“……”


    “哈?”


    在那張木訥呆板的臉上,破天荒地閃過了幾分震驚還有…


    幾分嫌棄。


    洛芸皺眉癟嘴,滿臉的厭棄。


    “額…我能拒絕麽?”


    “為什麽拒絕?”蘇妍問,“理由呢?”


    “不……該問這個問題的人應該是我吧。”洛芸的嘴角抽了抽,“為什麽要去我家。”


    “隻是想看看而已。”蘇妍說,“雖然現在還處於對賭條約期間,但你也算是我的秘書了,了解秘書對於老板來說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麽?”


    “嗯…的確從基本常識上來講並沒有什麽太大的錯誤。”洛芸有點為難的說,“但…果然還是有點勉強。”


    “這有什麽?無非隻是看一眼而已,還是說,你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蘇妍投去一道冰冷的目光。


    那是近乎能刺穿人內心的視線,普通人被如此凝視都會不自覺的感到恐慌。


    洛芸亦有反應。


    隻是那反應並非是恐懼而是更深的為難。


    “啊,倒也沒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隻是……”洛芸有些無奈地說,“我是您秘書啊。”


    “嗯?”


    這次輪到蘇妍疑惑了。


    她實在不知道洛芸到底在說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眼見蘇妍還沒能理解,洛芸幹脆把自己的立場正式說清楚了。


    “對不起,蘇總,其他事情我都能奉陪,但唯有這件事不行,我是正常的異性戀,不能接受女生,而且我也不能接受潛規則。”


    蘇妍:“……”


    洛芸:“……”


    “你在說些什麽啊!”


    蘇妍啪的一聲把手拍在臉上:“你在想些什麽啊。”


    “啊?您不是同性戀麽?我跟您是老板和秘書的關係,您現在又非要到我家來,難道不就是這個意思麽?”


    洛芸用震驚地口吻說道。


    雖然震驚,但臉上也沒出現多大的變化就是了。


    聽聞洛芸這一席話,蘇妍頭上的黑線更明顯了。


    雖然她的的確確知道自己是有那方麵的傾向就是了。


    但這消息到底是哪裏傳出去的啊。


    潛規則是什麽鬼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蘇妍無語的解釋道,“我隻是關心一下我的員工而已,我不會對你做些什麽的,我以我的名譽起誓可以麽?而且你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喜歡大一些的。”


    “我不太敢信任您,蘇總。”洛芸說。


    她的語氣很平淡,就是很簡單的在迴複著這個話題,眼神也很平靜,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靈動。


    她隻是在以自己的立場,表達著自己的擔憂而已。


    蘇妍也能理解。


    畢竟像她一樣偉大的,優秀的,充滿力量的人真的想要用強的話,其難度和大象碾死螞蟻無異。


    輕鬆且簡單。


    更何況她們二人認識的時間不到三日。


    在這種情況下,有所擔憂當然是一件非常非常正常的事情。


    可為什麽…


    看著那平淡的眼神,聽著那冷冰冰的聲音。


    自己的內心會那麽痛呢?


    是因為那些遺忘的記憶麽。


    蘇妍不清楚。


    而正因為不清楚,才會想要抓住所有的蛛絲馬跡。


    “你要是很不放心,我們可以寫合同。”蘇妍靜下心來,用嚴肅的語氣說道,“白紙黑字把所有的擔憂寫清楚,我不會違反,也不可能違反。”


    “有必要這麽拚嗎?”


    洛芸問道。


    不知為何,從她的語氣裏,蘇妍似乎聽到了些許疲憊,還有些許低落。


    一下子,蘇妍像是抓住了什麽。


    她的內心中突然閃過一個想法,一個不可能的想法,如果說,如果說洛芸就是自己遺忘的那個人呢?


    可很快,蘇妍便把這想法打消了。


    不可能的。


    即便已經失去了記憶,但感覺是不可能騙人的。


    這個洛芸並不能給她剛才身處於房間時感覺。


    應該還是和之前的猜測一樣,洛芸應該隻是和自己遺忘的那人相似,自己剛剛出現的那份悸動,應該也隻是因為那一瞬間見到了雷同的目光吧?


    蘇妍給了自己一份完美的答案。


    而就在蘇妍正糾結於腦海中的判斷時,久久沒得到答複的洛芸終究還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也沒必要簽合同了,隻需要您守信用就足夠了,希望您別讓我失望。”


    一時間,那口吻竟有些下克上的味道在裏麵。


    但蘇妍倒也不覺得冒犯,點了點頭,算是肯定洛芸的擔憂:


    “我知道,我會守信的。”


    “好。”


    洛芸把自己的背包抓起來,朝門邊走著點同時對著蘇妍說道:“先說好,蘇總,我家不是什麽好地方,隻是一個很窮的破地兒,您到時候可別因為這事嫌棄。”


    “我知道。”蘇妍說。


    對話結束,兩人就這麽並肩離開大樓,走向門口。


    臨到車前,洛芸都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她的眼睛絲毫沒有停留在蘇妍的豪車上片刻,而是直直的向公交站台走去,就像是在走著預設路線。


    一直到蘇妍拉著她的手,洛芸才有所反應。


    “坐我的車走,別惦記你那公交車了。”


    “喔,好吧。”


    洛芸點頭。


    麵對這位從未謀麵的客人,老李有些驚訝,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自家大小姐帶人來車裏,不僅是從公司裏帶來的,而且還要去別人家裏。


    大小姐,難不成總算是開竅了,有看上的人了?


    不知為何老李的腦海裏閃過一道這樣的想法,盡管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記憶中根本沒有蘇妍是姛的記錄。


    但想到這裏,老李還是忍不住在心底感歎時代變了。


    這年頭,同性戀愛是越來越多了。


    前幾天,自己家裏那兒…大閨女,也是把男朋友帶迴家了。


    確確實實是一個很優秀的小夥子,名牌大學畢業,碩士生,月收入兩三萬,有房有車就算了,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出名公司的部長,而且還在往上麵爬。


    真的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女…額…兒婿。


    但怎麽說呢……


    自己辛辛苦苦養了二十年的豬,原本是想看那頭豬把別人家的白菜拱迴家,但結果卻是自家的豬被別人家一頭更優秀的豬給拱了,這種感覺真的……


    一言難盡。


    雖然已經接受這一切的老李也確實發自內心的祝福他們,也有好好敲打自己那個兒婿,讓他對自己大閨女好點。


    但……


    果然,我還是老了吧。


    看著眼前如舊的風景,老李忍不住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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