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洛芸並非是有意要逃跑的。


    相反,她還挺樂意去再見一次白望凝刷刷存在感。


    畢竟要是能撮合這倆人的話,自己也算是大功一件,以後需要男女主幫忙的時候,他們應該也會願意。


    隻是,雖然她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但卻被遠處旁觀的著的明叔給帶走了。


    至於對方給出的理由則是——


    “大小姐說過,您不能和同一位陌生人交流超過三十分鍾。”


    “這是什麽鬼規定啊喂!?”


    洛芸一臉懵逼的吼道。


    她倒也不懷疑這規定的真實性,畢竟製定規則的人是那個蘇妍,就算是真的她也不覺得奇怪。


    主要的問題是,現在可是機會難得的男女主相會的時候,偏偏自己這個時候卻不能打助攻,這也太淦了吧!


    她抬起頭,可憐巴巴的看向明叔:


    “就不能再給我五分鍾嘛,至少讓我跟人家道個別,可以嘛?”


    那一臉期待的模樣,如果換成別墅裏的小女仆們,一定就忍不住心軟了吧。


    但對於這位鐵石心腸的老管家而言,這種惡意賣萌傷不了他絲毫。


    明叔保持著得體的微笑,搖了搖頭:“不行,這是大小姐的規定。”


    “好吧好吧……”


    雖然心情很不爽,但也沒有其他辦法,畢竟自己要是強行去找他倆的話,肯定是會被蘇妍懷疑的,隻能等下一次有機會再來刷刷看好感了。


    歎了口氣,洛芸給紀雲長發了條消息。


    【抱歉啊,不辭而別,現在稍微有點急事,一時間走不開,等下一次有機會的時候你再讓我看看你那隻小女友吧~】


    然後收好手機,重新迴到車上。


    “我老實聽話,行了吧。”洛芸不滿的白了一眼,“去下一個地方吧,我餓了。”


    “是。”


    明叔應了一聲,他吩咐完司機便坐上車,關上了車門。


    其實蘇妍並沒有說過這種規定。


    對於她來說,就算洛芸真的想到處找人幫忙逃跑,她也覺得無所謂。


    畢竟挑戰也算是樂趣的一環。


    這規定,是明叔私自加的。


    至於原因,則是注意到了白望凝前來時的車。


    如果是陌生人,例如紀雲長,洛芸想聊多久他都沒有任何意見,但如果是目前白家的掌權人,那就有所商議了,就算是好友,但至少也不能在私底下見。


    所以明叔故意帶走了洛芸。


    車緩緩啟動,點火的聲音吸引到了白望凝的注意力,她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一輛瑪莎拉蒂正飛馳離開。


    她在有關蘇家的資料裏見過這輛車,如今卻又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正好證實了先前自己的猜想。


    果然是芸姐。


    她到底想做什麽?


    具體的原因白望凝不得而知。


    但她知道一件事情得做。


    看來,有必要去一趟蘇家去問問自己那剛認識的芸姐了。


    ……


    蘇妍做了個夢。


    她夢見自己在舞池中躍動輕舞,而洛芸穿著一身淡黃色的洋裙坐在鋼琴前為自己演奏。


    演奏的曲子,是她十分熟悉的音樂,也是她唯一喜歡的探戈曲。


    即是那首一步之遙。


    她向來是更喜歡和弦與複調的歌劇,或是歌頌神明或是稱讚四季,對於討喜的探戈舞曲則是毫不不太感冒,但唯有這一首曲子,卻是久久不能忘懷。


    那差一分毫便能緊緊抓住,可永生卻不能重合在一起的節拍,就像是夢魘那般纏繞著她,讓她得不到片刻安寧。


    一曲結束,洛芸鬆開琴鍵,她從琴椅上站起輕輕走到蘇妍的身旁,臉上的笑容很是恬靜,但卻又像是帶著些許詭異。


    “能陪我跳支舞麽?”


    她伸出手,向眼前之人發起了邀請。


    蘇妍本能的感覺到什麽不對勁,可她看不出來。


    她像是被惡魔誘惑了的信徒,挽起了洛芸的小手,安靜的在這舞池之中遊蕩,四處沒有音樂,隻有鞋子發出的踏踏聲。


    “沒有音樂,會不會太過於單調了一些?”


    懷中的洛芸突然停下了腳步。


    蘇妍低頭看去,懷中的人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她似乎很深情,眼神自始至終沒有任何偏移,始終停留在自己臉上,嘴上的微笑看起來也十分美麗,偶爾畫出的赤紅,看起來誘惑極了,可看久了,不知為何,這份美卻讓蘇妍感到某種莫名的寒意,好像自己不管在做什麽,她都隻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一樣。


    “有沒有音樂都一樣,和你在一起就行。”蘇妍輕聲迴答道。


    “是這樣麽?”


    洛芸的聲音緩緩傳入她的耳中。


    那聲音很輕,很冰冷,像是在嘲弄,又像是克製著心中的怨氣,仿佛在咬牙切齒,仿佛在盛怒,仿佛下一秒聲音的主人就會將自己剁碎。


    可蘇妍定睛看去,自己懷中的人卻依舊是剛才那美麗且神情的模樣,隻是在她的眼中,看不見一丁點情緒。


    蘇妍的心中突然出現一道不好的預感,她莫名的打了個冷顫,等待著洛芸的下一句話。


    “可少了些音樂,總是差了些什麽,你不覺得麽?”


    啪啪。


    她拍了拍掌。


    眨眼的功夫,周圍竟坐滿了黢黑的樂者,更遠處,剛才還不見一人的觀眾席上此刻也座無空席,隻是那些觀眾,竟全是流著血的骷髏人。


    小提琴空靈又詭異的聲音響徹在這劇場之中,四周突然變得一片黑暗,然後幽冥的綠燈緩緩升起,照亮了這整片劇場,骷髏們張開自己的骸骨,發出女人的詠歎,那是永恆安息之日的悲歎,是為安息的祈禱。


    仁慈的主,請賜於我們安息,請賜予他們安息。


    音樂響起的那一刻,冷汗浸濕了蘇妍的後背,她手腳冰冷,忍不住想要逃離這片通往天國的地獄劇場,可她的手卻被洛芸緊緊的抓住?


    “你想去哪兒?舞還沒結束呢。”


    在這漸強的樂章之中,洛芸的麵龐似乎再也維持不下去了,她的血肉不斷的崩塌潰敗然後腐朽,在這落淚之日,她已然破損的身體,在撒旦的安魂彌撒曲中與蘇妍緊緊相擁。


    有那麽一瞬間蘇妍仿佛感受到天使正為她投來溫柔的光芒,可睜開眼的那一瞬間,自己看到的卻隻有腐爛的屍骸,和叫人恐懼的地獄。


    冰冷的陰氣刺激著她的身體,曾經的無助再度填滿,她恐懼的望著周邊的一切,崩潰的嘶吼著。


    而已然腐爛的洛芸,帶著依舊帶著那迷人的微笑,與她緊緊相擁。


    “別忘了我啊,阿妍。”


    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她的身影隨著黑風飄蕩而去。


    如同從未出現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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