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萬多年前的人妖大決戰,武仙大陸遭到的重創有兩重含義:一是武仙大陸窺天境多數隕落,活下來的幾位都身受重傷,在特定空間裏療養;二是武仙大陸的空間規則被支離,經過四萬年來緩緩重構,恢複了一些,但依然不夠穩定。支撐不住返虛修士突破晉級,更遑論窺天境大佬交手。


    也就是說,這四萬年裏,武仙大陸的返虛圓滿修士,在突破窺天境時,所形成靈氣場的壓力會撐破空間,仿佛氣球漏氣,永遠達不到壓強。一旦達到就會爆了。


    壓力不夠,突破必定失敗。


    如果窺天境大佬在此域交手,更是會直接錘爆空間。


    所以,四萬年來,在武仙大陸,返虛圓滿修士是行走江湖的天花板。


    最近兩千年,天牧域造化宮是武仙大陸實力發展最快的勢力。而短短幾十年,尤其近幾年,卻斷崖式滑落,屢遭重創。


    首先是太上長老焦玉白隕落。


    焦玉白是造化宮原宮主。他在返虛中期時,明白了武仙大陸無法突破窺天境這個事實。為了尋找修煉坦途,他主動卸任宮主,傳位於大弟子焦先楚,自己擔任太上長老,一心一意、想方設法探索離開武仙大陸之路。


    他趁新航路開拓之機,親自率隊出征。卻在戰事結束後,隕落在檀山域。隕落原因未知。


    他帶去的兩千多造化宮弟子,戰死七成多,隻迴來二百多人。有三百多人滯留平堰城未歸,包括兩位合道、幾位化神。


    焦先楚接任宮主後,與老宮主之女、大長老焦惠蘭失和,起因是造化宮發展方向問題。


    最悲催的是,幾年前,三長老焦禹镔、二長老焦本同先後失蹤,魂燈熄滅,屍體卻沒找到。


    這兩位中堅長老隕落時,還有一批高層力量隨之損失。


    據說是有窺天境大佬對他們的擴張不滿,直接或間接出了手。不過這說法未經證實。


    這一係列事件,直接導致造化宮兩套發展路徑都被摧毀:宮主焦先楚的蠶食北冕域路徑、大長老焦惠蘭的兼並天牧域大勢力路徑。


    至此,宮主焦先楚與大長老焦惠蘭總算達成一致:全線收縮。


    如此一來的後果是:除了天牧域首府紫薇城,十一府八十多州裏,造化宮真正控製著的隻有三府二十多州了。世俗紫薇王朝的政令,隻在這三府裏傳達。在其餘八府,據說政令一到,直接被當作垃圾處理。


    天牧域東部的永安府,是造化宮仍然控製住的三府中的一個。


    這天,永安府首府絳町城裏,有幾位修士站在路口,望著麵目全非的街道緘默不語。


    他們正是90多年前被滅族的常家種子後人中的幾位。


    帶路的金丹圓滿修士是常偉宏。作為常家代表,他已來過絳町城多次,與城主府交涉退還祖宅,賠償損失問題。


    自從造化宮采取收縮策略,有風聲傳出要安撫被屠滅的幾族,陸續就有一些被驅逐家族後人開始嚐試,看傳言是否屬實。


    結果真有效果。


    歐陽家、常家、鍾家是受害最大的幾家。但交涉結果不盡相同。


    常家祖業大部分在永安府絳町城,這裏仍在造化宮控製下,幾輪談判下來,造化宮責成城主府發還了部分產業。也就是常家從前建造、沒被摧毀的那些。


    摧毀後重建的,新業主投入較大,成了筆糊塗賬,無法收迴了。


    造化宮是在收縮,但也不會承諾全部賠償。當時開戰,造化宮也找了許多借口。如果被屠滅家族後人態度不靈活些,造化宮就搬出當時開戰的理由,談判陷入僵局,對受害者得不償失。


    所以常家無奈之下,被迫與城主府簽下契約:收迴存在的那部分,放棄摧毀的那部分。


    能迴歸祖宅,不用隱姓埋名、擔驚受怕,已經屬於萬幸了。如今的常家,族人不多,實力低微,隻能認命。


    要真論損失,死去的幾十萬常家修士及附庸家族人口怎麽算?不可能算得清。造化宮也賠不起。


    而且,與歐陽家、鍾家相比,常家拿迴東西的比例已算很高。


    歐陽家、鍾家原來的勢力範圍已不在造化宮控製之下,造化宮沒能力責成占據者完全退出,隻能贖迴小部分還給原主。


    所有人當然都不清楚,造化宮之所以對常家一再退讓,是因為常家有位長安學院親傳弟子的常梔卉。而造化宮之所以怕常梔卉,是因為她有一位大魔王師兄韋西風。


    快100年了,此刻迴來的常家族人有:元嬰初期女修、常偉宏的親姐常知亦;金丹巔峰女修、常偉宏堂妹常吟還;另外一位是金丹初期的堂弟常在隱。


    眼前的這整條街,過去都屬於常家。而今,中間有一些建築另有主人。


    常家八駿中,修為和地位最高的常千慕已確定隕落,常梔卉替接成為家主。


    四人按照計劃進駐絳町城,開始籌劃常家複興大業。


    常雲川繼續留守長安城的店鋪,那裏將永久存在。


    家主常梔卉是長安學院親傳弟子,這身份對常家未來十分重要。常雲川店鋪成為家主的情報傳遞中轉站。


    常偉宏的徒弟詹明興已突破紫府,他被安排留在長安城協助常雲川。二人年紀相仿,關係不錯。


    常家的悲慘經曆證明:將家族人員、產業分布在不同域,是必不可少的安排。


    陸梔卉更名常梔卉不久,突破元嬰成為親傳弟子,名正言順住在容皇峰。


    如此一來,小師弟嚴明磯更慘了,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被兩位師姐逼迫得喘不過氣來。


    嚴明磯已是紫府後期修為。他自然在內門有自己洞府。有幾次他提出搬迴內門修煉,招來的都是更重的功課。後來他不敢再提這茬子事。


    這天,嚴明磯試煉一爐丹藥成功後,仰躺在草坪上,望著天空白雲發呆。臉上塵灰汙穢也沒清理。


    忽然一張絕美容顏映入眼簾:陸師姐。


    哦對,現在是常師姐。


    嚴明磯一骨碌爬起來,行禮道:“見過常師姐!”


    常梔卉笑道:“嚴師弟,你很怕兩位師姐嗎?”


    “嗯!”嚴明磯道:“有點怕,又不是太怕。”


    “怎麽說?”


    嚴明磯道:“怕吧,是因為欠債太多,要快些還啊!不怕嘛,因為你們又不會殺了我。”


    常梔卉點頭認可,道:“那你怕韋師兄嗎?”


    “不怕!他比你們好多了!”嚴明磯誠實道。


    “好啊,我會把你的話轉告羅師姐。看她怎麽收拾你這沒良心的家夥。”常梔卉咬牙道。不過她很快轉換笑容,溫和問:“我記得你老家是北冕域吧,哪個府的?”


    嚴明磯答:“我老家在哲別府。”


    常梔卉立即興奮起來。她道:“哎呀,這麽巧!哲別府我去過,和韋師兄一起接任務去清理官道。如果不是韋師兄救我,我早就死在那裏了。”


    嚴明磯也很感興趣,兩位師姐難得主動和他聊起韋師兄。他道:“清理官道這事我知道。那時我還很小,聽老爹說,就是那次清剿之後,大陸的官道暢通了,三域往來方便許多。要不是這樣,我還來不了長安城,沒機會考進長安學院呢!”


    常梔卉點頭。她問:“你想迴去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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