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


    人們通常認為長江是橫貫中原的巨大河流。


    但在當下的江湖中,長江的意義比過去任何時候都要重要。


    它是正邪的界線。


    這背後的原因出乎意料地簡單。


    因為江北有武林盟,而江南有邪派組織“黑煞聯”。


    “唉,今天也會很艱難。”


    位於長江北岸的渡口上,靠在一邊的葉雲豈歎了口氣。


    他已在長江邊上待了半個月。


    在這段時間裏,他所做的隻有一件事。


    那就是擊退水匪。


    每次乘船,被暈船折磨得頭暈目眩,對付敵人變得格外困難。


    “唉,如果知道俠義會幹這種事,我就不會那麽努力了……”


    他邊自言自語邊轉動著脖子。


    俠義會曾是他的目標。


    畢竟,作為中小門派鐵血幫的武者,他能加入武林盟最大的武力組織。


    他曾以為加入俠義會後,會執行一些他隻在傳說中聽說過的俠義行為或者擊敗邪教的任務。


    ‘結果現在卻在對付水匪。’


    他成為委員會成員後,接到的第一個任務非常簡單。


    那就是護送來往於長江的商船和商隊!


    ‘至少安慰的是,對手不是普通的水匪,而是水龍寨。如果能擊敗那個老頭,或許能積累一些名望……’


    葉雲豈想起了那個氣勢洶洶的水匪老頭。


    ‘不過,這是不可能的。’


    他並不樂觀,但不得不承認。


    以他現在的實力,不僅無法擊敗那個老頭,連自己的脖子還能保住已經是萬幸了。


    ‘如果我一個人來的話,肯定已經死了。’


    他故意扭動了一個大大的脖子。


    聽到“哢嚓”一聲,他有些舒服地想,可能這樣會好些。


    “唉,真不想幹。”


    “你在說什麽呢?”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了責備聲。


    “哎呀,你來了嗎?”


    葉雲豈撓了撓頭,瞥了一眼發出責備的那人。


    “你沒有忘記我們應該做的事吧?”


    “哈哈,我知道。隻是覺得這局麵太令人沮喪了,發發牢騷。青華小姐。”


    “那就好。”


    一頭烏黑秀發,麵容冷漠的女子,青華懷疑地看著葉雲豈。


    但這種情緒很快就過去了。


    “那麽,你覺得今天會怎樣?”


    她低聲問。


    葉雲豈看著她緊緊抱著劍的手,迴答道。


    “嗯,昨天他們沒有來,所以今天應該不會來了吧?”


    葉雲豈聳了聳肩。


    然後挺直身子,離開了牆壁。


    “走吧,我們該上船了。”


    “好的。”


    兩人朝著靠岸的舊船緩緩走去。


    當他們走上吱嘎作響的木板,登上船後,他們立即向先到的人們打招唿。


    “我是武林盟派來的葉雲豈。”


    “青華。”


    一個肥胖的中年人跑了過來。


    咚咚咚地跑過來的中年人笑著說:


    “歡迎歡迎。我是旦聽鏢局的鏢頭孫偉。”


    “哈哈,很高興見到你。我是葉雲豈。”


    “青華。”


    “這次請多多關照。”


    “哈哈,我們會盡力而為的。”


    三人互相介紹後,正聊天時。


    “這艘船不是隨便可以登的。”


    船底開始鬧哄哄的。


    “但我被告知可以登上這艘船啊?”


    “誰說的?”


    “雪劍。”


    這話一出。


    “什麽……?”


    “副軍師?”


    聽到喧鬧聲的葉雲豈和青華趕緊反應過來。


    “怎麽了?”


    看到兩人反應的鏢頭有點慌張,但他們已經迅速行動了。


    “稍等,我們先過去看看。”


    “我們待會兒再聊。”


    兩人匆忙繞過鏢頭,急忙向下看去。


    下麵,一個穿著黑色武服、麵容鋒利的年輕人正和一個鏢師爭吵。


    “我之前沒見過這個人,葉雲豈少俠,你見過他嗎?”


    “不,我也是第一次……”


    正當葉雲豈搖頭迴答時,那個年輕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所以說,我是來保護這艘船免受水龍寨襲擊的?”


    * * *


    不久之後船就啟航了。


    “哈哈哈,原來是天輝少俠。歡迎歡迎。我是葉雲豈。”


    到達船尾的葉雲豈微笑著迎接遲到的天輝。


    “果然是副軍師啊。看到我們這次任務人手不夠,立刻就補充了。”


    他臉上洋溢著喜悅。


    這個任務實際上還不算是正式任務,所以被派到這裏的人加起來不過十幾個。


    但長江哪裏是狹窄的地方。


    它太寬闊了,根本應付不過來。


    所以葉雲豈和青華幾乎每天都必須執行任務。


    但既然有增援來了。


    “不知道除了少俠之外,還有多少人來了?”


    他臉上帶著笑容問道,但迴答他的卻是打破期待的迴答。


    “隻有我一個人。”


    “……什麽?”


    葉雲豈一瞬間愣住了,發出了失氣的聲音。


    然後他迅速搖了搖頭,恢複了神誌。


    “哎,就算是少俠你一個人……”


    他邊揮手邊看著麵無表情的天輝,不禁吞了口口水。


    “你,真的一個人來的?”


    “是的。”


    “……”


    葉雲豈的臉色立馬變得陰沉。


    “唉。”


    他又歎了口氣,無力地靠在晃動的船上的欄杆上。


    “真是的!我以為可以稍微輕鬆一點,結果又得整天忙碌。唉。”


    天輝看著他,似乎覺得很有趣。


    他見過的正派人物大多是道士或家族成員。


    因此,這種反應對他來說很新鮮。


    很明顯,這是一種懶散的態度。


    ‘比那些死板的家夥要好。’


    就這樣看著葉雲豈,他想起了自己來這裏的目的,並開口問道。


    “水龍寨在哪裏?”


    “他們的老巢我們不知道。”


    迴答不是葉雲豈給出的,而是另一個人。


    天輝轉向迴答的青華詢問。


    “如果他們一直在襲擊,你們還不知道他們的老巢?”


    青華的額頭皺了起來。


    “……他們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對手。”


    ‘什麽?不是容易對付的對手?’


    天輝覺得莫名其妙,忍不住輕笑。


    水龍寨,長江水路寨。


    即使這樣,不過也就是水匪而已。


    ‘既然這些正派人物都在為一群水匪頭疼,再問下去也沒有意義。’


    天輝對兩人失去了興趣。


    隨後,青華也閉上了嘴,不再繼續對話。


    氣氛突然冷卻下來時。


    “哈哈。青華小姐,我們即將開始一起執行任務,不要那麽冷漠,和和氣氣相處如何?”


    葉雲豈希望能和氣地度過這次任務,試圖緩和氣氛。


    但是。


    “一起執行任務不代表我們就必須和睦相處,不是嗎?”


    青華堅決拒絕了。


    “哈!你的想法和我完全一樣。”


    天輝立刻附和了她的話。


    ‘反正看起來也沒什麽用。’


    他並不想在這個任務上浪費時間和感情。


    “哈,哈哈。”


    這讓葉雲豈感到尷尬。


    ‘哎呀。本以為多了一個人,至少比之前輕鬆些。’


    他正打算發出混雜著各種情緒的歎息時。


    啪―


    突然,水浪異常洶湧起來。


    前進的船隻被猛烈的水流卷走,劇烈地搖擺著,緊接著,敏感到不祥氣息的葉雲豈迅速站起身。


    就在那時。


    “水,水龍寨!”


    前方傳來一聲巨響。


    “小姐!少俠!”


    葉雲豈急速地唿喊著迴頭一看。


    “……。”


    兩人已經不見了。


    “青華小姐尚且罷了……。”


    看著不知何時就消失的兩人,他搖了搖頭。


    “天輝少俠也是位了不起的高手啊。”


    深感自己僅是個平凡武人的他,長歎一聲,用力踏著搖晃的木板。


    “唉,還是盡好自己的責任吧。”


    而最先反應的青華,則緊盯著眼前幹瘦的老者。


    “又是你,黑夜老嗎?”


    “倒是你每次都被打敗,又來了。”


    聽到尖銳的話語,赫連青華皺了皺眉頭,一邊微微迴頭說道。


    “大家都藏到後麵去。”


    她的聲音雖微不足道,但清晰地鑽進了每個人的耳朵。


    “啊,明白了。”


    “大家快退後。”


    押運的押司和挑夫們紛紛後退,這讓黑夜老睜大了眼睛。


    “嗬嗬嗬,難道就這樣讓你們走了?”


    話音剛落,他猛地抬手。


    “全都攻擊!”


    就在那一刻,原本平靜的江水噴湧而上,四麵八方突然出現了濕漉漉的、鼠樣的人影。


    “全都搶劫!”


    “一個也別放過,全都搜刮清楚!”


    水賊們迅速拿出怪異的武器,一擁而上。


    下令的黑夜老笑了。


    “嗬嗬,就這樣放過他們嗎?”


    “我對付的是你。”


    赫連青華握緊了懷中的劍。


    透明的劍身慢慢露出,烈日之光反射著刺向黑夜老的雙眼。


    “呃!你這女人!卑鄙!”


    黑夜老揉著眼睛的瞬間。


    “一直以來卑鄙的是你。”


    女子冷冽的聲音迴蕩著。


    當!當!


    但並沒有聽到肉體被切割的聲音,反而是金屬撞擊的響聲。


    “哼!我豈是那麽容易倒下的?”


    黑夜老揮劍格擋,露出黃牙冷笑著。


    他的身體開始滲出粘稠的氣息,慢慢蔓延至全身。


    “這次一定要殺了你。”


    “不,死的會是你。”


    赫連清華也散發著氣息,在這時,保護押運人員的葉雲奇緊咬牙關。


    “哢嚓!別再出現了!”


    噗噗!


    他連續用拳頭砸飛突然出現的水賊。


    他迅速迴頭喊道。


    “有會武功的,能幫個忙嗎?”


    丹青押運的押司相互看了看,然後一個接一個拔出了劍。


    有了他們的幫助,葉雲豈終於感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唿,現在終於能活下來了。”


    或許是心情稍微放鬆了些。


    稍微晚了反應,他仰頭大聲唿喊。


    “少俠!天輝少俠!”


    突然一道影子閃過。


    嘭!


    奔襲而來的水賊被向後飛出。


    “幹什麽呢?”


    仿佛鬼魅一般突然出現的天輝,葉雲豈雖然受到了驚嚇,但很快做出鎮定的樣子開口說道。


    “你有任務要完成啊!”


    “嗯,確實是……。”


    天輝摸著下巴,一邊輕輕閃避著水賊的襲擊。


    他身體的動作宛如神技。


    “但是,每次遭受攻擊的時候,都是這樣嗎?”


    他感到了一種似曾相識。


    ‘他是在玩弄他們。’


    雙方的力量差異顯而易見。


    首先,麵對近四十名水賊,兩人遠遠不夠。


    當然,如果兩人的高手程度足以忽略人數差異就另當別論。


    ‘但他們並非如此。’


    兩人並不是。


    而且,黑夜老那老者的實力又如何。


    他擁有足以輕易擊敗眼前女子的實力。


    實際上,即便他獨自一人來,也可以輕鬆搶劫這艘船。


    但他卻在放縱他們。


    ‘為什麽這樣做?難道這次攻擊是……’


    天輝還在思考。


    ‘每次受到攻擊時都是這樣嗎?’


    葉雲豈四處張望。


    意外地敏銳的他,直覺地意識到天輝的話並非無端發問。


    “少俠。你發現了什麽嗎?”


    “嗯,好像有別的目的。”


    說完這句話,天輝就消失了。


    “……少俠?”


    葉雲豈茫然四顧,但天輝已經不見了。


    “那家夥消失了!”


    “就是現在!大家一起上!”


    剛剛因為天輝展示的實力而稍微猶豫的水賊,就像遇到了水一樣,再次蜂擁而上。


    “少,少俠!你去哪裏了!”


    葉雲豈大聲叫喊,但已經遠去的天輝並未再迴。


    “該死!”


    不久,他再次與水賊交手。


    “啊啊啊!”


    另一邊,天輝已經悄無聲息地將戰鬥的人一個個審視了一遍。


    ‘他們想做什麽,我看不透。’


    作為水賊,他們的攻擊缺乏力度,也不夠兇猛。


    那時,黑夜老大聲宣布。


    “大家撤退!”


    明明占據了優勢,卻下達撤退命令。


    這是一個難以理解的局麵。


    ‘難道自動前往水龍寨?’


    天輝滿意地微笑。


    隨即,他迅速混入退潮般離開的水賊群中。


    唿——


    不久後,登上水龍寨船隻的他深入內部,發現一個寫著“駕駛室”的門。


    ‘在這裏待著就行。’


    他剛打開門。


    “準備出發……。”


    那水賊正不耐煩地轉過頭,眼睛突然瞪得大大的。


    “你,你是誰……。”


    但他沒能說完。


    或者說,他沒能發出聲音。


    因為天輝已經點住了他的穴道,封住了他的口。


    “你是水龍寨的水賊吧?”


    那水賊驚恐萬分地瘋狂點頭。


    目睹這一幕的天輝命令道。


    “立刻駛向水龍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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