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誌和魏源一組,到貨運站翻查九零年代舊檔案裏掛靠貨運司機登記表和駕駛證信息;


    蔣鬆和宋之田一組,負責尋訪許久湖在臨潭食品經銷合作社工作組的知情人,並找到了許久湖最早登記的住址:


    臨潭縣東山邑上村三社十七組四號。


    順著村村通彈石路麵往山腳方向開,車道越行越窄。洪海給劍潭派出所的管轄民警打了個電話,再次確定村社位置後,又在村子裏七拐八彎摸索了十來分鍾,才找到村公所的大院。


    兩人停好警車,先找村幹部了解了一下許久湖家的情況,再由村民領路,走到村口西邊的老宅,卻見門口兩側貼著屋主有喪的白色輓聯,大門虛掩著,有一個70多歲的棉衣老漢正攏著袖子弓腰縮手,站在院牆邊等他們。


    那是許久湖的遠房表叔。


    「我那老姐姐是去年年底走的,我們也想給小久說一聲,可誰也不知道上哪去找他,他媽走前已經犯糊塗犯了好多年了,逮著誰都愛叫兒,但是他們家許久湖心太狠了,十多年來一次都沒迴來看過他的老娘。」


    「沒迴來過?」王瑞問,「也沒寄過信、寄過錢或者東西什麽的?」


    「沒有……」那老漢斬釘截鐵的搖搖頭,卻背對王瑞和洪海疾步往裏走了走,指著西邊一間門窗緊閉的小屋說:「他媽身前就住在那屋,也是在那屋子裏壽終正寢的,走時候算上整壽數八十有二,是喜喪。」


    話說完,老漢才轉向製服板正一臉嚴肅的王瑞和洪海,邊不經意的瞥了瞥洪海袖口露出來的一截木楞笨重假手,邊憨厚的說,


    「二位同誌稍等會,我找鑰匙給你們開門。」


    王瑞和洪海順著他的指頭一看,眉頭微皺,


    老宅連兩棟房屋帶一個露天小院,不過三分地左右的麵積,寬敞雜亂,足夠農家四五口人共同生活。


    靠西邊一側被指著的那一棟,是一處兩層老舊的紅磚木柱土基房,樓齡看著和老人家年歲差不多,木栓木門,外牆紅泥殘破稀碎,立柱漆麵翹起剝落,陳舊斑駁,到處都是蟲噬鼠咬的痕跡。房頂還有厚厚一層茅草從瓦礫間雜亂的鋪展開來,把屋頂壓得往中間凹陷了一截,是風一吹便會倒的岌岌可危樣。


    而靠南一側,儼然是才建起沒多久的磚混結構三層新樓,臨潭村社富戶最常見的中西合璧裝修風格,門廳和正堂是雕花木門,合金窗框,走道、樓梯和外牆貼著的不同規格花紋的瓷磚,室內有木地板,一樓敞開著的正堂有石膏立柱,一抬眼就能看見屋內正中央放置一整套鏤刻花紋的紅木大板桌椅,牆上還掛著實木框大理石掛畫,鋥光瓦亮、窗明幾淨。


    洪海和王瑞站在天井當間等來鑰匙,老漢走上前,吱呀一聲推門進去,門風立即帶起一層黴灰撲麵而來,王瑞捂住口鼻一側臉,但看向裏麵,黑黢黢,空空蕩蕩。


    老人生前的生活用品全部靠牆堆放成雜亂的一摞,屋內除了一個放著棕墊和爛棉絮的木板靠背架子床、床頭櫃、和一個木製衣櫃一個立櫃,什麽都沒有。


    王瑞和洪海一齊看向領路的老漢。


    眼見兩位警察同誌審視的目光射過來,老人眼底一閃飽經世事的精滑,麵上卻憨厚又委屈的一癟嘴,哭喪著臉道:


    「警察同誌,您看這都十來年了,許久湖這白眼狼就沒管過他老娘,前些年我老姐姐得了病腦子犯糊塗,都是我們家在照顧。特別是前年開始,我老姐姐連床都不想下來,她的身後事也是我們一家子在後頭一手操辦的,連我的兒孫都給她摔盆舉幡。這宅子,早些年我老姐姐就說過要讓給我,我家和他家寫過協議,連村支書都給我們做了見證,隻是她兒子許久湖一直沒迴來,這屋子過戶的事情就一直拖著沒辦。這不,前些年我老姐姐委託我找人在這宅子裏起了新屋,原本想著新屋起好了就搬過去,可憐我老姐姐辛苦一輩子,還沒享上新屋的福,人就不在了……」


    邊說著,他邊開始抬手用袖口抹眼淚。


    王瑞和洪海無語的看著他表演,都不想搭理他。在看向屋內,王瑞心忖片刻,還是習慣性的穿戴好手套、鞋套,把頭髮攏進發套內,提起勘驗箱向洪海道:


    「我先進去看看。」


    洪海知道他是習慣使然,沒作聲。那老漢卻被王瑞這副偵破電影裏警察看兇案的行頭唬了一跳,垮下臉來急聲道,


    「警察同誌,你們這是做什麽呀?我老姐姐可是正常死亡,她咽氣前頭村衛生院也來人了,咱們有證明。這屋頭大半年沒人住,除了死耗子還能查著啥?」


    洪海邊攔著老人家邊看向屋裏的王瑞,就見他沿著牆角在空蕩蕩的屋內細細走了一圈,邊走邊根據木條地麵的積灰和擦痕辨認原先物品擺放的位置,再來到堆放生活用品的地方和僅有的幾處破爛木頭家具旁邊,摸摸看看。


    最後,他卻蹲在床邊看向靠牆立著的床頭櫃,皺眉沉默了一會,又向洪海招招手。


    洪海狐疑,也穿戴好鞋套、手套走過去,一齊看向木地板和牆麵。


    與床頭櫃平齊的白牆壁上,有一處擦坑,像是搬動重物時被尖角磕碰掉的,在看向地麵,深紅色木質紋路上兩處與床頭櫃腳平齊的刮痕延伸出來,位置剛好到凹坑下方。


    兩人瞭然的相互看了一眼,心道:床頭櫃經常被人拖動,根據床底和牆角的積灰判斷就在不久前。而且不止床頭櫃,還有立櫃和衣櫃都有被搬動又被放迴原位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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