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衝天目光帶刀看了一眼周正,心說繞路不會嗎?


    沈香引也怕鶴衝天變卦不願意繼續說,“你不是渴了嗎?剛好進去,我給你煮熱茶。”


    鶴衝天慢悠悠點點頭,坐正了身體。


    沈香引瞬間感覺到炙熱的溫度抽離走了,最後一口巧克力吃完,去開沈記裁衣的門,雨還在下,周正撐傘。


    照鶴衝天的說法,和林俏珠關係如何還不知道,和齊宴關係挺深刻……隻是為什麽會變成後來那樣?


    上一次見齊宴,鶴衝天硬生生掰斷他一隻手……


    沈記裁衣的椅子圍著茶桌,鶴衝天坐她對麵,喝了兩杯熱茶,又抽了根煙。


    鶴衝天眼睛不看她,盯著泥爐裏的火苗,陰雨天的藍色和火苗的紅色對比強烈。


    “齊宴欠到三十萬的時候,找我借錢,我那會兒哪有三十萬,問前堂主預支,未來兩年白幹。本以為齊宴吃了教訓,能收手,臨走前一晚,齊宴又栽了,這一次,是六百萬。六百萬,現在想起來不算什麽,當時是天文數字,還不上,要用器官抵。”


    “前堂主不願意繼續插手,我隻能單槍匹馬,救齊宴出來以後,他渾身是傷,像快死了說遺言,讓我無論如何把林俏珠救出來。”


    鶴衝天還記得自己當時的頭腦很熱,隻認定齊宴不死,他做什麽都行。


    沈香引皺起了眉,齊宴舍不得林俏珠沒錯,鶴衝天還恩情沒錯,但鶴衝天再返迴去冒著生命危險救林俏珠有些沒道理。


    “林俏珠救出來了,下半身血淋淋,入院治療。一周後齊宴醒過來,問我要林俏珠,我了解齊宴,這樣的林俏珠,對他的打擊還不如沒救迴來。”


    齊宴未必真的有多愛林俏珠,但是男人的尊嚴和他莽撞一根筋的性格,注定他絕對會尋仇,以卵擊石後送命。


    鶴衝天抬眸,眼睫閃爍著不確定,試探的看著沈香引:“林俏珠讓我認下來。”


    沈香引張大嘴:“啊?”她是不是聽錯了?


    鶴衝天下頜線繃緊了,手指無意點了點桌麵,“她的傷沒有別的可能性,林俏珠說,能讓齊宴原諒的隻有我一個,換做其他人,他接受不了,她說愛齊宴,不想失去他,當時時間緊迫,齊宴就在病房外踹門。”


    他記得那時候的掙紮,林俏珠跪在地上求他,腦袋磕出血。


    “所以我編了一個荒謬的謊話,認下是我強來的,本以為這場變故會以我和齊宴關係破裂,他倆破鏡重圓結束。”


    鶴衝天和齊宴打了一架,兩敗俱傷,齊宴怨恨的眼神印在他腦子裏,說著最難聽的話,說他鶴衝天出風頭比他厲害,打架比他厲害,謀略比他厲害,他就一個林俏珠,鶴衝天不過幫他還了點錢,他不是他的狗。


    齊宴帶林俏珠走之前,指著鶴衝天鼻子說,因為是兄弟,所以留他一條命,但是這筆債總要討迴來,哪天鶴衝天找了女人,他也要玩到醫院裏。


    荒謬、離譜、狗血,所有的陰差陽錯都那麽巧合,所有的錯都在一念間發生。


    沈香引覺得這一切有些熟悉,不禁惡意揣測,真的都隻是巧合嗎?


    “齊宴帶林俏珠走了,為什麽會又跟了你?”


    鶴衝天煩躁的抽出一根煙,“齊宴被執堂除名後離開青山市,帶林俏珠迴老家開棋牌室,沒多久,林俏珠來找我,說齊宴把她甩了,她說她迴不去原來的那條路,如果我不收她在執堂,她隻能死,那時候我往上升了些,安排齊宴迴來跟著我繼續,他拒絕了,直到三年前,他跟了周承望做禮堂第一打手。”


    沈香引搖頭:“不對不對,你和齊宴結束了,為什麽收留林俏珠?”


    鶴衝天:“一開始沒想留,那時候我根基弱,步若深淵,林俏珠用三天時間,幫我拿下一個海外老板的合作,又用一周時間,收集了對家的內部資料。”說白了就是有用。


    沈香引眯著眼神,思考出神,鶴衝天忽然打斷:“從和齊宴決裂那天開始,林俏珠在我這兒就沒有意義了,之前,她是我最好兄弟的女人,之後,她就是個兵,和其他的員工沒區別。”


    沈香引的眼神很冷,眉頭蹙得也緊,“鶴衝天,你平時那麽聰明,這件事,就沒察覺出問題?”


    鶴衝天怔了一下。


    他不懂也正常,根據之前鶴衝天對自己一係列的直男反應和表現,他可能玩過女人,但絕對沒談過感情。


    沈香引拋出一個問題:“你覺得林俏珠愛你愛的這麽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鶴衝天正喝茶,停頓瞬間,撇眼看她,“別說這麽惡心。”


    “愛你哪裏惡心?”沈香引反問。


    聽沈香引這麽說,好像是不惡心,“不知道。”


    沈香引:“絕不是當你手下以後日久生情,不然她做不到為了留在你身邊從一個清純女大劇變成江湖交際花,要麽之前的清純隻是表象,要麽她在孤注一擲,或者兩者結合,總之,她早就對你有心思了。”


    鶴衝天壓低了眉心,臉也黑下來,之前他判定林俏珠不再是齊宴的女人,有用就能用了,沒考慮過這個可能性。


    沈香引:“還有,她是一個心氣很高的女人,不甘平凡。”吃了前一世的虧,這一世看穿林俏珠的演技輕鬆很多,林俏珠確實會裝,懂得不露鋒芒的達到目的,最可怕的是,她對自己特別狠。


    “你這外形條件,魅力,能力,齊宴往你身邊一站都讓比沒了,林俏珠和他談戀愛,估計天天惦記的都是你。”


    鶴衝天目光銳利掃過沈香引的臉,她的猜測,讓他後背發涼,但同時也咂摸出一點什麽:沈香引是吃他這款的。


    沈香引繼續推:“還有,以你對林俏珠的了解,她是那種容易知難而退的人嗎?如果她真的愛齊宴愛的要死,沒有彩禮能難到她?她原本也沒有很想和齊宴結婚。”


    鶴衝天:“會不會是那場遭遇改變性格?”


    沈香引:“性格可能改變,但本性不會變,劇變和災難隻會激發潛能放大本性。”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以確定的是,她從在醫院求著讓你認下的時候開始,算盤就已經打上了。”


    總之看似事情順其自然的發生到今天的地步,其實處處不合理,巧合太多了。


    沈香引:“你想不想知道真相?”


    鶴衝天:“不重要了,說說你和她什麽仇。”


    沈香引搖頭,神色嚴峻:“重要,你讓人詬病五年,齊宴頭抬不起來五年,我去問一趟齊宴,就什麽都清楚了。”


    她聯想到自己的哥哥嫂子,血液在身體裏崩騰,站起來就要去方圓茶肆。


    手腕被身後的男人拉住,步子也邁不出去。


    鶴衝天說:“我自己去。”


    沈香引沒有商量的迴絕:“你在,他什麽都不會說。”


    她說的是沒錯,但齊宴當年放的狠話在鶴衝天腦海裏閃過,一想到齊宴看著沈香引時腦袋裏在想什麽,就受不了。


    “那就不要問了,在你我這兒,可以疑罪從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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