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龍門鏢局出發的部隊並沒有很快速的出城,而是一個個安安靜靜牽著馬匹,步行出城,而這也是一個相關走鏢時的規矩:初出鏢局所用馬匹不能騎乘,路遇熟人必打招唿,出了城門之後,方可騎乘,到外地鏢局門前,亦得下馬,打過招唿之後,方可上馬騎行。


    所以我們能夠看到,韓希夷在前開路,凡遇熟人,皆抱拳行禮,對方還禮後再次出發,一路上行進很慢,畢竟龍門鏢局安住於嶢柳城百多年之久,所識之人實在太多。


    經過龜速般的挪移,終於出城了,在隊伍中央看護的陸行簡不禁緩緩吐出一口氣:“真是累死人了,也不知道老祖宗是咋想到這麽多規矩的?”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老祖宗也是在一次次走鏢,一次次屍山血海中總結的,你可不要小看這些規矩,平時可能還看不出來,關鍵時刻可是能夠救你一命的!”身為龍門鏢局的老資曆,陳福生笑嗬嗬的給這個才獨力帶隊幾年的年輕人普及這裏邊的要命規矩。


    “這個我當然懂,但是現在情況不是和以前不一樣了嘛!”陸行簡嘿嘿傻笑一下,瞅了一眼白靜遠:“這不是有白四爺嗎!”


    “少扯淡,打鐵還需自身硬,老話說的好: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你能一輩子指望四爺!”福伯一下子板起臉,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訓斥小陸同學。


    “哦哦,知道了。”看著認錯都不誠懇的小陸,白靜遠知道這貨估計剛才福伯的勸誡是一句也沒聽進去。


    “你要是不想走鏢中途而亡,就最好把福伯的金玉良言聽進去,到時候就算給你收屍也能要迴來一具完整的。”白四爺嘴角一歪,‘嘲諷’的說道。


    “額(⊙o⊙)…四爺,您要不要這麽狠。”小陸一臉受傷。


    “那還不認真點!把走鏢的五種行規背一遍,省的像上次宣府那樣被人陰了還替人數錢。”看著臉色突然一變,有些冷冽的白四爺,小陸連忙點頭,嘴裏開始一句一句背著行規。


    聽到隊伍裏的動靜,前方韓希夷,後方洪霽雲和中間的福伯都啞然失笑,這個小陸,明明比四爺歲數年長的多,但是在行事方麵卻是不入四爺謹慎。


    其實鏢局裏的人跟隨白四爺第一次走鏢時就發現了,這位主是真的很適合吃這碗飯,不論是隨身攜帶的行規小冊子,準備隨時過一遍眼外,還是每到一地和當地的豪強富紳的拜會,都處理的井井有條,按照黑話的說法就是會來事兒,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總能把規矩擺的明明白白,讓對方見好就收。


    就這一點,就讓真正了解白四爺的人都豎起大拇指,直唿龍門鏢局的人夠講究,白四爺是個仁義人,為此白靜遠結識了一大批綠林好漢和地方豪強鄉紳,這業務也是‘唰唰’的找上門來。


    總之比起有些意氣用事的小陸,白四爺似乎更適合吃這碗飯。


    所以看著四爺訓斥小陸,眾人覺得這是在提點對方,畢竟要是按照平常白四爺的尿性,你就算求到他頭上,他都得思考個十天半拉月,等事情都拖過期了,才來一句:你早幹嘛去了,不早說。


    隨著時間的流逝,眾人逐漸接近雍州首府大興城,說起大興城,那可了不得,放在千八年前,那可是盛極一時的東方界的中心巨城,人口超千萬級,城市日吞吐量達到百萬級,可以說一聲史詩級都不過分,可惜近古時代開啟後,這座曾經繁榮之極的都城也漸漸沒落,從帝都級別直接滑落到地方首府級別,不可謂不令人惋惜啊。


    看著這座曾經的繁華古城,白四爺心神感慨,如今的大興府屬於開國後重新修建的,原先的古城牆早就被風化腐蝕,而且由於原遺址過於龐大,大明帝國立國之初百廢待興,沒有過多經濟資源傾斜,隻能在大興古城遺址上重新將內城翻修,變成現在的西北首府。


    近五百年的時光過去,隨著國家穩定和經濟的發展,各地政府終於有了額外稅收,除了一部分收歸中央,剩下的都置於地方政府用於民生,而大興府也是在這一刻,終於開始全麵興建,不斷外拓。


    地方首腦布政使打出的旗號就是爭取百年內恢複大興城巔峰時期的城市規模,然後一紙公文遞到中央政府直接被駁迴來了,大概意思也很直接,就是你把大興府重建沒問題,外拓也沒問題,但是你不能大過朝廷的首都啊,恢複巔峰的大興城?那之後誰特麽才是帝都啊?讓給你好不好啊?


    總之一句話,你有種就建,建好後你看朝廷弄不弄你就完了!


    結果當時的布政使也是牛逼哄哄,頭鐵似的硬鋼,說什麽也要嚐試一下,要不心裏過意不去,畢竟已經和老百姓都打好商量了,不能言而無信,甚至這廝到中央述職的時候撒潑打滾,說什麽就是見不得地方老百姓好啊雲雲之類的,這給當時的大明皇帝陛下氣的牙癢癢,但也不好說什麽,畢竟這貨是受寵至極的皇後的弟弟,也就是大明天子的倒黴小舅子。


    這廝雖然是外戚,但是政治、軍事、經濟、文化發展等方麵都是把好手,還是正兒八經的翰林出身,可以說一句全才毫不為過,是不靠家世顯擺有真才實學的大才,但是脾氣死倔,因為大興府重建的關係,和自己姐夫姐姐都鬧得很僵。


    然後就被下放到交州當布政使,這其實就是皇帝受不了這貨每次上朝都要提一嘴大興府的事兒,外加這人當時位居都察院左都禦史,帶著點上諫的權力,好家夥,那朝政大會熱鬧的跟個菜市場似的,對著皇帝陛下這個親姐夫一頓炮轟啊!


    結果自建國後就不和的文武倆集團竟然出現了百年難得一遇的場景,雙方合力阻撓這廝對天子的出言不遜,那場罵架可以這麽說,明明一個髒字沒吐,但是整個文武集團的人員都覺得髒,很髒,相當髒!


    反正文武兩方加起來幾十個人被皇上小舅子一張嘴給‘罵’服了,主要是太髒了,就算沒吐髒話,也把一眾涵養極深的內閣老爺子氣的,當場差點駕鶴西遊了;武勳方麵最後也是支支吾吾,來了一句經典的話語:臣乃武將,不善言辭!就草草鳴金收兵,繳械投降了。


    最後天子一生氣,一拍板,隻得忍(kai)痛(xin)將這個小舅子下放到最南邊去鬧騰去。


    到了南邊一瞅,安南各路軍閥頻頻犯境,交州內部還有外通敵寇的人,結果憋了好幾年的怒火並沒有在朝政大會一下子釋放完,反而更上一層樓,這一下子就找到出氣筒,披堅執銳,整頓軍馬,直接就把交州內部的間諜和各類通敵者都給一窩端了,這還不夠,在穩定交州後,這廝一道文書都沒給中央上表啊,就直接帶領邊境軍殺入安南。


    安南直接跪了,跪的很快,七月十日出兵,七月十五安南上表請降,希望大明皇帝陛下能夠將這個瘟神送走,如此安南各地願獻土重歸大明。


    看著把邊境直接殺穩的降表,皇帝捂著臉哭笑不得,尼瑪,這就是禍害,到哪裏都要惹事,最後在內閣的一致同意和皇後的溫柔勸慰下,隻得一紙詔書召迴,同意重建大興城,不過這事中央財政沒餘錢支援,你自己到當地解決。


    這一刻,皇帝小舅子露出了亮劍王有勝的經典囂張的笑容,怎麽滴,不還是同意了,再攔也攔不住,我誰啊?( ̄▽ ̄)/


    最後開始了轟轟烈烈的雍州首府大建設。


    聽著福伯的科普小故事,白四爺有心想笑,但還是憋住了,能讓整個大明高層如此束手無策的人,還真是有點東西,這樣式的放在曆史古文裏,妥妥的一個主角模版跑不了,屬實牛逼啊!


    感慨完就見到城門已經近在眼前,所有人都下馬徒步,進入這座高大宏偉的大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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