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你持刀兵而來,是要逼宮麽?”


    司馬恭冷冷地看著前方的少年,言語充滿了森然。他沒有去問為什麽他能夠進入皇宮,不用想都知道門將已經叛變了,或者說早就已經是他這個二兒子的人了。


    畢竟從龍之功的誘惑力還是很大的……


    “逼宮?不不不,太子謀反,兒臣救駕來遲,還請父皇恕罪。”


    “太子謀反?嘿。”


    司馬恭冷笑,這理由找的倒是牽強,但是卻也是可以用,而且能殺人。


    “你的皇兄,如今如何了?”


    “太子冥頑不靈,已伏誅,一同作亂的還有諸多兄弟,都已經被兒臣誅殺了,父皇勿慮。”


    司馬恭痛徹心扉,但是除此之外,他卻意外發現自己異常冷靜,甚至看眼前這個兒子突然讚許了起來,心夠狠!斬草除根不外如此。


    “弑父殺兄,逆子,你又該如何擋住天下悠悠之口?”


    “天下悠悠之口?哈哈哈,父皇,太子亂黨乃是叛亂,被兒臣誅殺的,兒臣乃是大周功臣啊,何須什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齊王大笑,笑得有些瘋狂,但是眼中卻是如同司馬恭一般冷靜,冷靜得可怕。


    “而且,本王可未曾想要弑父啊,我親愛的父皇……”


    “父皇,既然您選擇讓我與大哥相爭,你就要預料好會有這麽一天,預料好有……掀桌子的一天!我若是失敗,自是罪該萬死我無話可說,隻是,我成功了。”


    齊王一句一頓,語速很慢,非常慢,但是每一個字都很重,帶著無與倫比的愜意,像是一種被壓抑許久後一舉功成的愜意。


    司馬恭有些悔了,或許自己當真是做錯了,不是錯在讓他與自己的長子象爭,而是後悔自己真的在他身上投入了些感情,才致使一些自己能早察覺其膨脹到如此境地的野心的機會都沒有察覺。


    “大周如此局勢,逆子,你掌控不住的,你不該此時造反的!”


    他讚許這個自己最喜歡的兒子的兇狠,類他,但是心中卻是此時無比失望,不是失望他叛亂逼宮,而是失望他此時逼宮!


    大周局勢動蕩,艱難至此,若是因為皇位又引起了什麽動亂,那簡直是令親者恨仇者快,蜀國君臣想必會很開心。


    此時發動叛亂,對他司馬家的江山,簡直是致命的打擊!


    “嗬,那就不勞父皇操心了,而且,兒臣乃是誅滅亂黨,平定叛亂,還請父皇,不要再記錯了!”


    司馬恭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這一刻他體會到了當年被他逼宮的太後當時的心緒,甚至猶有過之,畢竟董太後從來沒有真正掌權,而他,是當今天子,九五之尊!心中憋屈,憤怒,何人能及?


    ——————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子叛亂,齊王司馬尚……誅殺叛黨,於國有功……冊封為太子,居於東宮,欽此!”


    “亂臣賊子!你弑父殺兄,天下必不齒你!”


    聖旨剛剛念完,一老臣便大步邁出,手指指著他,怒發衝冠,胡須顫抖著,破口大罵。


    “陛下在何處?你膽敢囚禁陛下不成?!”


    有人領頭,自然便有不怕死的跟隨,一時間不少人都站了出來痛斥。


    司馬尚站在龍椅側方,如今龍椅上空空如也,司馬恭“令其”代此次朝會,而他此時正冰冷俯視著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


    “嗬,這位大人,可莫要血口噴人,本王誅殺亂黨,怎會是什麽亂臣賊子?”


    “呸!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本官要見陛下!”


    司馬尚臉色徹底冷了下來,目光變得危險。


    “嗬,看來李老大人老糊塗了,父皇龍體抱恙,正是靜養之時,怎能輕易打擾?”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大殿的地板上傳來震動,隨即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下大隊披甲甲士衝了進來,分列兩側,靠在牆壁,一個個麵含殺氣。


    大殿上的文武百官認得,這些都是齊王府的府兵!但是看這些府兵的整齊劃一,都是真正的精兵啊,齊王竟然不知不覺間練了一支精兵。


    而且這些甲胄……齊王竟然還私藏了一批如此精良的甲胄,當真是藏得深呐。


    “亂臣賊子,你怎敢帶兵上殿?“


    那李姓老臣臉色漲得通紅,這哪一件事,不是誅九族的大罪?


    “陛下聖旨上說了,本王誅滅亂黨,於國有功,怎會是亂臣賊子?你竟然敢質疑陛下旨意,實在是大不敬,來人,拖下去砍了,再派人去李府,抄家滅族!”


    “諾!”


    “啊啊啊!你不得好死!”


    “混賬啊!”


    “蒼天無眼啊!”


    李姓老臣不斷叫罵著,被兵卒一路拉走,最後聲音戛然而止。


    殿上的文武百官渾身打了一個冷顫,冷汗瞬間就流了下來,再看司馬尚的眼神之中帶上了些許恐懼,這個亂臣賊子……是真敢殺人啊!


    也是,這家夥可是連太子和諸多皇子一股腦的全殺啦,這樣的狠人是有什麽不敢的?現在誰出頭都必死!


    “諸位,可還有人質疑陛下的旨意?”


    當即便有骨頭軟的跪倒在地,山唿:“陛下聖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有人領頭,瞬間也有不少人跟著跪倒在地上山唿萬歲。


    “齊王司馬尚,弑父殺兄!”


    本來司馬尚見有人服軟了,很是滿意,這些文武百官都是軟骨頭,隻是下一刻便又聽到了這般罵聲,兩眼頓時冒露兇光。


    見到反對自己的人,他眉頭緊皺,因為那是史官!


    “咻!”


    箭矢穿心,他竟然直接拿起弓箭將其射殺。


    “本王誅滅亂黨,與國有功!”


    “齊王司馬尚,弑父殺兄!”


    見又有人站出,司馬尚勃然大怒,再殺一人。


    “齊王司馬尚,弑父殺兄!”


    ……


    ……


    整個紫宸殿血流成河,最後隻剩下跪倒在地的文武大臣,已經倒在地上的文武大臣,沒有站著的文武大臣……


    “本王誅滅亂黨,與國有功!”


    “齊王誅滅亂黨,與國有功,陛下聖明!”


    顯隆六年十二月,大周太子叛亂,被誅殺當場,周帝司馬恭心中悲痛,下罪己詔,立兒子齊王司馬尚為太子。


    顯隆七年正月,司馬恭禪讓帝位於司馬尚,自稱太上皇隱居昭陽殿,自此不問政事。


    司馬尚改元順天,取順應天命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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