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哥哥,你能起來嗎?”九九道:“你要是能起來的話,現在就跟我去一趟上書房,親眼看看,看完就什麽都明白了。”


    “不去。”


    十三皇子拒絕之餘用手蓋住了自己腫脹的臉。


    他不想自己這副慘兮兮的醜樣子被人看到,笑話。


    九九看出了十三皇子拒絕的緣由,便沒有勉強,而是等了幾日,等到十三皇子身上的包全都消失,人恢複到了之前白白淨淨的樣子,才帶著十三皇子去上書房。


    十三皇子到上書房後,原本自卑,怯懦,垂著頭,不敢直視上書房的學子們。


    他生怕別人一個奚落的眼神,就刺的他抬不起頭來。


    直到他察覺到周圍人對他的害怕。


    上書房的學子們,都聽說了十四皇子和安國公府世子的事。


    十四皇子被蕭妃撂了狠話,敢再和十三皇子過不去,就和他斷絕母子關係。


    而安國公府世子許燃,則被他爹狠狠打了一頓。他娘和他爹還鬧起了和離。


    而這一切的緣由,都是因為他們害的十三皇子被蜜蜂蟄。


    足以見得,十三皇子不是好欺負的。


    十三皇子背後有一隻手,在護著十三皇子。


    他們要是敢不識抬舉,繼續欺負十三皇子,下場估計比十四皇子和許燃還要慘。


    識時務者為俊傑。


    所以,學子們一致默契的決定,以後都要小心對待十三皇子,不可再像之前那樣亂來。


    “他們怕我。”十三皇子驚喜道:“以後便不會再欺負我了。”


    “對對對。”九九讚同。


    十三皇子心裏壓抑著的情緒終於消散了。以後,他可以好好讀書了,不會再有糟心事兒了。


    九九沒有騙他。


    隻是,他還有苦惱。


    “他們都怕我。”十三皇子黯然神傷的說:“怕我便會遠離我,我怕是以後都交不到好朋友了。”


    “十三哥哥,你已經有很好的朋友了啊!他們也是你的好兄長。”


    “你說老十和老十一嗎?”除了他們,和他既是兄弟又是友人外,旁人與他都不是太要好。


    “嗯嗯。”


    九九心裏一陣感慨。


    【書裏他們兩個在十三哥哥入詔獄後,就一直幫忙救人。】


    【最後也沒有娶妻生子,命也都搭進去了。】


    什麽?


    把命都搭進去了?


    十三皇子這是第一次聽到九九說這些,他都能聽懂,也明白九九的話意味著什麽。


    老十和老十一曾經為救他而活,最後還死了。


    這是多深多厚多重多真的情誼啊!


    他瞬間方寸大亂,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幸好九九來了,將十三哥哥救了出來,他們不必再為了救十三哥哥付出那麽大的代價。】


    【但希望十三哥哥能明白他們的好,好好對他們。】


    【朋友,在精不在多,可遇不可求。】


    【十三哥哥已經有很好很好的朋友了,又何必再奢求呢?】


    十三皇子聽完九九這些心聲後,瞬間豁然開朗。


    剛是他狹隘,不知足了。


    “九九,多謝你的提醒。”十三皇子想明白這些事兒後,麵上多了幾分明媚,“老十和老十一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兄長,我會好好對他們。”


    “至於其他事……”


    “至於其他事。”九九鼓勵道:“十三哥哥,你被關詔獄多年,出來後不適應,學的慢,感覺與周圍人脫節,這都是正常的。”


    “你隻要努力,一定可以追上同齡人。”


    【這話是帝江哥哥曾經說的。】


    【九九轉述給十三哥哥,希望十三哥哥能懂。】


    “我懂了。”十三皇子重重點頭,眼神也亮亮的,再無之前的黯淡,“九九,十三哥哥會振作起來的,也會努力的。”


    【哇,十三哥哥可真棒!】


    【一點就通。】


    九九捏著拳頭幫忙鼓勁。


    十三皇子堅定的說:“我定要變得強大,然後保護九九,娘親,老十,老十一。”


    ·


    秋水居。


    帝江今日來給九九上課時,九九又不在。


    九九的書案是冰冷的,坐過的凳子也是冰冷的,看過的書,已經幾天沒有翻開過了,書頁平整,沒有一丁點兒的褶皺,更沒有一絲絲的溫度。


    帝江不知道九九在忙些什麽,隻覺得被拋下了。


    他失落的拿著一本書,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懷疑自己,是不是他教的不好,九九不喜歡,心生抗拒,所以才又不來上課。


    又或者,九九不想讓他當老師了,在故意避著他?


    他有聽說,西楚第一大儒齊中書,想方設法,要收九九為關門弟子的事。


    相比齊中書,他算什麽呢?


    九九應該更想讓齊中書教她吧。


    九九身邊的人應該也是這樣想的。


    他,應該很快就不能再教九九讀書寫字了。


    帝江很是失落,這可是他僅有的和九九相處的機會,若是失去了,他便不好再見到他的小太陽了。


    他又要被關在那冰冷的“質館”,數著日子,等著九九來看他。


    帝江放下了手裏的書,抱著頭,苦惱的深深歎了口氣。


    他真的很不舍,但,再不舍,也要學會放手,做個體麵人。


    帝江準備主動跟九九說,他不教九九讀書寫字了。


    因為相比被九九親自告知,她不願他教她讀書,他更願意主動退出,他實在承受不起被九九拋下的痛苦。


    假裝沒有被拋下,那就沒有被拋下。


    帝江自欺欺人的安慰了自己一番,然後跟看著他的護衛說了一聲,留下來,等九九迴來。


    南元香做的棗泥糕先前一直沒什麽人買,最近幾個月,可算有人買了,南元香開始掙錢了。


    南元香很開心。


    九九迴來後,她拉著九九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才放九九離開。


    所以,九九見到帝江時,已經是夜晚了。


    帝江還在九九的小書房裏,沒有走,再等九九。


    九九一迴來,他就起身迎上前,手像是有千斤重,半晌才緩緩抬起來,籠成拳,道:“公主,帝江請辭。”


    “請辭?”九九還不知道帝江動了什麽心思,她把玩著自己粉色衣裙上的飄帶,不解的問:“帝江哥哥,你要請辭什麽啊?”


    “請辭公主老師一職。”帝江低著頭,不願讓九九看到自己低落的神情,“還……還請公主應允。”


    頓了頓,又補充道:“帝江迴頭也會給李妃娘娘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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