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俞老爺子,兩人待在一起,難得享受一會兒靜謐的時光。


    沈洛領著晏禮原路返迴,從大雄寶殿一路走迴蓮池。


    她嘖了聲,感歎道:“小時候,這池子裏的錦鯉還很小隻,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竟然養得這麽肥美,你要不要摸摸錦鯉?”


    角落裏的牌子,正好寫著‘魚食十元一袋’‘請掃碼付款’的字樣。


    他看著牌子,緩緩道:“畢竟十塊錢一袋的魚食,它們這些年夥食挺好的。”


    “什麽錢?”沈洛疑惑,望著突然出現的指示牌覺得納悶,“可每年我和我表哥來這裏,都沒看到這個牌子。”


    “那你還有沒有發現,你們每次來,這裏都沒看到香客。”


    沈洛想了想,印象裏他們每年來普寧寺進香,這一天除了幾個僧人,便再無其他人。


    晏禮失笑道:“那是因為每年的這一天,外公和俞阿姨都會來普寧寺進香,就算外公不說,他們也會提前做好安排。”


    沈洛思考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所以,我每年喂的魚食、吃的素麵和鮮花餅,都是他們提前安排好的?”


    晏禮點點頭。


    她忽然有一種索然無味的感覺。


    小時候,她和表哥總是趁著媽媽和外公進殿內參拜的時候,在寺廟裏瞎轉。


    不僅探索了眼前的蓮池,還有後院養的小貓和鴿子。


    蓮池有一隻開過光的錦鯉魚王,據說有幸摸到魚王的人能幸運一整年。


    俞之洲有一次掉進水池裏就為了摸這隻魚王,結果魚王沒摸著,還鬧出一場大烏龍。


    因為這事,她嘲笑了俞之洲整整兩年。


    沈洛歎了口氣,“算了,帶你去後院走一圈,那裏有很多小貓和鴿子。”


    普寧寺周圍有很多流浪貓,都是好心的僧人將這些流浪貓養在寺廟裏,還給每隻貓都起了名。


    兩人坐在長椅上,陽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悠悠長長,一隻橘貓懶懶地躺在長椅上唿唿大睡。


    落在麵前還有數十隻鴿子,也不四處亂飛,安靜待在那。


    “晏禮,你什麽時候有空?”她忽然問。


    “隻要你問,我都有空。”他馬上迴答,“你又想去哪了?”


    “幹脆等你生日以後,我們去旅遊吧?”她隨口提議。


    等旅遊迴來就該過年了。


    沈洛還沒計劃想去哪,年後她約了林且寧一起去旅行,便不打算再帶晏禮。


    “想去哪?”


    “一開始隻想去挪威看極光,後來覺得來都來了北歐幾個國家也逛一逛吧,然後再坐上冰島去格陵蘭島的極地遊輪。”沈洛腦海裏構思了個粗略的旅行計劃。


    她出去旅遊永遠都是先想,直到在路上才會做攻略。


    晏禮答得飛快,“那你路上別喊累。”


    “我才不會!”沈洛兩手捧著晏禮的臉,讓他看著自己,她作保證。


    “現在不是特別流行特種兵式旅遊嗎?我們也試試。”她眼裏漾著笑意。


    “好,隻要你開心。”


    他的聲音清清泠泠,像清晨陽光,令沈洛的心跳忽然跳動很快。


    忽而餘光裏撞見兩隻身形交疊的鴿子,靜靜立在青石板磚上。


    沈洛不由得一愣,忽然想到什麽,“晏禮,那兩隻鴿子是不是在……”


    她的腦子飛速運轉,想出一個合適的詞語,又有些不確定。


    “交配?”


    晏禮:“……”


    俞靜如先送俞老爺子迴家。


    臨走前,俞老爺子將一個老山檀藏盒交給女兒,讓她代為轉交給兩個孩子。


    俞靜如拿著藏盒來到滿庭芳,透過半掩著的門縫,撞見自己女兒哼哼唧唧撒嬌的一幕,真是無語到不知說什麽才好。


    她清了清嗓子,提醒道:“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兩人起身,迎著俞靜如進來。


    沈洛:“沒有,媽媽沒來,我們怎麽能先開動呢?”


    這還是第一次正式吃飯,這樣的場合沈明正竟然不在,真是可惜。


    俞靜如拿出老山檀藏盒交給兩個年輕人,開門見山道:“這是外公托我送來的見麵禮。”


    “這是什麽?”沈洛打開盒子,裏麵赫然放著一對沉香手串。


    手串是單圈十二顆圓潤的沉香珠子,外表光滑平整,沒有雜質,湊近一聞還散發著沁人心脾的香味。


    這對手串似曾相識,像是她爸手上也有一個。


    “這對手串是你外公的私人收藏,一對留給我和小姨,一對是專門留給俞家的女婿,你爸爸手上帶的那串,就是外公送的。”俞靜如給女兒解釋這對手串的來曆。


    這對手串成色極好,還散發著若有似無的醇醇清香。


    “那我這份是?”沈洛聽到‘俞家女婿’的字眼靈機一動。


    “原來是外公留給你小姨和她丈夫的,但是你小姨的運氣沒你好,現在贈給你和小晏,你小姨沒有圓滿的人生,希望你們倆能延續下去。”


    沈洛聽完,下意識和晏禮對視一眼,倍感驚喜。


    雙眸亮晶晶地看著俞靜如,“媽媽,外公這是認定他了吧?”


    “當然。”俞靜如點點頭,又特地交代了這份禮物的重要性,“這份禮物很貴重,你們倆一定要妥善收藏。”


    既然是留給小姨的,為什麽又留給她?


    沈洛好奇:“媽媽,為什麽小姨這麽多年都在國外不迴來?”


    俞靜如淡聲:“你小姨她很多年前去世了。”


    “那我們每年迴來,是小姨的忌日?”


    俞靜如點點頭,“你小姨年輕的時候愛上一個歌手,鬧著要跟他結婚。你外公很生氣,派人把她抓迴蘇城讓兩人分開,她想和那男人逃出國,結果在路上出了意外……”


    她不緊不慢地說起俞菀林的故事。


    這麽多年俞老爺子對女兒的死諱莫如深,不願意承認這樁家族醜聞,才一直對外宣稱俞菀林常年住在德國。


    “那我以前收到一大堆小姨從德國寄來的照片和信件,你還讓我每次迴蘇城的時候都帶迴來給他們看,竟然是騙舅舅們的?”


    俞靜如點點頭,“照片和信都是你爸寫的。”


    沈洛“那你還告訴我,小姨住在德國的天鵝堡裏,她每天可以像公主一樣不用出遠門。”


    “有嗎?”俞靜如忽悠女兒很多事,多到她自己也數不清,“這故事我還是從故事會上看到的,沒想到你居然也相信?”


    這也太過分了!!


    她第一次聽這個故事的時候才十歲,天知道她當時有多麽羨慕小姨可以在大城堡裏生活。


    沈洛不滿:“媽媽,你竟然忽悠了我這麽多年。”


    “哪裏很多年?”俞靜如隻覺得奇怪,“你難道就沒發覺,從你十二歲以後就沒收到照片和信了麽?”


    沈洛點點頭。


    俞靜如說得直白:“因為我和你爸都忘了。”


    沈洛:“……”


    “算了,也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俞靜如歎了口氣,“外公的心意,你們倆趕緊戴上試試吧。”


    沈洛拿起手串像是戴婚戒一樣,鄭重地戴在晏禮的手腕上。


    晏禮握著她的手腕,也同樣給她戴上。


    她看著兩個孩子,心裏變得柔軟,“我們家也就洛洛一個女兒,以咱們兩家的條件,壓根不需要依靠聯姻擴大商業版圖,我對未來女婿的標準隻有一條,不能讓我女兒受委屈,如果你讓她掉一滴眼淚,我們家永遠不會接受你。”


    晏禮看向沈洛:“您放心,我一定做到,我對她是真心的,我願意和她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俞靜如繼續補充:“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洛洛還不夠成熟,我和她爸也還沒做好要換個新身份的打算,小晏,你明白阿姨說的意思吧?”


    言下之意,就是讓兩個人談戀愛注意一點,別弄出小生命。


    晏禮頷首,“明白,我會照顧好她的。”


    沈洛:“……”


    她雙手托著腮,臉頰紅撲撲的。


    “行了。”俞靜如順著他的話茬接下去,“小晏,今年過年來家裏玩吧。”


    他應聲:“好。”


    晏禮側眸與沈洛的目光對上,眉目溫情,充滿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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