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聖誕假期,沈潯突然邀請她去北極圈追光。


    不曾想,要自駕環遊阿拉斯加的是他和晏禮,之所以想捎上她,隻是缺個路上解悶的。


    驅車在北部公路開了五六個小時都沒信號,沈洛拿著紙質地圖看半天仍舊沒看到目的地。


    更糟糕的是,他們碰到阿拉斯加有史以來最冷的極寒天氣。


    萬一運氣不好,誤入某個軍事基地那就糟糕了。


    淩晨一點驅車在暴風雪中趕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壞了……我們這是迷路了!”沈潯才突然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


    “啊?那怎麽辦?”沈洛第一次跟著她哥自駕遊就碰到這種事。


    “我們還能好好迴去嗎?”她看了眼黑漆漆的天空,外麵是荒無人煙的雪原,“這裏會有吃人的黑熊嗎?”


    沈潯麵色一變:“不可能,這裏又不是俄羅斯,這麽冷的天,就算黑熊來了都要凍成冰雕。”


    他看一眼手機信號,完全不帶動的,他們隻能自認倒黴。


    “靠!就這破爛信號,還要收我這麽多錢?那人信誓旦旦說在大城市都能用,現在聯係救援都費勁。”沈潯有一種被坑的感覺。


    “可是這裏本來就沒幾個大城市。”沈洛遞了個‘你有傻吧’的眼神看著他。


    “別著急。”晏禮拿過後座上的紙質地圖開始研究,“我再看看。”


    沈洛來之前從網上看了攻略,為了防止路上沒信號,才特地在機場商店買了《the mile post》這本書。


    遇事不決查攻略,沒想到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


    好在書裏介紹了沿路吃穿住行相關的信息。


    晏禮看了半天確認他們目前所在的位置。


    “你開了五小時的車,要不然咱倆換換吧。”他對沈潯說。


    “行。”沈潯裹緊羽絨服,下車和晏禮換了位置。


    他們此刻身處一段荒無人煙的公路,車內很溫暖,和外麵極寒天氣形成巨大的反差。


    長時間待在窄小的環境,很久沒睡覺,困意漸漸襲來,沈洛感覺眼睛都睜不開,身體無力靠在後座。


    “妹妹,你困了嗎?”晏禮迴頭看著她。


    沈潯刹時打斷他:“別亂喊妹妹,她是我一個人的妹妹。”


    “行,這是你獨一無二的妹妹。”晏禮無奈,“我叫名字總行了吧?”


    “有點……”她又打了個哈欠。


    “那你千萬別睡著。”晏禮開口,“你跟我們倆說說話行嗎?”


    “行。”沈洛點點頭答應,“那就講點笑話或是我哥的糗事?”


    “誒誒誒?我們倆一周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你還能知道我什麽糗事?”沈潯慌張反駁。


    每個在英國讀書的青少年自成年的那一刻起,他就成為受法律約束的紳士。


    沈潯也一樣,曾經也是個熱愛機車的少年。


    “那不一定啊,晏禮哥你講講唄?”


    “你小子不準告訴她,這丫頭是個大嘴巴。”


    “嗯,你讓我想想。”


    “上個月,你哥他……”


    “晏禮,你要是說了,咱們倆兄弟情恩斷義絕!”


    三人在車上吵吵鬧鬧講了一路,直到開出下一個路口,才看到不遠處有一個靠海的小鎮,道路兩旁立著幾盞昏暗的燈光。


    淩晨三點,暴風雪終於停了。


    沈潯臨時找了一家民宿辦理入住,睡一覺明天再出發。


    夜色深沉如墨,房舍透著閃爍不定的燈火,滿天的星星交輝相映。


    零下四十度的極寒天氣,沈洛隻露出一雙眼睛在空氣裏,此刻睫毛已經結了一層霜。


    那股冷意不僅凍住她的五感,連同她的心也一起被凍住。


    兩人沿著半米高的雪,往民宿方向走。


    忽然,晏禮從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指著天上的星星。


    “洛洛,抬頭,看星星。”


    他的聲音像雪鬆,有一種讓人平靜的魔力。


    沈洛順著他的方向望去,忽覺得這一路遭受的苦難都能一筆勾銷。


    她的心動始於這一刻。


    *


    晏禮把她送迴家,她衝動之下告白,一開始還沒覺得有多大感覺,直到司機又自覺放下隔板,留給兩人獨處時間。


    沈洛萌生一股尷尬的念頭,抓著衣角有些不知所措,隻好閉著眼裝睡。


    一開始是裝的,後來是真的睡著了。


    她在醫院裏吃了藥,藥裏含有安眠的成分。


    不知怎的,她又夢到她和晏禮在雪地裏看星星的往事。


    直到她現在迴想起這一段故事,那個夜晚其實是很稀鬆平淡的。


    第二天起床仍處在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的狀態裏。


    遂發出靈魂拷問並將昨晚自己衝動告白的舉動,歸咎於是受到酒精的刺激。


    說罷,她又給晏禮發消息。


    【沈洛:我想了想,我們都沒正經談過戀愛就貿然答應在一起,昨晚的消息能不能撤迴,可以等我哥迴來再考慮嗎?】


    發完消息,她緩慢挪動去洗漱。


    洗漱的時候,她看了眼身上的睡裙,刷牙的動作突然頓住。


    昨晚睡著了,那又是誰給她洗澡換睡衣的?


    沈洛腦海裏那點僅存的粉紅泡泡又消失殆盡。


    阿姨給她做了早餐,又特地把一盅燕窩放在她麵前,“晏先生說您腳受傷了,這段時間要多補一補,早上先喝一盅燕窩,中午我再燉湯,最近千萬別減肥了。”


    沈洛隨口問一句:“昨晚迴來的時候睡著了,睡衣是誰幫我換的呀?”


    “當然是我呀。”阿姨坦言,“晏先生畢竟是男人不太方便,把你抱迴房間又交代一些注意事項就迴去了。”


    阿姨瞥眼,奇怪問道:“怎麽了?”


    沈洛暗暗鬆了口氣,眼睛又恢複往日的光彩:“沒事,隨口問問。”


    還好不是晏禮幫忙換的衣服。


    她看一眼手機屏幕顯示的消息,晏禮連著發了好幾條。


    【晏禮:消息超過兩分鍾無法撤迴,說出來的告白也是一樣,你昨晚同意了,你的腦袋瓜裏裝的是芨芨草麽?】


    【晏禮:但是談戀愛這事可以,你想要的約會我都能安排。】


    【晏禮:但是我們之間的事就不要有第三者插足吧?沈潯自己都找不到對象,這事就別麻煩他了。】


    沈洛這會再無顧慮,重新看晏禮的消息又覺順眼很多,滿眼笑著迴複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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