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發後的第四天,老王繼續在村子裏轉悠查看。


    碰到村民,他就和他們閑聊幾句,希望能聊出點有用的信息來。


    套來套去,也就那麽一點點信息,作用不大。


    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年輕村民來到了他的跟前。


    這個年輕人,二十出頭,穿著花格子大棉襖,留著小分頭,一臉的青春痘。


    一雙三角眼,看人時,總是眯成一條縫。


    一副善於算計的樣子,讓人看著不是很舒服。


    花格子主動跟老王打招唿,套近乎。


    老王本不打算搭理他,但是他的一句話,打消了他的念頭。


    “我知道兇手是誰!”


    花格子附在老王的耳朵旁很神秘地說道。


    “哦!說來聽聽!”


    老王頓時來了興趣,將信將疑地看著他說道。


    “就是都靈山,都家的小兒子,你們見過的。”


    花格子開門見山地說道。他可沒有時間拐彎抹角。


    他一直被忘耕田跟著,連睡覺,忘耕田都死皮賴臉地擠到他的床上了。


    那小子比他還能熬,他起床上個廁所都能把他驚醒。


    真正是做到了24小時監視,讓他沒有任何機會單獨接觸辦案人員。


    但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他花格子還是比他忘耕田略勝一籌的。


    這次,他瞅準了機會,趁忘耕田晃神的時候,擺脫了他,為自己爭取到了這麽一點點機會,所以他必須長話短說。


    “你有證據?”


    老王一看有戲,連忙問道。


    其實老王自己心裏也一直將都靈山,定為第一嫌疑人,隻是苦於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


    如果不是因為“心髒”的問題,又苦於沒有證據,他早就以“情殺”的罪名將那個少年帶走了。


    實在是太明顯了,那小子自己都一個勁地嚷嚷“自己殺人了”,想讓人不懷疑都難。


    隻是他那時而清醒,時而癲狂的樣子,也很難確定他說的就是真的,所以他自己的話也不足以為據。


    畢竟一個神經錯亂的人,說的話,作為證據,是站不住腳的,沒有法律依據。


    而且,村民們似乎都很袒護那個少年。


    每次在他問到都靈山這個人時,村民們幾乎都是一致地三緘其口。


    要麽是一問三不知,要麽就說:


    “他是個好孩子,隻是被嚇傻了。”


    “一個傻子的話你也信?”


    “清官斷案得講實證!”


    “他神經錯亂,你也是?”


    “他就是個癲的!”


    “……”


    沒有人願意出來給他作證,也讓他找不到任何實質性的證據。


    沒有證據,就沒辦法定罪。


    不定罪,在這裏,就沒辦法抓人。


    甚至,他想帶人迴所裏去隔離審問,都不行。


    這些村民都很護犢子,沒有他們的同意,想帶走個人,真的不容易,除非鳴槍,強行將人帶走。


    但是非必要,他不想那麽做,那樣隻會激化與村民之間的矛盾。


    村民一旦鬧起事來,那都是不要命的。


    他老王可不想就這麽將自己交代在這裏。


    現在有證據主動送上門來,他自然得把握住。


    老王都有點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他的證據是什麽了。


    “是他自己親口說的,說人是他殺的。”


    花格子很堅定地說道。


    “這算什麽證據?”


    老王一聽很失望,這個證據太不具備說服力了。


    他也早就知道了,來這裏的第二天就知道了。


    “都說了,他隻是被嚇傻了,胡說呢!”


    老王不以為然地說道,頓時失去了興趣。


    再看花格子時,眼神就變得疏離了起來,準備抽身走人,不想再聽他廢話。


    “他和死去的女娃是情人。”


    花格子見老王不以為然的樣子,不由有點急了,連忙說道。


    “不夠!”


    老王依然搖著頭,神情淡淡的說道。


    誰說是情人,其中一個情人死了,就一定是被另一個情人殺的?這不扯嗎?


    老王心中嘀咕著,無聲地翻了個白眼。


    “我見過都靈山和李珊吵架,吵得很厲害,就在李珊被殺的前一天晚上。”


    花格子急了,聲音也不由提高了幾分。


    “哦!在哪裏?他們都說什麽?”


    這一次老王有點興趣了,連忙問道。


    “忘老三!”


    花格子見老王終於有了興趣,準備好好說道說道,卻被一道威嚴的嗬斥聲給打斷了。


    “蠢貨,你又在那裏亂嚼舌根!”


    村長一邊罵,一邊直挺挺地朝這邊走過來。


    他腳步沉穩,虎虎生風,疾步而來。


    忘耕田跟在村長後麵,也直著脖子,狠狠地盯著花格子看。


    忘耕田發現花格子不見了後,就找了過來。


    當他發現花格子正跟公安老王在一起時,就明白是怎麽迴事了。


    他知道,就算自己過去,也沒有辦法製止花格子。


    於是,他連忙跑到村長家裏,把村長找來了。


    “這……”


    花格子有點為難地看著老王,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那神態就是在告訴老王,不是他不說,而是村長不讓他說,他也不敢說。


    “正常問話,正常問話!”


    老王對村長連忙說道,給花格子解圍。


    他身為公安人員,還是一派出所所長,找個村民問話的權力還是有的,也實屬正常。


    但是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對村長的態度有些過於諂媚了些。


    這讓花格子感到頗為意外,甚至有點震驚。


    “堂堂一個所長,還怕一個小山村的村長?”


    他在心裏嘀咕著,同時心裏也開始有點質疑這個所長的辦案能力。


    “是啊!村長,問話呢!”


    一旁的小魯,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這會看不過去了,便站出來,擋在村長與花格子之間,態度有點冷淡地說道。


    “小魯!”


    老王扯了扯他的衣袖,不輕不重地喊道。


    小魯迴頭,老王衝他搖了搖頭,他便不情不願地退到了一邊。


    村長也不介意,淡淡一笑,繼續盯著花格子看。


    花格子頂不住村長的這種眼神施加給他的壓力。


    他頹敗地低下了頭,嘴唇囁嚅了幾下,終是什麽也沒說的,轉身離開。


    他一轉身,忘耕田就跟了上去。


    村長的目光一直追隨著花格子的身影,直到他隱沒在一個角落裏的大樹後麵。


    他這才迴頭看了一眼老王,點了點頭,便轉身走了。


    他這幾天很忙的,忘春樹家的小女娃,都昏迷幾天了,還沒有醒過來的跡象,他得幫著一起想辦法。


    都靈山那小子,也一直渾渾噩噩、時而清醒時而癲狂的,言語無狀,他得幫忙照應著。


    雖然都家是外來戶,他們與李家自成一村,不由他這個村長管。


    但是大家相鄰,又沾點親帶點故,能幫助點就幫助點。


    再說,那孩子,他是真喜歡。


    村裏還有一些其他的瑣事,都需要他這個村長去處理,所以他沒有時間陪他老王在這閑聊。


    村裏所有人都可以閑聊,包括那八個分隊長,但是他這個村長不能。


    老王看著村長離去的方向,眼神裏滿滿地是不可思議,甚至有點氣憤:


    他堂堂一個所長,就這麽被忽略了?


    這念頭一閃而過,卻讓他心裏委實感到很不舒服。


    但也隻是一瞬 ,他就恢複了正常,看著村長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總覺得這個村長有點深不可測,感覺他遠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


    “深藏不露啊!”


    老王思考半天,得出這麽一個結論,感歎了一聲。


    “誰?”


    小魯有些不解地看著老王問道,


    “他嗎?那個老村長?”


    “嗯!此人不簡單啦!”


    老王深沉地點點頭說道。


    此時的他,才真正的像個所長了。


    “沒看出來!”


    小魯不以為然地說道,


    “頂多也就算得上老奸巨猾!”


    “你還是太年輕了。”


    老王一副長者的姿態看著小魯,說道。


    他心裏想說的其實是:


    那是因為你沒經曆過那晚的事情。


    他也不明白,為什麽那晚的事情,除了他和村長,還有那個突然出現的高個子男人外,就沒其他人知道呢?


    還是說,他們也都知道,隻是沒有說出來?


    別人不說,小魯不應該不跟他說啊!


    法醫那張嘴很嚴,藏了很多事,但是小魯他了解,藏不住事。


    那晚的事那麽驚心動魄,如果小魯也經曆了,他不可能藏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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