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澤在奉天殿裏倒苦水:“從江南運去西北,路途遙遠,運一石過去,要吃掉三石,耗費甚大,何不要他們現在找合適的地方開墾屯田,今年還能種一季春小麥。”


    “按照陛下前年在宣府那邊的做法,二十萬軍隊除去護衛的,抓緊時間先開墾百萬畝良田出來,今年做不到自給自足,那也能最少減少一半糧草的轉運。”


    “存夠了糧草,再去尋韃靼人決一死戰就是!”


    “國庫經不起這樣折騰!這樣下去,今年虧空不知道會有多大。”


    彭澤一臉的苦大仇深,痛心疾首,讓人心中發笑,這耗費的也不你自家的銀錢,不知道你有啥好心痛的,國庫空虛就空虛,不短缺了官員俸祿就行。


    看皇帝內帑現在做的幾門營生,日進鬥金,應該有了不少積累,到時讓陛下掏出來一些補貼不就好了。


    “尚書大人,陛下不是準備了六百萬兩銀子來收複河套嗎?應該夠用了吧。”


    吏部費宏問到,這彭澤現在越來越摳門了,找他批一些辦公費用,跟要了他的命似的,摳摳搜搜,叫苦連天!


    彭澤三年戶部尚書,就得了一個雅號“彭老扣。”


    很多人對他那是又愛又恨又欽佩。


    都知道他是真正的為了國庫操碎了心。


    “那錢是用來給邊關將士發軍餉和撫恤銀的。6百萬兩看似很多,邊關將士人數也不少,不經用。這打一場就死了七千多人,加上傷殘的,一百萬兩就這樣沒有了。戰報中說,二十萬大軍幾乎人人掛彩,可見何等的慘烈。”


    聲音在奉天殿裏迴蕩,很多人下意識的縮了縮了脖子,都知道戰爭是要死人的,尤其是北方的那些不食教化的蠻夷,尤為兇猛殘暴。


    最近的大戰還是前幾年的宣府大戰,依靠城塞兵堡,利用地勢計謀,加上皇帝禦駕親征,才有了前所未有之勝利,連續幾個月時也戰死近萬人。


    5年前皇帝陛下親自上陣殺敵對付小王子的應州之戰,不是說才死傷幾百人嗎?


    現在軍士的武器,衣甲,糧餉都要比以前好了很多,火槍,火炮的威力巨大。


    這戰死的人倒還多了很多。是不經打還是韃靼人太厲害?


    費宏繼續問道。“那彭大人,戰事是陛下親自定下來的,你現在以糧草問題阻擾,到時怎麽向陛下交代呢?”


    邊關有了拓土之功,到時城池建立起來,不可能不需要文官去治理地方。


    皇帝花了這樣大的代價去收迴河套,肯定是長久駐紮,遷徙內地人口過去,徹徹底底的變為大明的領地,不會像以前那樣當一個普通的兵堡,可有可無!


    吏部也有自己的需求。現在軍隊勢頭正好,可以一鼓作氣。


    不能因為糧草的問題就打退堂鼓,費宏也相信顧士隆不願意放棄。


    吏部早點出手,到時建立的新城話語權也最大。邊境隻要稍微做出一點點成績,苦上三年,再調迴京城,升遷速度誰也趕不上。


    看似危險,但隻要有大軍駐紮,韃靼人應該是破不了城。


    富貴險中求!


    就算不成,他這個吏部尚書,也能收獲不少。


    起碼他這個尚書是真正的替下麵的人考慮。


    彭澤心中就有溝壑,也不惱怒,朗聲笑道:“費大人,這個我可不承認,帽子太大了。也不敢阻擾,誰敢阻攔,我第一個不同意。”


    “我的意思是緩一緩。先開墾屯田,田地到了明年,為熟田,出產還要高。也許能讓二十萬大軍的軍糧都不要轉運,自給自足。”


    “那樣是不是沒有了後顧之憂,顧侯爺可以一邊經營城池,一邊能放心大膽的在草原用兵,一舉把韃靼人消滅。”


    “封狼居胥也說不定!”


    彭澤的話淺顯易懂,而且他也知兵,平定過叛亂,總督過陝甘邊地的軍務,對行軍作戰知之甚深。


    現在用糧草之事來提議暫緩追擊,並不是有什麽私心,反而是為了為長遠計。


    如今顧士隆氣勢如虹,追著小王子到處逃竄,好像勝利在望,一戰定乾坤。


    實際上有點孤軍深入,隻要糧草後勤出現問題,前麵的所有戰績都會化為烏有。


    二十萬大軍的吃喝拉撒,這一天天消耗起來,那就是一個無底洞,很容易把整個大明拖垮的。


    而且這樣去追逐,彭澤認為意義不大,而且還怕被對方襲擊。守住九次,隻要失敗一次,那就什麽都完了。


    如果幾十萬騎兵,來斷你糧道,怎麽都護不住。


    彭澤的意思就是步步為營,其實當初朱厚照也提出來這個思路,攻占一個地方就經營好一個地方。


    大明領土隻會越來越大,如果耗費無數錢財打下來,但過幾年又守不住的話,還不如不去做這個事情。


    奉天殿一時間陷入了寂靜,沒有人說話,彭澤的話讓人陷入了沉思。


    “彭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如今糧草還供應的上,隻要外出征戰的顧侯爺一鼓作氣,乘勝追擊,把小王子消滅在草原上,那是不是就萬事大吉了?”一個吏部主事李河出來問道。


    自己部門老大都站了出來,他作為小弟,理應衝鋒陷陣在前麵。也可以在大佬麵前留下一個好印象,說不定就此能搭上尚書的路線呢。


    “李大人,你想的太簡單了。小王子所屬哪有這樣簡單能消滅的,他們屹立在北方草原不知道多少年了。而且那是騎兵,跑起來,步卒追的上?”


    有人出來反駁李河,這人還是兵部的,也是一個主事名叫劉清逵,對兵事多少知道一些。


    北方騎兵肆虐了多少年,多少朝代,都不能斷根絕種,其人悍勇是一方麵,另外一個就是他們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跑。


    來去如風,你拿沒有辦法!


    當年太宗皇帝在五次禦駕親征蒙古的戰爭中,追擊蒙元敗軍至狼居胥山下,殺青牛白馬祭告天地,在燕然山凱旋還朝。


    殺的蒙元幾乎絕種,可幾十年後,蒙古人後裔就似雨後春筍一般的冒了出來,繼續為禍邊境。


    大明朝這些年,以前哪一年沒有被人侵擾過,隻不過是規模大小不同而已?


    先是也先,搞出來土木之變,把那些宿將一網打盡。後來就是達延汗(小王子),隻能在邊關常年用百萬大軍嚴陣以待,應付韃靼人的搶殺。


    也就這幾年,咱們的正德皇帝陛下奮發圖強,對蒙元才有了一些勇氣。


    要不然邊關將士連出邊牆的膽子都沒有。


    李河隻覺得臉色一陣燥熱,被這話給堵在心口,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如此淺顯的道理都不知道,自己這個腦子也是沒的救了,想拍馬屁結果給拍在了馬蹄子上。


    小王子現在不就是打不過就跑嗎?


    跑?


    李河心中一亮。咱大明也是有騎兵的。


    “劉大人,小王子跑,用騎兵追啊,看他能跑到哪裏去,昔年太宗皇帝能打到燕然山,現在朝廷也是兵強馬壯,想必也差不了。”


    劉清逵一臉黑線,這個李河什麽也不懂,信口開河,隻知道生搬硬套以前的豐功偉績。


    太祖太宗時期,我大明剛剛立國時間不長,煌煌天威傍身,能征善戰的將士車載鬥量,能在草原上追著蒙元餘孽到處跑,殺的他們沒有容身之處。


    經過這麽多年,當年的百萬雄兵已經變成了如今隻能靠長城,靠軍堡被動守衛的邊軍,這能相提並論嗎?


    現在剛剛有了一點成績就開始沾沾自喜,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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