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瑭的心情可想而知,在營中各處轉了一圈之後,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助。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臉色蒼白。


    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指節已經泛白,而雙拳卻似乎有千斤之重。


    心中害怕到了極致。


    現在這一刻隻想逃走,遠離戰場。


    無比的想念家中的十三房姨太太!想念她們無比溫柔的對待自己。


    每天睡到自然醒,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他不想死在這裏。


    不想死在這裏啊!


    死在這裏估計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被爆屍荒野!慘不忍睹!


    雖說也看了明軍士兵們的表現,他們看起來訓練有素,沒有什麽大的慌亂。


    手持盾牌和長槍,結成整齊的方陣,按照軍官們的指揮緩緩成型。


    軍士們的步伐整齊劃一,口號聲嘹亮動聽,仿佛是一支無堅不摧的鐵軍。


    然而,在周瑭的眼中,這一切都隻是表象。


    他怕,在這看似強大的陣容背後,隱藏著危機和隱患。


    他怕,明軍抵擋不了韃靼騎兵的進攻。


    也恨啊,陛下為何要把他們這些不識兵的人派上戰場做什麽!


    他怕啊!


    怕死啊!


    軍官們大唿小叫的聲音,一聲一聲就像是催命的喪鍾一樣,在他的耳朵裏,腦海中炸開。


    對麾下戰士們加油打氣的聲音,在他聽來是如此的可笑。


    匆忙結成的步卒陣營怎麽能抵擋得了鐵騎。


    那是蒙古人的後裔,是兇神惡煞的韃靼騎兵,他們曾經,曾經還抓走過皇帝呢。


    顧士隆怒極反笑:“本帥不對?”


    看到鐵青臉色的顧士隆,周瑭蒼白的臉上更加的白了些許。


    縮在後麵喃喃道:“侯爺,您就讓我們這些人走了吧。”


    “我們在這裏也無濟於事,軍中事務也不懂,在這裏不是給您添亂了嘛!”


    不少人意動,但都不敢抬頭。


    “剛剛是你長寧伯第一個說要先迴邊關的吧?”


    麵對顧士隆的滔天怒火,散發出來的冰寒氣息,周瑭低著頭不敢說話了,


    “稟大帥,是...就是他長寧伯周瑭說的!”


    “他這是要當逃兵!”


    本來低頭的周瑭,抬起頭來,死死的盯著說話的王恆。


    完全沒有麵對顧士隆時的那種低眉順眼的樣子。


    陰冷的眼神中射出成千萬道光芒,似乎想一下子把自己的這個對頭給刺穿,殺死,然後再大卸八塊。


    最好能挫骨揚灰!


    什麽逃兵,老子本來就不是兵好吧。


    跟著在軍營裏混了幾天日子,就成了兵?


    周瑭好像完全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


    王家安仁伯王恆和周瑭差不多年紀,以前荒唐時,為了爭風吃醋,兩人暗中較勁過不知道多少迴。


    有輸有贏!


    兩家都是出過皇太後的家族,一門幾位勳貴恩爵,很多時候會為了所謂的麵子,去爭一個高下,梁子早就結下了。


    這次王恆找到了周瑭的痛腳,在兩軍交戰前,你居然敢說要先跑路,怕是不知道死字是怎麽寫的。


    他當然要落井下石,大大方方的告狀!


    王恆嘴角微翹,無視周瑭要殺人的目光。


    還挑釁的看了他一眼。


    眼眸中閃過了無盡的蔑視還有一些快感!


    “侯爺。我們這些人不是兵,哪裏是什麽逃兵?”


    “我......我......說的是實話!”


    周瑭手一指平常和他關係比較好的幾個恩爵,“他們也是這樣想的!”


    這幾個人平日都與他周瑭要好,得知韃靼人要來襲營時,他就嚷嚷了幾句,說想要去找顧士隆,申請先迴邊關。


    其餘幾個人都跟著附和叫好。


    現在被周瑭給推到了前台,幾人臉上並不好看。


    大家都有爵位,隻是有的家道中落而已,權勢沒有周家那樣大。


    但都不是傻子!這樣的情況你想先跑,隻怕是腦子被驢踢了。


    茫茫草原,能跑什麽地方去?


    這裏還有幾十萬大軍呢!


    當即就有小夥伴站了出來,大義凜然道:“稟告大帥,我可沒有此意。如此多的韃靼騎兵過來,我們當然需要上陣殺敵,搖旗呐喊也成,怎麽能退卻呢!”


    “是啊,大帥,我們不能走!”


    “大帥,誓與所有人共存亡!”


    幾個人又不是傻子,大敵當前,在所有人麵前和主帥說先撤退的事情。


    這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了。


    “你。你們......!”


    周瑭本來就有些顫抖的身子,現在抖的更加的厲害。


    用手再次指著幾個小夥伴,嘴皮子上下抖動,想要說的話卡在喉嚨裏,怎麽也講不出來。


    總不能把剛剛協商的事情全部抖露出來吧。


    抖露出來那也全是自己的錯,其他人隻帶著耳朵,也就嗯嗯啊啊的附和幾聲而已。


    本來還說一起共同進退的小團體,一下子就支離破碎。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顧士隆的臉黑的更加厲害了,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當即大叫一聲。


    “來人!”


    “將動搖軍心的周瑭推出去斬了!”


    “傳首三軍!”


    周瑭臉一下子就變得蒼白,沒有一絲血色,比外麵的雪還要白上三分。


    噗通一下就跪在地上,口中哀嚎:“大帥,大帥,”


    “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大帥!”


    “侯爺!饒命啊!”


    “侯爺,我可是有爵位的。”


    周瑭慌慌張張的膝行幾步,上前一把抱住顧士隆的小腿。


    猶如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又似搖尾乞憐的狗兒抱住了主人的腿。


    他的動作是如此的急迫,仿佛生怕錯過了這唯一的機會。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和絕望,似乎在這一刻,整個世界都已經崩塌。


    唯有顧士隆是他唯一的依靠。


    隻能乞求他收迴這個成命。


    緊緊地抱住顧士隆的小腿,不肯鬆手,仿佛這樣就能讓他獲得一絲安全感。


    他的身體在不停地顫抖,嘴唇也在不停地哆嗦,卻又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呆呆地望著顧士隆,眼中充滿了祈求和渴望,希望顧士隆能夠饒恕自己。


    顧士隆靜靜地站著,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冷漠和厭惡。


    看著周瑭,就像看著一隻肮髒的狗,一隻搖尾乞憐的狗。


    他心中充滿了不屑和憤怒,無法理解,為什麽這樣一個無能的人,卻能投胎到這樣好的人家來。


    周家怎麽教出了這樣一個後世子弟?


    大敵當前,還敢大言不慚的要先跑!


    迴邊關!


    正好殺了你個不長眼的東西來祭旗。


    周家又如何?


    你這樣弄一出來,周家的好日子也基本要到頭了。


    顧士隆想要掙脫周瑭的擁抱,但是周瑭卻緊緊地抱住他的小腿,不肯鬆手。


    口中還不住的哀求:“侯爺饒命啊!”


    “侯爺饒命!”


    這顧士隆以前還隻是訓斥責罵自己幾句。


    今天一下子就來真的,要砍自己的腦袋,可把周瑭給嚇的三魂七魄都出竅了。


    兩個穿著甲胄全副武裝的士兵進來,看到這一幕,沒有任何的遲疑。


    用力的架起周瑭就往外走!


    大帥說拉去斬首,那就必須斬首!


    周瑭被2個士兵架著,渾身上下抖成了篩糠一般。


    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求饒聲。


    “侯爺,侯爺,看在我周家孝肅皇後的份上,饒我一命吧。”


    看到周瑭真要被拉出去問斬,就連王恆都嚇了一跳,縮了縮脖子,心中感歎顧黑臉還真是鐵麵無私。


    同時也開始隱隱得意,周瑭你小子也有今天,這仗還沒有打呢,就被砍了頭,真是個孬種。


    其他人都覺得的菊花一緊,更是都當起了縮頭烏龜。


    站在原地大氣也不敢出,尤其是和周瑭走的近的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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