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楊延和家裏,楊延和和兒子楊慎在聊天。


    “用修,你看皇帝自掏腰包新建海軍,真是為了重開市舶司,保護我朝百姓的商船不受倭寇的侵擾嗎?”


    楊慎在前幾年上奏折勸諫皇帝不要到處遊玩,勞民傷財,要好好的處理政事。不被采納憤而辭職,一直閑住在家中。


    作為曾經的狀元公,首輔的兒子,雖沒有在朝中任過一官半職的,但對朝中大小事情還是很熟悉的!


    皇帝陛下這小半年來的行為讓很多人都捉摸不透,前後差別實在太大。


    提出的建議很有前瞻性,讓很多人眼前一亮。


    “爹,建海軍這是好事,估計原來的水師糜爛的不成樣子,趁此機會把水師換一個名頭,陛下一向熱衷於軍武,做事情也是這樣的簡單粗暴。”


    楊延和笑了笑,沒有說話,表示認同兒子說的。


    看到自己的老爹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楊慎接著說道。


    “開海之後收的稅收養海軍估計綽綽有餘,沿海那些走私的大家族這下可以名正言順的出海貿易。”


    “爹你看一提出這個建議,反對的都是不靠海的,讚成的都是靠海或者和海貿有千絲萬縷關係的。”


    “歸根到底,還是財帛動人心。這賺的錢可比巧取豪奪強占農民的田地好多了。兒子聽說,一船貨物出去再迴來,能賺上萬兩,這要種多少地,收多少糧食才能有這樣的收入?”


    楊慎反正一天到晚也無事,就研究朝廷的政策變化。也是期待有朝一日能得到皇帝陛下的傳召,自己能有備無患。


    楊延和笑道:“我兒分析的有道理,利大於弊,當年三寶太監下西洋帶來了不少外界的東西和信息。”


    “陛下這把水師裁撤了也無所謂,人數不多,他特意提到了水師的屯田,你怎麽看?”


    楊慎認真思考起來,隻要涉及到了土地,這就讓所有人的神經緊繃起來。


    “這軍隊糜爛也不是一朝一夕的,聽說很多屯田都被軍官們占據了,讓士兵去給他們種地。”


    楊慎一拍大腿,激動的說道:“爹,陛下喜好軍武,應該對軍隊的情況很清楚,這是準備用屯田為借口,去整頓軍隊了。”


    楊延和喝著熱茶,晶瑩剔透的玻璃杯捧在手心裏,溫暖著雙手,皺著眉頭。


    他總覺得皇帝在下一盤大棋,有點看不透。


    “整頓軍隊?陛下特意把楊一清召了迴來就是幹這個事情的。還有那個王守仁,看起來斯斯文文,成天一個笑眯眯的樣子,可不是一個簡單人物。他的心學已經在默默的影響著一些人了的。”


    “7.8年時間可以說是一個布衣升到了正二品的兵部尚書,他的這個升遷速度你不羨慕嗎?簡在帝心呐。”


    已經有了2個人整頓軍隊了,還需要陛下這樣的多此一舉嗎?楊延和的這句話沒有說出口。


    這水師的屯田也不算多,隻是占據的都是水利方便的地方,每年的糧食都還有結餘。


    也沒有爆發出來什麽大醜聞,軍官讓士兵種田,屯田製度本來就是這樣的。隻要上麵交待的任務能完成,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不會多說什麽。


    楊慎歎了一口氣,自己這個狀元郎,看似風光,現在也是一布衣,沒有任何官職,哪有不羨慕的道理。還有一個當了這麽些年首輔的爹能提供幫助。


    楊慎骨子裏還是有點看不上朱厚照,覺得輔助這樣的人浪費了自己的滿腹經綸。


    自己老爹的意思,難道不明白,隻的嘴裏小聲嘟嚷道:“兒子會努力的。”


    小小的書房裏氣氛有一些壓抑。


    “你知道嗎?去年,皇帝查錢寧案,讓張永遞給了我一個賬簿,那些都是逆寧王朱宸豪給我家送禮的記載,超過5萬兩之多。”


    楊慎眼睛瞳孔猛的一收縮,心裏剛剛的鬱悶之氣一下就變成了驚濤駭浪,自己老爹收了這麽多錢物,皇帝還沒有讓他下課?


    “難怪爹當時把家裏好多東西都打包送出府了,我還以為是送迴老家了呢,原來是去上繳。陛下沒有對您說什麽?”


    楊延和搖了搖頭道:“沒有,一如既往,平常還是不管事,基本上還是爹在管理整個朝政。召了2次楊一清去豹房,估計也是為了開海禁。”


    “爹,陛下是不管事,可這吏部,兵部,戶部尚書都是直接欽點的,沒有讓內閣延推舉薦。”


    “這些人都是原來的老臣,重新啟用而已,隻有一個王守仁是下麵調到京師的。”


    楊延和沒有驚訝,內閣還增加了2個人。既沒有收他手中的權力,也沒有其他方麵的敲打。


    唯一就是王瓊。


    王瓊這個人也是一樣,和錢寧的關係也不清不楚的,還讓他進了內閣,這個應該是知道我和他不和,硬塞進去和自己打擂台唱反調的。


    難道是純粹用自己這些人用習慣了,彼此熟悉?


    偷懶成這樣?


    這事有點費解。


    就在父子倆猜不透,想不通之際,管家急忙跑了進來:“老爺,少爺,快出去中堂接聖旨。”


    父子對視一眼,蒙上了淡淡的憂愁,剛剛說到錢財的事情,難不成......


    現在也不是多想的時刻。


    簡單沐浴更衣,香燭這些管家早就準備好了,楊家接聖旨的次數可不少,對這一套路熟悉的很。


    宣旨太監是老熟人張永。


    打開聖旨一看,張永的臉色就變幻莫測,怪異的很。當時自己有事,聖旨是陛下親自擬定的。


    跪下的父子二人見這樣,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2人的眼神多次交流。


    咳咳咳了幾聲,張永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楊慎有才,為廣州市舶司提舉,盡快啟程上任。欽此!”


    父子趕忙謝過天恩,接過聖旨一看,嘴角抽搐,臉上的肌肉突突的。


    這聖旨也太哪個啥了吧。多寫幾個字難道就是浪費了筆墨嗎!


    陛下身邊的太監也這樣懶了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


    張永笑著說道:“恭喜閣老,恭喜楊提舉楊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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