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瑚失不失望不知道,但秦可卿卻是先失望了。


    果真是應了“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句話,就在秦可卿的簪子刺下的時候,賈珍卻被樓下響起的“走水”唿喊分了神,身子動了一下。


    直接導致秦可卿的簪子刺到了骨頭上,沒有順利插進老淫賊的心髒。


    賈珍被嚇得差點靈魂出竅,吃痛之下又驚又怒,一把將秦可卿推了出去,倒在地上!


    “你瘋了?”


    “我瘋了?我早就該瘋了!是你們把我逼瘋的!”


    秦可卿也是毫不畏懼的瞪著賈珍。


    “整日麵對你們這些不知廉恥的禽獸敗類,我隻覺得惡心!這樣的汙穢之地,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你……不知好歹的東西!”


    賈珍也是氣極,正準備動手教訓秦可卿,房門卻被心腹下人給撞開了。


    “老爺!速速下樓!火已經從後麵燒過來了!”


    前麵有人看守不好下手,暗探是從背麵放的火,也正是因此,讓這些人沒有及時發現,錯過了滅火的好時機,如今想滅也是滅不了了。


    水火無情,賈珍隻能按下教訓秦可卿的念頭先逃命,走的時候還不忘讓人把秦可卿也帶下去。


    可是秦可卿早就抱了必死的決心,哪裏肯再苟且偷生,她揮舞著簪子逼退了仆人。


    看著秦可卿瘋魔的樣子,賈珍怕她再給他來一下,或者拖著他一起葬身火海,隻能獨自逃命,任她自生自滅。


    暗探混進了救火的行列裏,眼看著賈珍下來了,卻始終不見秦可卿的身影,心道不好,趁人不注意匆忙溜到樓上。


    房間再一次進來了人,秦可卿卻沒有再瘋魔。


    她認得這個麵孔,好多次脫險後都曾見到過。


    一次兩次可以說是巧合,但次次如此就一定不是巧合。


    “奶奶,快快隨我下樓!火燒上來了!”


    暗探也顧不得什麽男女大防了,伸手就去扶癱坐在地的秦可卿。


    秦可卿卻是搖了搖頭問他:“你是忠勇侯的人嗎?”


    暗探不肯承認:“小的是咱寧國府的人呀,奶奶,這個時候就別問這些了,趕緊隨我逃命去吧!”


    誰知秦可卿卻是固執:“你不說我就不下樓,我知道你不是寧國府的人,你隻告訴我,你是不是忠勇侯的人?”


    暗探沒有正麵迴答,隻說:“我們有規定不能說。”


    秦可卿意會:“那就是了。”


    暗探不說話。


    秦可卿笑了:“你走吧,離開寧國府,以後不需要再保護我了,幫我帶句話給忠勇侯,大恩隻能來世再報。”


    暗探明白她已有死誌,可他使命在身,不能看著秦可卿去死,便準備動手強行帶她下去。


    孰料秦可卿直接用簪子抵住了自己的咽喉威脅他:“你走吧,別再管我了。”


    兩人之間的局麵一時僵住了,可大火並沒有停止燃燒。


    暗探心裏焦急,秦可卿也於心不忍。


    “你快走吧,是我自己要尋死,與你無關,我不願連累無辜,你快走!”


    “奶……”


    “奶奶!奶奶!”


    暗探正欲再勸,忽然門外又傳來了唿喊,緊接著一個丫鬟頂著煙氣闖了進來。


    正是秦可卿的丫鬟瑞珠!


    對於賈珍的野望,瑞珠是知曉的,她也曾助秦可卿良多。


    今次秦可卿雖是跟賈蓉一起,可瑞珠思來想去並不穩妥,便也尋了過來,誰知一來就見到火燒天香樓的場麵!


    瑞珠擔心秦可卿,急忙問了人,都說沒見小蓉大奶奶,她也顧不得危險,就這麽闖了進來。


    瑞珠一進來就撲向了秦可卿,秦可卿怕傷到她躲了一下,瑞珠趁機搶了她的簪子。


    “奶奶!您這又是何苦!您要是去了,我又如何活得下去!您要是想死,瑞珠陪您一起死!咱們黃泉路上作伴,到了底下瑞珠還伺候您!”


    秦可卿瞬間兩行清淚落下:“到底還是連累了你。”


    暗探抓住機會再次勸秦可卿:“奶奶,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錯的又不是您,該死的也不是您,您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該為您這丫頭想想,她還這麽年輕!還有我,我還沒成家呢,您忍心讓我們兩個陪您一起死嗎?”


    秦可卿終於被說動了。


    她不怕死,可她不願意連累無辜的性命。


    隻是……現在還逃的出去嗎?


    對於秦可卿的疑問,暗探表示:


    放火我是專業的,防火我也是有準備的!


    當即就拿出了早就浸透水的巾帕,這原本是給他和秦可卿準備的,如今隻能委屈自己,給了瑞珠。


    又用房間裏用來淨手的水濕了錦被,讓秦可卿和瑞珠披上。


    暗探隨手薅了個木凳充當簡易防護,一馬當先衝出去探路,秦可卿和瑞珠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拽著濕水的錦被,弓腰低頭跟在後麵。


    幸好火是從後往前燒的,幸好今夜的風是從前往後吹的,這才使得三人得以逃出命來,可損傷仍舊在所難免。


    暗探的手被燒傷。


    瑞珠被燃燒落下的碎屑燙到,錦被脫手,肩部燙傷。


    秦可卿比較幸運,隻焦了一些頭發。


    但總歸都不致命,已是萬幸。


    就是可惜好好的天香樓,直接葬身了火海。


    若是此樓有靈,不知它會難過於自己成了廢墟,還是開心於終於不用再做藏汙納垢之所。


    寧國府走水,驚動了榮國府,在得知隻是些許輕傷並無大礙以後也鬆了口氣,賈寶玉還為天香樓惋惜了幾句。


    當晚過後,賈珍再度開啟養傷之旅,而賈蓉也出於遮掩醜聞的需要被迫“養傷”。


    秦可卿焦掉的頭發被絞了,加上心裏鬱結,對外也稱起了病,隻說是被煙氣嗆到了。


    賈珍惱怒於秦可卿的反抗,可又不能落下話柄,隻得照常請大夫給秦可卿和瑞珠醫治,但賈珍遷怒於那名暗探多事,找茬打了板子給趕出府了。


    他以為這樣就能掩蓋罪行,殊不知寧國府走水的消息已經驚動了紫禁城。


    太上皇想到自己還有個孫女在寧國府,就命人打探了一番,結果這一查好懸沒把老頭子氣死!


    “寧國府!”


    “好個寧國府!好個賈珍!”


    “賈敬真是生的好兒子!”


    “把老四給我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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