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用心啊。”我聽著陳虎哥的敘述問道。


    “老家那邊的人聽說了王程順出軌根本不相信,都說他大好人一個,對家裏人特別好,不可能出軌的,還有的說是他妻子想栽贓,看上他的財產了,總之就是沒有一個懷疑王程順的人品的。”


    “這樣啊,王程順小時候是什麽樣的人呢?”


    “這個也簡單了解了一下,王程順並不是學習特別好的那種人,不過也不差,就一直中規中矩那樣,而且也沒有什麽特點,沒給老師同學留下什麽印象,不過他老家還有一個妹妹,幾年前他妹妹在老家結婚,他不僅出了很多錢幫他妹妹蓋房,還親自裝飾,畢竟他就是幹這個的,而且之前不管老家裏誰有喜事,是孩子考上好大學了,還是親戚生孩子了什麽的,他都是幾萬幾萬的往家裏寄彩金,一點不吝惜。”


    “對家裏人都這麽好,為什麽不對這個堂弟好一些,就算是不給錢,也多少幫忙介紹個工作讓他有路可走啊,就這麽不管了?”


    “這個昨天沒跟你說,主要是他從小就不喜歡這個堂弟,小時候在村子裏這個堂弟總惹事,而且據說還特別壞,聽說成年了還偷看別家女人洗澡呢,現在的口碑就是,王程順很好,王坤很壞,而且說到王坤,連他母親都挺生氣的。”


    “這個王坤是什麽時候來素城的?”


    “來了好幾年了吧,一來就跟社會上的閑散人員混日子,哦對了,這個消息重要,王坤有過拘留記錄,還不止一次,跟著社會上的混子到處惹事,很多民警都知道他,處理過他的。”


    “賭博呢?”


    “他去的都是一些小店麵偽裝的,白天正經生意,晚上地下室就全是人了,估計是跟著那些混子染上的,雖然那些店麵的賭金不大,最高不超過五百,但是人多,過去王程順還給點生活費給他,他反手就給揮霍掉了,後來就不給了,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搞得錢過日子的,其餘的還不了解,今天等著去查一下呢。”


    “這樣一來一個口碑極差的人,應該很容易被當成是嫌疑犯啊。”


    “也不能這樣說,目前的調查隻查到他一個,其餘的還不知道呢,也許還有其他嫌疑人。”


    這時候老板娘將早餐送了上來,還是一樣的木板盤子,嘴裏笑著說道:“又來討論案子,以後能不能換個話題,我怕你把人都嚇跑了。”


    “這不是工作嘛,再說了這麽長時間了您也應該習慣了,嘿嘿。”陳虎哥樸實的笑道。


    我大口的吃著餛飩,同時說道:“對了陳虎哥,杜勳他們都查完了吧。”


    “啊,查完了,我們找了當時跟杜勳參加聚會的人,他們都說在當晚見到了杜勳,期間在不到一點的時候隻離開過不到三十分鍾,而且中途也有不少迴家拿東西的,所以都沒在意,他們聚會的地點就在杜勳家不遠處的酒樓,包場的那種,我檢查過監控了,午夜零點四十五的時候杜勳出去了一次,然後快一點二十的時候迴來了,他們說的完全屬實。”


    “那杜勳的女朋友呢?”


    “還記得那個愛看足球的鄰居夫妻麽,當晚他們一點的時候正在看球賽,然後夢婷婷就帶著她閨蜜到他們家洗了個澡,因為她們兩個準備睡覺了,但是閨蜜家的熱水器突然壞了,所以就到鄰居那裏洗了澡,洗澡的是夢婷婷,她閨蜜之前洗過了,隻是陪閨蜜敲了個門,然後就在家裏等著她了。”


    “這麽說來她們這些人的不在場證明都已經確定了。”


    “本來就沒覺得她們有問題,我做了這麽多不也是為了將範圍縮小麽。”


    我用本子把陳虎哥所說的時間線記錄下來,陳虎哥看到之後邊吃邊說道:“這麽仔細啊,你是想破解她們的不在場證明麽?”


    “沒那個意思,不過我姐姐的案子給我提了個醒,不管有沒有嫌疑在破案之前都不能忽略的,姐姐那個案子就是之前的警察調查錯了方向,結果導致一錯再錯,要不是最後查到了點上,逼著兇手自首,不然這案子還要再放一段時間呢。”


    “你擔心這件案子也會找錯方向?”


    “多一條後路總比什麽都沒有強吧。”


    “行啊,有這麽細致的人,我就不擔心破不了案了。”陳虎笑著喝了一口湯,好像已經看到了破案的那一天。


    吃過早飯,陳虎哥帶著我去找王坤,路上他認真的說道:“等會見到王坤,你就先別說話了,他這個人脾氣好像很差,我先震住他,從心理上擊敗他。”


    “有這麽可怕麽?”我疑惑道,“再怎麽說他也是嫌疑人啊。”


    “誒,你可別這麽想,混社會的不少都這樣,挺橫的,總之先把場麵穩住,大家都很冷靜的話,也好方便對話啊。”


    我點了點頭,等來到王坤的住處,我發現他的處境可以說是糟糕到了極點,完全就是隨便搭的一個破棚子,屋頂還有很多大洞,屋子很小,一張隨時要塌的床就占了快四分之一,而且還沒有床單,隻有一個有些發黴的枕頭,角落有一些小的臉盆,估計應該是用來接這個屋頂漏進來的水的。而王坤的造型完全就是一個長期居住在這裏的感覺,蓬亂的頭發,沒怎麽修理過得胡子,臉上很髒,好像很久沒有洗過臉似的。衣服就更不用說了,就那麽幾件,還遍布著淤泥。


    隻見他一手握著攪拌過水泥的鏟子,一邊沙啞的說道:“找我幹什麽,我等會還要開工呢,晚了就拿不到三十塊錢了。”


    我看著他現在的樣子,心理有點心疼,看樣子警方對於他的調查很少啊,沒想到現在的他過得這麽苦。


    “我叫陳虎,市公安局一分局的,你就是王坤吧。”陳虎拿出證件淡淡的說道。


    “警察找我?我都不跟那幫人混了你們怎麽還纏著我不放。”


    “不是為這件事,你表哥王程順,在上周日淩晨一點多死在了自己的家中,你已經知道了吧。”


    “啊?”他有些吃驚的說道,“他,他死了?被誰殺的!”


    我看著他驚訝的表情,心裏想到,連表哥出事了都一點不知情,是有多長時間沒聯係過了。


    陳虎哥歎了口氣說道:“目前還沒有找到嫌疑人,不過據我們了解,你和死者的關係並不是那麽好,他已經完全放棄了你,是這樣麽?”


    “他,他早就不管我了,對了他死了我能分多少錢。”王坤雙手指著自己突然有點興奮地說道。


    “很抱歉,你不是他的直係親屬,所以正常情況下得不到什麽錢,除非有遺囑,或是有法定繼承人有惡劣情節這樣的取消繼承資格的,反正說白了你就不用想著你表哥的錢了,跟你沒關係了。”


    “啊!”他很失望的說道,“這個人,忘恩負義,當初要不是我,他能幹的這麽大麽?”


    聽到這裏我與陳虎哥都有些疑惑,看樣子這背後還有故事,王坤將鏟子重重的插在地上說道:“當初他說要到大城市裏打拚,後來我想跟著發財,也自己跑過來了,那時候我們都還小,都是村裏長大的沒見過世麵,結果他就把他家裏當時砸鍋賣鐵湊得兩萬塊錢全賠光了,我一看跟他是不行了,就這麽迴去又怕家裏人笑話,就決定自己打拚了,後來就在一個酒店那裏當保鏢。”


    “保鏢?你還有這能力?”陳虎哥驚訝的問道。


    “我從小就到處跑到處玩,啥本事也沒有,就有這一身蠻力,而且當的就是那種跟保安差不多的,但是沒人家拿的多,後來有一次酒店有人鬧事打起來了,我也上去打了,結果就有一個穿的跟老板似的人找我說讓我跟他混,後來我才明白他們差不多就是混黑社會,但是當時不懂,就跟著他們到處惹事,也經常進局子,有一天我發現表哥被打了。”


    “你怎麽發現的?”


    “就是有人發了一段打架的視頻到網上,一起混的一個人就給我看說有打架的,我一看就發現是表哥,他借了高利貸,被人追著打,我一想畢竟是表哥,在這城市裏也沒有親人了,就帶著兄弟過去把那些放高利貸的給打一頓,結果我哥後來就不知道怎麽幹起來的,越幹越大,竟然把之前借的高利貸還清了,當然那時候他們被我們打怕了,就不敢再漲利息了,反正就是後來還清了,然後開了自己的公司。”


    “然後你表哥就接濟你了?”


    “這差不多就是一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他結婚了,也變得大方了,聽說經常給家裏送錢送禮什麽的,也幫過我,後來就不幫了,肯定是瞧不起我了,也不想想當初是誰幫他,才讓他有了今天。”


    “你不也是因為賭博,把給你的錢揮霍掉,你表哥才放棄你的麽?”


    “後來我就不賭了,真的,我就賭過那麽幾次,有人騙我說這個能發財,但是吃幾次虧以後我就再也不信了,也就沒有繼續賭下去。”


    “上周六晚上十點到周日淩晨三點你在什麽地方。”陳虎哥拿出了一個本子說道。


    “上周六我幹完活都晚上十一點了,都快累死了,我晚飯都沒吃,就睡了。”


    “誰能證明?”


    “就這破地方有誰能證明啊。”他著急的說道。


    “那有沒有人聯係過你?或者是告訴你關於你表哥的事情?”


    他猶豫了片刻,迴答道:“沒有過,我沒手機,哪有人跟我聯係。”


    “那當初你表哥放棄你的時候,你有沒有去他家鬧過?”


    “沒放棄我的時候,他倒是把我請到他家裏過,那時候我還沒混的現在這麽慘,起碼能穿的像個人樣,而且也是那次我才知道他娶了一個這麽年輕的媳婦,比我不還小不少。”


    “你看到他的妻子,心裏有什麽想法麽?”我突然好奇的問道。


    “什麽想法,我一不好色二不好嫖,能有什麽想法。”


    在他說完這句話時,我聽見陳虎哥很小聲的說一句:“你想嫖也沒那條件啊。”


    “多長時間沒迴過家了?”我看著他的眼神,安慰的問道。


    “出來混十多年了,就沒迴過。”說到這裏,他也低下了頭,來到這樣的大城市裏,唯一的親人也拋棄了他,以至於混成現在這般慘狀。


    我和陳虎沒有說話,隻是這麽看著他,一個曾經狂放不羈的人,現在卻像是一個沒有尊嚴的軀殼,過著有上頓沒下頓的生活,陳虎哥把我叫到一邊,小聲說道:“怎麽看他都沒有兇手的樣子,而且現在這樣子,也沒人會利用他的。”


    “我也這麽覺得,資料上他是個十足的痞子,但是現在看來他還是挺可憐的。”


    我迴頭看了看他,隻見他望著已經開工的工地,眼神裏充滿了期盼,可能這段時間對話讓他失去了今天的口糧。


    陳虎也發現了這一點,從錢包裏掏出兩張百元大鈔走過去遞給他說道:“先吃頓飽的,再買件像樣的衣服,完事去這個地方,這是我同事的同學開的公司,他們那裏少個保安,管吃管住,月薪你到時候在跟他們談,賺點錢就迴家吧,這座城市已經很難在接納你了,你在這裏以後隻會更辛苦,還會被人欺負。”


    王坤接過錢還有陳虎哥給他的名片,激動的鞠躬道:“謝謝,謝謝啊警察同誌,我保證以後不會犯事了。”


    說完,我和陳虎離開了這個地方,陳虎哥一邊開車一邊說道:“因為沒文化,他隻能在這個城市的最底層掙紮,但是也正是因為沒有文化,反倒是沒有被賭博的虛假所欺騙,他要是真的染上了賭博,估計就徹底沒有迴頭路了。”


    “是啊,不過您也真大氣啊,二話不說就給二百塊錢,您一個月工資才多少啊。”


    “跟那個無關,他已經悔過了,雖然現在他這麽大了,但是隻要有悔過的表現,就應該給他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再說了,他這樣的人也不可能是兇手。”


    “哎,真是一個可憐的人,長時間住在那種地方,還保留著對生活的期盼,正常人早就挺不住了。”


    “是啊,他要是小時候就能明白這一點,沒準會比他表哥還要成功。”


    “那接下來去哪裏查呢,又一個人被排除了。”


    “先迴局裏吧,看看其他同事查的怎麽樣了。”


    我點頭同意,通過目前得到的線索,現在又迴到了沒有嫌疑人的情況,想到這裏,我突然又一種不安的感覺,不會這件案子也會迴到姐姐那起案子的老路了吧。


    到達警局後,我們見到了周隊長,周隊長一邊看著手裏的文件一邊對陳虎說道:“王坤沒有嫌疑了?”


    “恩,他現在的生活別提多苦了,如果是他作案,就算是複仇也會帶走一些值錢的東西的,而且他隻是對死者有一些抱怨,還沒有那到那種很憤怒的狀態,我給了他二百塊錢,又給他介紹了一份工作,起碼他還不是那種無藥可救的人。”


    周隊長瞥了一眼陳虎,疑惑的說道:“還給二百塊錢,說的這麽詳細幹嘛,不會讓我給你報銷吧。”


    “哪能啊。”陳虎尷尬的笑了起來,“就是說說嘛,您別這麽在意。”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別找我要這錢,我不管,我可沒有交代要你給錢救濟人家一下。”說完周隊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我沒那個意思啊,周隊,您跑什麽啊。”陳虎笑著在後麵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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