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園內。


    陽光如縷穿林而下,灑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麵上,折射著亭中婆娑的一道道身影。


    藤蔓纏繞於石亭間,藤葉如簾垂掛於兩側。


    幻天宮、仙靈宗兩家的老祖雲集在此,顯然是在商量著什麽大事。


    隻見脾氣暴躁的龍火神君,是丟下茶盞不耐煩的說道:“還商量什麽?老祖在此坐鎮五行劍峰,本冠倒要看看,五行宗重興之日,誰敢來滋事?”


    龍火神君一揮衣袖,這話說得可是霸氣側漏,亭外小輩們是紛紛點頭,表示敬佩萬分。


    而亭中的天後則顯得不以為然:“話雖如此,可諸位也知丹老出不得藥園,而玄天宗、秋水宗、君家等實力猶在我等之上!”


    亭外眾小輩一聽這殘酷的現實,是紛紛垂頭喪氣。


    吾帝則微笑撫須讚同,平和道:“天後所言不無道理。況且穀影宗、百裏氏、雲家、望月宗態度不明,左右不定,不得不防啊。”


    此時,魏無傷則起身行禮,說道:“老祖,諸位前輩,弟子以為雲家與望月宗應該不會插手。”


    “哦!為何呢?”魏鼎言蹙眉而問。


    魏無傷見父親詢問,便將洛羽與雲劍南相遇、相知之事,還有當初在仙女澤的經過簡單道出。


    眾人一聽便微微點頭,畢竟誰都知道,雲劍南與呂音蓉在兩家心目中的地位。如今又有求於丹老,萬不得已,雲家與望月宗應該不會與五行宗為敵了。


    見諸位前輩也這麽認為,魏無傷便接著說道:“不過...如今百裏氏家主閉關,那百裏長風又與洛羽有嫌隙,恐不亦和解。而穀影宗又為玄天宗馬首是瞻,前不久還隨玄天宗一起,圍追洛羽......”


    不等魏無傷說完,龍火神君已輕哼一聲,不耐煩地揮手打斷:“瞻前顧後,還立不立宗?要不你們慢慢商量,本冠先出去降降火,將那些礙眼的家夥給焚了!”


    眾人一聽是無奈苦笑,暗道,‘您就算將林外各宗的眼線全焚了個幹淨,他們不還是要派人來嗎?說不定再來人,就是神君、太一了...’


    吾帝語調極為平和的勸說著龍火神君:“師妹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


    “本冠都要憋得怒火焚心了,還稍安勿躁個什麽勁?”說著,他丟下一臉無奈的眾人,走出石亭,喝道:“些許跳蚤、焚便焚了...就是神君太一前來,本冠也要讓他們見識見識我龍火神君焚心龍火的厲害!哼~”


    而那本該在樹蔭下睡大覺的小洛雲,聞之是瞬間一個激靈跳起,揉著大眼睛開心地看向龍火神君:“神君,您是要放火嗎?帶我一個,帶我一個!我最喜歡放火了~哈哈哈...!”


    龍火神君望著正期待地睜著大眼睛的洛雲,心中很是欣慰,暗道在場眾人總算有個帶把兒的了!


    而就在這一老一小,準備結伴出去放放火、散散心時。


    忽然,自藥園外,竟傳來了無禮至極的叫囂之聲!


    “糟老頭兒,本少主又迴來了!有本事你叫洛羽出來玩玩啊...?”


    聞得外麵傳來的叫囂之聲,眾人紛紛皺眉,神識外探而去...!


    洛雲那本該歡喜的表情,是瞬間垮掉,隨即竟如僵屍一般向後直麻麻一跳,又穩穩地躺倒在了吊床上,行雲流水般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毛絨耳朵,鬱悶地嘟囔不休:“天呐~才幾日?這家夥怎麽又來了...有完沒完?”


    本就心情不好的龍火神君,頓時火冒三丈:“狂妄至極!本冠非焚了他不可!”


    “站住!”丹老已沒好氣地轉過身來,他瞪著莽莽撞撞一臉不解的龍火神君,喝問道:“小老兒我都擒不住他,你還能焚了他?”


    麵對丹老,龍火神君頓時啞火了...也沒了半點脾氣。


    她雖然心中不這麽認為,但卻不敢和老祖宗頂嘴,隻得頗為掃興地迴到了亭中坐下。


    而才來不久的天後則蹙眉、微凝鳳目詢問眾人:“此子何人?怎敢到藥園滋事?”


    丹老又恢複了樂嗬嗬的笑容,他佝僂著身子走到了石桌前坐下:“此子有些眼熟,小老兒十萬年前應該見過。”‘嘶~’眾人驟然聽聞丹老之言,是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丹老何許人也,那可是天機老人的弟子,一手開創了仙靈宗的丹道泰鬥啊!


    他竟然在十萬年前見過此人?也就是說那在外麵叫囂之人,看似是位少年,卻已經活了十萬年了!這......這怎麽可能?若真是如此,那此人的修為,為何看著不過凝星期的樣子?


    不管眾人驚訝的表情如何,丹老則笑看向亭外正坐靠石上,化形洛羽模樣的‘二狗子’:“狗子啊?你去陪那小子玩會兒...。”


    本還無事關己高高掛的二狗子,頓時指著自己的鼻子大驚失色!


    隨即,他一躍而起,露個苦瓜臉:“哎呦喂~我的老祖宗呦,您這是玩我啊!那小子渾身帶電,厲害得緊,看著都雙股打顫!二爺這副狗模樣我這副主子模樣,他非把我給剁吧剁吧了喂狗啊...!”


    說到這,他忽然覺得哪裏有些不對?隨即撓著腦袋,苦思嘀咕著:“嘶~額...哪裏不對呢?喂狗...還是喂人呢~?都有點兒...不合適啊!”


    說著,他裝作一副慎重而嚴肅模樣,看向丹老:“老祖宗,您給二爺一兩日時間,好好捋一捋人生,再出去會會那小子。嗯...就這麽定了...”


    隻見,二狗子點頭自我肯定,是轉身就準備開溜...


    望著二狗子這副慫樣,亭外眾人已是哈哈大笑。


    而小凡則提了茶壺,擋住了他的去路,壞笑地踢了措不及防的二狗子一腳:“老祖的話你都敢不聽?嘻嘻~公子說過狗肉最美味,今日正好大家都在,二狗子我們不如吃狗肉吧?諸位覺著可好?”


    亭外眾小輩一聽,是故作神色不不善地笑看向二狗子。


    魏無傷更是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本公子帶了美酒,可去腥氣...”


    魏無憂是一躍而起,上下拍了拍還在那不明所以,傻樂的二狗子,點頭道:“這身板應該夠了,我去生火。”


    眾小輩也是躍躍欲試,欲要分工合作...


    二狗子一聽小主不但不蹂躪他,竟然還要請他吃狗肉。再看眾人這躍躍欲試搶活幹的勁,他頓時大喜過望...感動得不斷點頭:“好好...小主,那二爺要做些什麽?”


    小凡不懷好意地望著他:“二狗子啊~你什麽都不用做,狗肉嘛...洗幹淨就好。”


    聽著小主莫名其妙的話,當他疑惑地望見四周投來的不懷好意的目光時,二狗子頓時心神一顫,驚恐地看向一臉人畜無害的小凡:“小...小主!哪...哪來的狗肉?”


    躺在吊床上的洛雲,則側過了身來,他手撐腦袋,哼聲調笑:“二狗子啊二狗子,你不就是嗎?”


    望著添了添嘴角的洛雲,還有四周這些‘虎視眈眈’的‘禽獸’,二狗子頓時驚得魂不附體:“我靠!無情啊~”


    見此,他連忙強自鎮定,是無比堅定地拍著胸脯,一副昂揚模樣掃視四方道:“大事未定,還吃什麽肉?諸位安心商量大事,至於那園外小子嘛...哼!二爺我身為高貴的北地喚雲獸,還怕他不成?”


    說著,二狗子便在眾人‘貪婪’的目光下,昂首挺胸地轉身向外走去。可走沒兩步,他已化作殘影,玩命地逃去......


    眾人見了,又是一陣捧腹大笑。


    ...


    半刻之前,五行宗外室山。


    此刻殘破的外室山中,正三三兩兩,或盤坐或站靠的分散而布著不少散修打扮的修士。


    他們雖然各個衣著雜亂,看似是些山外散修,但各個目光都會有意無意地看向後山密林。


    顯然,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麽散修,而是各宗門世家派來的眼線。


    隻見其中一位靠在斷石上的年輕男修,鬱悶的嘀咕著:“在這有何用?...難不成洛羽一直不出來,我們就要一直等下去?”


    盤坐在斷石上的一位女師姐則微微睜開雙目,凝視向年輕男修:“師門之命,你敢不遵?再者,幻天宮、仙靈宗之人頻頻進入密林,定是有所圖謀!”那年輕師弟,頓時仰天無力一歎:“哎~師姐啊!你就不擔心人家隨便出來了個神君,揮手將我們滅了?”


    不等其師姐迴答,對麵一半躺在生滿雜草的屋脊上,正手撐一柄長劍的中年修士,已邪笑道:“我說玄天宗的這位師弟呀?我們這些無關緊要的小角色,神君可不屑於動手。”


    那玄天宗年輕弟子,轉身,喪氣道:“神君不屑動手,那曇花公子、天女呢?隨便出來一個都能滅了我等。”


    這時,一靠在大樹下的君家門徒,則哼笑不止:“~殺了我們有什麽用?隻會招來各宗長老與老祖,豈不是不是自找沒趣?到那時,洛羽再想出來,恐怕就更難了。”


    “不錯!”一穀影宗弟子自遠處走來:“其實,這也是雙方之間的微妙默契。門內之所以隻叫我們這些無垢凝星者前來,就是期望洛羽能放鬆警惕,走出密林。而洛羽等人自然也不願意盯著他們的人,是各宗門老祖級的強者,這會讓他們陷入被動。所以,我們很安全。”


    望著這位自信而笑的穀影宗道友,那玄天宗年輕師弟,頓時向後一仰,百無聊賴地靠在了斷石上,歎息著看向了藍天白雲。


    忽然...這晴天之上,流雲竟莫名其妙的翻滾了起來!


    隨即~‘哢’晴天霹靂乍響於空。


    雲朵之間,紫色雷霆竟然滾滾四散而開...。


    這玄天宗年輕修士,頓時驚疑而唿:“這朗朗乾坤的,天~咋就說便就變呢?”


    此時的眾人,亦紛紛驚疑地仰望天際。那流雲中正在不斷乍現的紫色雷電,猶如蛛網一般擴散四方...。


    可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嚓~!


    一道約莫成人手臂粗的霹靂,竟於霎那間自長空倒灌而下,直擊向那仰頭望天的玄天宗年輕弟子!


    “師弟,小心!”身旁盤坐的師姐,不及起身,已甩手向天祭出了一件雪花狀的盾形法寶!


    這法寶一經祭出,變瞬間放大至丈許大小,散出灼灼白光,如一麵巨盾般擋在了二人頭頂上方。


    而那紫電霹靂,亦在此時轟擊而下!


    轟~!


    碎石飛濺之際,血霧化作赤色煙塵彌散八方!


    待得煙消雲散,本就殘破的斷石上,已多出了一位上身赤裸,渾身古銅膚色的小個子少年。


    這少年紫發紫瞳,額生雙角微微凸起。他那裸露的腳掌下竟踩著一顆焦糊的人頭!而他那單臂探出的手中,正捏著已經奄奄一息的玄天宗師姐的咽喉!


    眾人見那玄天宗師弟已身首異處,隻剩下了一顆焦糊的頭顱!而那女師姐則是渾身皮膚龜裂幹枯,鮮血淋漓汩汩下流,眼見著就快要不行了!


    見此,眾修頓時如臨大敵,紛紛喚出了各自的法寶法器...!


    要知道,那玄天宗師弟不過無垢中期,也算不得什麽,可這女師姐卻是凝星三層啊!在他們之中修為也算是入前三之列了啊!竟然被眼前這來路不明的古怪小子,一擊給廢了!


    顯然,這‘暴露狂’少年,正是那曾被洛羽捉弄的玉京兒。


    隻見玉京兒一腳踢開腳下的頭顱,同時捏緊手中麵目全非,已奄奄一息的女師姐,獰笑聲起:“~你也太不經打了?還不及鬼麵生的十分之一,一點兒都不好玩...!”


    說著,他已雙目暴睜,單臂一震之際,體內紫電已洶湧而出,如無數電蛇一般,沿手臂纏裹向驚恐的女師姐!


    啊~淒厲的慘叫聲驟起不過一息,便戛然而止。


    因為,此刻的女師姐已經在這無盡電蛇撕扯下,化為一具殘破的幹屍!


    啪啪啪...!


    將手中幹屍隨手丟棄之後,玉京子一臉厭惡地拍了拍手,竟堂而皇之的坐了下來。


    那屋脊上修為最高,已至凝星五層的秋水宗弟子,則手按秋水劍,凝視向這來曆不明的小子:“你是誰?竟然敢殺了玄天宗的道友!”


    玉京兒則邪異而笑,挑眉、微微抬頭,目光如野獸一般凝視向這人:“玄天宗算什麽?還能比我這天之子大?”


    “天之子!?”眾人驚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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