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得知白駒想要跟隨大殷軍隊一起出征的時候,秦仲寒很是開心。


    十三年前,他們本該在一起共同戰鬥,守衛大殷的北邊。秦仲寒毫不懷疑,若是沒有出現後來的“群狼圍劍絕”事件,白駒一定會跟他共同享有“匈夷克星”這個稱號。當時,沒有在戰場上並肩作戰,也是秦仲寒心中的一個遺憾。


    現在,白駒願意跟隨他們一起去攻打越國,這就意味著能夠再次和白駒一起並肩作戰,這讓秦仲寒怎麽能不開心!


    而白駒,則是在表明來意之後,就說出了自己的潛在目的。


    “我想要將唐荃引出來,探一探他究竟想要做什麽。”白駒開口道,“另外,如果讓整個江湖都知道我加入了大殷,隻怕會對大殷之後的發展造成不利的影響,這一點,你要考慮清楚。”


    秦仲寒也明白白駒所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現在江湖上的修行者之中,除了那神秘的唐荃之外,白駒與葉落秋的一舉一動,可都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五國對於他們的動向也很是關注。


    現在,葉落秋已經明確表明加入遼國,而燕、越、齊、趙四國,雖然沒有明確表露出對遼國的敵意,但是一直都在暗地裏針對遼國。


    顯而易見的一點,就是遼國的經濟處於五國末端,並且常年饑荒,民不聊生。而拋開葉落秋這個道玄境界的修行者不談,遼國軍隊的戰鬥力,也是處於五國末尾的存在。正要打起仗來,如果葉落秋不出手,任何一個國家都有自信說能夠穩贏遼國。


    半個月之前,屈子吟還在的時候,本來越國也在其他三國的針對打壓之列。可是,南越王王顯郡的政治才能實在是太出色了,在這樣的環境之下,他不僅將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百姓安居樂業,而且軍隊也成為了五國之中頂尖的存在,僅次於趙國。


    由此觀之,現在大殷的土地上有六方勢力,哪一方勢力擁有道玄境界的修行者,便會受到其他勢力暗地裏的集體針對打壓。


    現在大殷內部的局勢雖然穩定下來了,但是依然暗流湧動。


    白駒可不相信瑞昌皇帝唐徽哲有南越王王顯郡那樣的政治才能,能夠憑借一己之力治理好這一切。


    更何況,他的身邊還有一個楊尹鑫,有這樣的奸臣在,整個大殷的朝局都會受到不小的影響。可偏偏瑞昌皇帝還沒法換了他,畢竟他也是跟瑞昌皇帝在之前的寧國共患難過的,貿然奪走他的丞相之位,可能會寒了一些老臣的心。


    所以,白駒想要讓自己加入大殷的事情傳遍整個江湖,得先讓大殷這邊有個心理準備。


    在白駒跟秦仲寒講清楚了利弊之後,秦仲寒想要連夜傳信給江時,讓江時做定奪。


    不過,白駒並沒有同意他這麽做,而是直接飛過去找江時了。


    白駒現在可是道玄境界的修行者,他的速度,可比信使要快多了。


    大殷要攻打越國的消息是屬實的,隻不過,聯燕這件事情,是江時放出去的幌子。燕景王吳進那邊,實際上還在跟大殷談判,至於最後吳進是否會出兵相助,其實江時也拿不準。


    而明日,大殷的軍隊就會從北漠城出發,從燕國邊境繞過燕國,前往南方的越國。


    所以,這件事情刻不容緩,白駒還是覺得今天晚上便去告知江時自己的想法。


    軍營就設置在北漠城附近,不消片刻,白駒便來到了江府,見到了江時。


    向江時表明了來意之後,江時選取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向江湖上放出你會加入大殷的傳聞,但是你先不要明確表態。”


    白駒不解道:“可是,我得讓唐荃明確地知道我在哪裏呀,要不然唐荃怎麽來找我。”


    江時解釋道:“四哥聽了你的話之後,應該會帶著葉家姐妹以及墨琴閣的其他人隱藏起來。唐荃找不到四哥,就隻能來找你了。如果他的目標真的是你們兩個,一個找不到了,一個有可能找到,自然會選擇後者。”


    “哦,有道理。”白駒恍然大悟,“這樣,就算其他五國有懷疑,也不會去刻意針對……”


    “不,還是會針對,隻不過他們針對的重心依然會是四哥所在的遼國罷了。”江時說道,“這樣,至少能給我一定的緩衝時間,而利用這個緩衝時間,我們能做很多事情。”


    “比如呢?”


    “滅掉燕國。”


    “嗯?”白駒一臉疑惑地看向了江時,“你不是要聯燕伐越的嗎?”


    江時聳了聳肩:“這隻是我放出去的一個幌子而已,吳進知道我們的目標是燕國,到時候我們到了他的城門底下,燕國軍隊也不會主動攻擊。這個時候,我們再打他一個出其不意便可。”


    “但是,現在的燕景王可是吳進欸,以前,他在朝為官的時候,你們關係不是挺好的嗎?你就真的忍心騙他。”


    江時一臉無所謂地說道:“沒辦法,誰叫他是反王呢?再者,我以前跟他關係好,僅僅是因為他在十年前的時候為你說話了而已。如果當時他站在了楊尹鑫那一邊,想要給你按上罪名,哼哼,老臣舊臣我不好動,但是他,我還是有辦法動的。”


    看著江時那不屑的表情,白駒渾身打了個寒顫。此時,白駒隻能慶幸,幸好江時不是自己的敵人,否則他的足智多謀該要變成“陰險狡詐”了。


    江時繼續說道:“三哥,進攻燕國的時候,麻煩你先不要出手,等到南下打越國,你再出手幫二哥吧?”


    白駒疑惑道:“為什麽?”


    在白駒看來,他能夠早一點出手就早一點出手,至少要讓唐荃確認自己所在的位置。


    “計劃攻打燕國的時候,我將這件事也告知了南越王王顯郡,並且派人給了他一點好處,讓他不要出手。其實,我能夠看得出來,王顯郡是不屑於這點好處的,他想要的,是燕國乃至天下。”


    “而以我對王顯郡的了解,他一定會在我們打下了燕國之後出兵,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以最小的損失來謀取最大的利益。”


    “到時候,他一定會以為我們元氣大傷,難以為戰。這個時候你再出手,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到時候能夠滅掉越國的主力軍隊,越國剩下的軍隊,便不足為懼了。”


    “這個時候你出手,不僅能夠挫傷越國,還能夠威懾東北邊的遼國、東邊的齊國以及西邊的趙國。雖然我給他們送去了一些好處,而且他們也沒有王顯郡那麽殺伐果斷,但是難保他們不會有其他心思。”


    江時的一番話,聽得白駒是一愣一愣的。


    所以,大殷聯燕伐越,隻不過是一個幌子。


    而江時用這個幌子,說動了趙、遼、齊,讓他們不要幹預,畢竟越國就算沒有了屈子吟也是一個強大的對手,他們很樂意隔岸觀火。


    江時的目的,實際上是為了剿滅距離大殷最近的燕國,之後就算不敵越國,也會有很多收獲。


    而白駒的到來,正好可以幫助江時剿滅越國軍隊的主力,之後的越國,就無異於一塊任人宰割的魚肉了。


    大殷可以順勢南下,或者在燕地休整,重迴洛印,等待下一次出兵的時機。


    白駒理清楚了之後,朝著江時豎起了大拇指:“你這一手合縱連橫,真的玩得漂亮!”


    江時得意地笑了笑:“那是,我‘洛印五虎’之‘智絕’,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白駒也跟著笑了笑,然後說動:“好了,接下來的事情,就按照你說的辦吧,我先迴軍營了。”


    “噯,等等!”江時叫住了正準備起飛的白駒,“你不去看看三嫂和尋兒嗎?尋兒還好,三嫂在你走了之後,可是茶飯不思了好幾個晝夜呢!眼睛都哭紅了。”


    白駒歎了口氣:“小時,其實我一直覺得,自己挺對不起詩兒的。我愛她,可能也是因為她身上有尋刺的影子……”


    江時擺擺手說道:“行了行了,三哥,你這些矯情話,還是去跟三嫂說吧,肉麻死了。”


    “我沒開玩笑,是說真的。”白駒示意江時收起嬉笑的心思,“這半個月來,我接受了自己的一切痛苦,我已經能夠完全掌控‘殺神印’了。若是……若是我早些勇敢一點,在十年前就掌控‘殺神印’,說不定,尋刺就不用死了……”


    “可是,現在陪伴在你身邊的人,是三嫂啊。”江時拍了拍白駒的肩膀,“我相信,對於十年前的事情,尋刺從來沒有怪過你。我也相信,即便到了另一個世界,她也希望她愛著的你,能夠幸福。”


    “罷了,不去想了。”白駒搖了搖頭,“我還是迴軍營,跟仲寒商量一下行軍的事情吧。”


    “這些瑣碎之事就由我來安排吧,正好我也要給二哥寫封信,提醒他注意一些事情。三哥,麻煩你當個信使。在我寫完信之前,你就在附近轉悠一下吧,記住,五更天之前不要來打擾我。”


    說著,江時便去取筆墨紙硯,在書桌上假裝認認真真地寫了起來。


    白駒苦笑,江時這是要強迫自己去看看白詩兒啊!


    不過,這都分別半個月了,白駒心中確實也有些想念白詩兒了。


    既然如此,便去看看吧。


    白駒走出了書房,離開了江府,朝著自己的宅院飛過去。


    這是十年前,白駒與顏悅哀成婚之時,江時給自己修建的宅院。十年過去了,這裏依然如故,隻是最開始應該住進來的人,已經不在了。


    現在,白詩兒與白尋居住在這宅院之中。秦仲寒的妻子鄔知雪與江時的妻子唐書姝倒是經常會來陪伴白詩兒,秦仲寒與江時也常來教導白尋,不過,這並不能減輕白詩兒心中對白駒的思念。


    白駒在落在屋頂上,看見窗內的人趴在梳妝台上,似乎已經睡去。


    白駒一個閃身飛了進去,躡手躡腳地抱起了白詩兒,想要將白詩兒抱到床上。


    不料,白詩兒的睡眠很淺,白駒此舉,直接驚醒了她。


    “誰呀?”白詩兒睡眼朦朧,不過,當她意識到自己正在被某個人抱著的時候,她一下子就醒了,語氣之中瞬間帶上了敵意,“你是誰?放我下來!”


    “傻瓜,是我。”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白詩兒愣了一下,接著“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白駒抱著白詩兒坐到床上,沒有開口,就這樣靜靜地聽著這個過了花信年華、臨近半老徐娘的女子在自己的懷中哭泣。


    白駒知道,這半個月以來,白詩兒有太多的委屈與思念要與白駒訴說,此時,所有的委屈與思念都化作了這一顆顆眼淚,融入白駒的衣裳。


    也不知過了多久,白詩兒才漸漸收斂起來。


    “對不起,夫君,一見麵就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


    白駒溫柔地撫摸著白詩兒的臉頰,這半個月,白詩兒憔悴了很多,比不上之前的美貌。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白詩兒忽然意識到了什麽,連忙低下頭,驚唿:“哎呀,夫君,詩兒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醜?夫君,我……”


    不等白詩兒說完,白駒便吻上了白詩兒的嘴唇。


    白詩兒迎了上去,細細品味這份溫柔。


    白駒伸手,將白詩兒的衣裳褪去,然後將床簾放下來……


    臨近五更天,白駒從床上走下來,穿好衣服。


    白詩兒用力支撐起身子,抱住白駒,“夫君,不要走好嗎?”


    “不得不走。”白駒在白詩兒的額頭上印下一吻,“不過,我答應你,等這次事情結束了,我一定會好好陪陪你的,隻要……你受得了的話。”


    說著,白駒在白詩兒的鼻子上輕輕地刮了一下。


    白詩兒臉頰頓時一片緋紅。


    從昨天夜裏一直到五更天,白駒中途都沒怎麽休息過,白詩兒都不知道白駒哪來的那麽多精力。


    “好了,我真得走了,好好吃飯,等我迴來,好嗎?”


    “嗯。”白詩兒乖巧地點了一下頭。


    二人又親吻了一小會兒,白駒這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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