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清沉每日都到明乾殿陪著月君旭說會兒話。


    雖然他不會說話,但看著他氣色漸好,清沉已是感到很欣慰了。


    她每日按著李墨交代的,給他按摩手腳,以防他身上肌肉萎縮。


    當然,她做這些事都不敢在幾位皇兄皇姐在時做,冉皇後與其他嬪妃在時,她便是站在角落不說話。


    等他們都離開了才坐在床榻邊與月君旭邊說話邊按摩。而月君旭也習慣了清沉這種方式的陪伴,每次聽著她給自己說話本的故事時,眸中都是帶著笑意。


    許是月君旭心態平穩加上精心調養下,他已是能發出音了,但還是咬字不清晰。不過已能穩穩地坐在輪椅上。


    他一隻手也開始迴了些力氣,估計他想下道聖旨是可以下的。


    隻是此事深藏於他自己心中,何人都沒說。


    ……


    時間過得很快,秋逝冬至。


    這兩個月的時間,月清河都沒有再來過明月殿。


    清沉知曉,那一夜自己的話寒了他的心。


    所以他已是沒有再單獨找過自己。


    除了在明乾殿能見上一麵外,已是沒有在其他地方見過他。


    他對自己態度也是一下子冷淡了下來。


    在明乾殿見麵亦是沒有任何交流。


    清沉想,這樣也好。


    本來就是自己說結束的,既然他願意如此爽快的放手,那便更好。


    隻是……


    月君旭的手臂被她按著,力道不大,可以說沒有絲毫感覺,跟前人兒卻是出了神。


    他坐在輪椅上,用另外一隻能使出力道的手拍了一下她的手背。


    “父皇,怎麽了?”清沉迴過神來,抬眼看他。


    “你……不,開心?”月君旭費勁地才說出了幾個字。


    清沉聽了欣喜地握著他略帶僵硬的手,“父皇,你能說話了?”


    月君旭朝她搖搖頭。


    對他來說,發音還是很困難,但他見她神情恍惚,心著急就費勁地發出幾個字來了。


    清沉見了,微微勾唇,“沒關係的,這樣已經很好了,父皇您一定能好起來的。”


    方才他發音算是非常清晰了。


    月君旭目光幽幽地盯著她,似乎在等答案。


    清沉立即明了他此時的眼神,瀲灩的水眸暗了下來,“沒有,父皇現在的情況一日比一日好,清沉高興都來不及,哪會不開心?”


    月君旭皺眉,張嘴用力的發音,“他,欺負……你?”


    他……


    清沉忙搖頭,“沒有,皇兄沒有為難我也沒有欺負我。”


    頓了一下,瞧著跟前的父皇眸底都是擔憂,她解釋道:“父皇,我與皇兄一事,不是你想得那樣。”


    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給月君旭按著手臂,“皇兄他一直都待清沉很好,父皇您也知道的。”


    他們在殿內,殿內也沒其他奴才在,所以她便與月君旭解釋清楚,“父皇,對不起,清沉不孝,才會讓父皇變成這樣。”


    月君旭聞言,搖了搖頭,想告訴她,此事根本不是她的錯。


    可是他張了張嘴,已是發不出聲音了。他無奈地隻能選擇放棄,深吸一口氣再歎了出來。


    清沉還想說什麽,殿門口傳來榮泉的聲音,“奴才參見皇後娘娘。”


    皇後來了,清沉便停了按摩與話題,起身給她行禮。


    冉皇後踏入明乾殿內,便瞧見月清沉也在,她張著紅唇道:“清沉,你先迴去歇息,這兒有本宮便好。”


    清沉聞言,不敢說別的,隻能拍了拍月君旭的手背,“父皇,清沉先告退了。”


    輪椅上的天子朝她點頭。


    清沉便福了福身後轉身離開了明乾殿。


    ……


    夜涼如水。


    月君旭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將聖旨寫了比較穩妥。


    他不知自己這副身體還能支撐得多久。


    榮泉跟他身邊伺候了幾十年,他一個眼神便知道他想要做什麽。


    所以接收到月君旭想要起來的眼神,榮泉立即將他扶到輪椅坐著,再接收他想到桌案那邊。


    最後看著坐在輪椅上的天子,費勁地寫了一道聖旨,他湊上前一看,整個人都愣住了。


    ……


    一整晚,清沉在床榻上輾轉難眠。


    她感覺胸口悶得很,好似被人緊緊掐住,讓她喘不過氣般。


    清沉翻了幾次身還是無入睡,便是起身走到窗台前看著窗外的夜空。


    今晚烏雲遮月,院中也沒了銀色月光。


    她腦海裏浮現起了父皇今日看著自己的眼神。


    她想著要不還是與父皇說清楚她與月清河的關係,就算要被他怪被他怨,還是要將自己趕出宮都好。


    她一開始錯了便是錯了。


    思及此,清沉散著一頭青絲,披了件外袍便獨自出了明月殿。


    ……


    冉皇後收到榮泉傳來的消息後,便是低調地去了明乾殿。


    看著聖旨上的內容,冉皇後一把將聖旨給撕了個粉碎。


    床榻上的天子見狀,胸膛大幅度上下起伏,殿內的奴才都被遣退,僅剩他們二人。


    麵對床榻上將死之人,冉皇後也不再偽裝自己,站在床邊冷眼地凝視著他,冷聲道:“清河到底哪令你不滿意了?他為整個東明國做了那麽多!你將他送到最為苦寒的北境,讓他自小就吃盡苦頭,不到十幾歲的孩子就要跟著李將軍出兵打仗。老七謀反一事也全是他出力的,你還對他哪不滿意了,剛會坐起來就想要廢了他的太子之位!皇上,你的心到底還有沒有臣妾母子?”


    沒錯,她所撕碎的聖旨便是月君旭剛立下要廢了月清河太子一位的旨意。


    隻是他從未想過,跟在自己身邊伺候多年的榮泉,不知何時倒戈皇後那邊去。


    聖旨剛擬好,榮泉就給冉皇後通風報信了。


    月君旭躺在床上,手捶著床褥,說不出話來。


    冉皇後冷眼地看著他,心中對他已是無半分感情了,從他要廢了自己兒子太子一位,就注定他不能活過今夜。


    “皇上,在你的心裏,一直心心念念著淩漪,到了這一步,臣妾也不怕與你說了。當年淩漪被土匪擄走的消息,是臣妾故意讓太後知道的。你那麽愛淩漪,我怎麽可能讓她進宮與我爭寵?”


    月君旭聞言,怒目瞪她,想抬手打她,手被她一把攫住。


    “怎麽?你現在都這副模樣了,還想打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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