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經綸深感責任重大,這夏季一過馬上就到稅季了,大夏如今已經去掉了人頭稅,改從土地征收,而這農稅又分夏秋二稅,夏收一次,秋收一次,作為荊州知事,他需要將在極短的時間內將轄內的土地都丈量清楚,並將秋稅都收上來。


    這個工作量是很大的,而且在清點土地的過程中,難免會與當地士紳鄉豪發生衝突,但好在有衛戍軍和稽稅局的人配合,想來應該不會生什麽亂子。


    此外,當地積壓的刑名案件也需要一一進行審理,不過這些事有監察禦史操辦。


    “先把這荊州府的士紳豪強名單整理出來吧,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呐。”


    譚經綸淡淡的掃了那幾個本地皂吏一眼,後者連忙惶恐的低頭稱是。


    另一方麵,荊州失陷的消息被火速傳到襄陽,得知此情報後,左良玉先是呆若木雞半晌,接著發出了無比憤怒的嚎叫: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金聲桓隨我多年,乃是左膀右臂,怎會輕易降了夏賊?這必是賊人的奸計!”


    “荊州...那可是荊州啊,即便天王老子來了,它也不可能一日之間就被攻破!”


    這個噩耗,對左良玉的精神打擊實在是太大了,由於太過激動,他甚至不慎打翻了茶盞,原本還指望靠荊州防線擋上夏賊一陣呢,誰能想到,這狗日的金聲桓連一天都沒堅持住!


    “左帥,末將認為此事有些不太尋常。”這時,同是外五營大校之一的惠登相思索道:


    “老金與我情同手足,其人並非貪生怕死之輩,此戰竟這麽容易就開城投降,隻怕是另有隱情。”


    “隱情?恁有個屁的隱情!”一聽這話,左良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據那軍報宣稱,夏賊在攻襲荊州時請神做法,邀得祝融真君顯聖,一把三味真火險些將整個城池燒成灰燼,守將金聲桓被燒的實在受不了,便率眾出城投降了。


    這種說辭騙騙愚夫愚婦還行,左良玉自然是不屑一顧,什麽狗屁祝融,倘若世上真有神仙,又怎會對天底下的事情視而不見?


    總而言之,由於這消息裏並沒有詳細描述夏軍的轟炸氣球模樣,事實上地麵上的人也看不太清楚,故而才用了請神做法這種誇張修辭,左良玉不信這個,但他認為,夏軍應該是用了火攻的手段,隻是不知究竟如何辦到的。


    這就更奇怪的,荊州又不是旱城,此地兩麵連接江水,尋常的火攻之法自能從容應對,況且以金聲桓的經驗,不會沒有防備的吧。


    反正左良玉現在是真想不通,偌大的荊州城如何在一日之間丟失,但無論想不想得通現在都要麵對事實,既下一步應該怎麽辦。


    是與夏賊和談,還是繼續扼守大本營襄陽。


    “左帥,一味的防守未免太過被動,不如由末將率一支精騎,於夏賊必經之路上布下埋伏,屆時,趁其不備驟然殺出,也好讓這些賊子知道咱們不是好惹的!”


    惠登相眼中閃過一絲狠辣,此人本就是農民軍頭領出身,之後又被左良玉招安,成了後者的左膀右臂。


    “好!”


    左良玉深吸一口氣後起身,嚴肅的開口道:“本帥便許你精兵五千,那夏賊勢大不可力敵,此番務必要謹慎行事!”


    “末將領命!”


    “且慢。”


    惠登相單膝跪地,抱拳剛準備離去,左良玉猶豫了一下又低聲囑咐道:“記住了,若幸而擒得夏賊主帥,可千萬不要殺了,需以禮相待,那些兵將亦應如此。”


    “遵命。”惠登相愣了愣,不過馬上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看來左帥並不想跟那大夏鬧的太僵,這是給自己留條後路。


    目送心腹愛將離去之後,左良玉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對未來充滿了迷茫,他先是低著頭思索了片刻,接著猛然起身,麵無表情的朝屋外走去。


    “備馬!”


    此刻,襄陽城南的藩王府中,襄王朱翊銘正與幾個兒子在商議著什麽,自打左良玉挺進襄陽之後,雖然沒有殺這些藩王,但卻等於將他們給軟禁了,並時不時勒索錢財,名曰資軍,麵對這位無良的平賊將軍,一眾大明王爺們自然是有苦難言。


    盡管平日裏不能擅自離開王城,可外麵的消息還是會通過各種途徑傳進來,襄王朱翊銘知道,夏賊據說正在攻打荊州,這使得他對自己一家老小的命運充滿擔憂。


    “唉...倘若落在這夏賊手裏,恐怕比之這左匪並不會強到哪裏去。”


    朱翊銘發出一聲歎息,在外人看來,他們這些藩王地位超然,一個個高高在上,實際上那隻是對於平頭老百姓而言,而在真正的軍閥.反賊麵前,則連個屁都算不上,生殺予奪,皆在人手。


    尤其是如今這年頭,實在是禮崩樂壞啊,藩王對於那些反賊勢力而言,就是個糧庫.銀庫加迴血包的角色。


    貴陽王朱常法義憤填膺的說道,“這左良玉狗賊雖然品行不端,但好歹還敬我等是大明宗室,不敢肆意欺辱,若待夏賊入了襄陽,就連這王府恐怕也得被他們給奪了去!”


    “嗬嗬...夏賊還算好的。”福清王朱常澄露出苦笑:“倘若被那暴虐無度的獻賊進了城,別說銀子宅子了,咱們怕是連腦袋都保不住。”


    聽到這些話,惠王朱常潤卻並未做聲,隻是微眯雙眼把玩著一串晶瑩剔透的佛珠,口子默誦著金剛經,此人原本被分封到荊州,結果還沒等就藩,這湖廣就已大亂,之後便隻能暫住在襄王府中,他已無心世事,信起了釋教。


    就在這群大小王長籲短歎之際,屋外忽有家奴匆匆跑來:


    “殿下,平賊將軍來了!”


    這幾個字頓時讓藩王們臉色發白,貴陽王朱常法低聲咒罵道:“什麽平賊將軍,他自己就是最大的賊!”而襄王朱翊銘則瞪了兒子一眼:“住嘴!”接著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對著那家奴說道:


    “請平賊將軍進府吧,本王在大殿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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