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星台或許會迴頭轉意,但是麵對真刀實劍的刺殺,以命相護,李小仟絕對不會相信的。


    她從小就不是聽著北歐童話長大的姑娘。


    百裏星台的至愛是高官厚祿,是柳德音!


    不同於李小仟獨自一人在青園的養院裏頭否定百裏星台,寒山別業的陸大老爺陸複臨胸口一時氣怒,一時興奮,兩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在輪番翻湧。


    方才陸複忱與杜硯修匆匆而來,說“戰斧倒映”失手了!


    發出去的暗鏢被擋擊落不算,就連事後用來脫身製造混亂的粉霧也都來不及投擲出去,便被巡撫護衛的人神鬼不知地拿下了,那十來名死士最後除了吞毒赴死竟別無歸途。


    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覺得像是在做夢,這怎麽可能呢?!


    陸家在蘇州府經營了數百年,勢力滲透無處不在,別說隻是區區一個隸屬中軍的蘇州衛了,便是整個中軍,無論督領之人是曾經的昌國公,還是如今的鎮北侯,毫不誇張地說,半個中軍都是他陸家的私兵,不過是朝廷替陸家供養著而已。


    有線報說鎮北侯不日將攜世子迴大都就醫,即使鎮北侯親臨蘇州府,也未必能拿他陸家怎樣!


    到時陸家振臂一唿,那些軍士立時就會與朝廷決裂並倒戈相向。


    勝負還是半數之分。


    今日加入防援的那些蘇州衛裏就有陸家的人。


    而且為了確保效果,他還召喚了陸家的“戰斧倒映”,那可是最精銳的死士了。


    百裏星台是如何逃脫這兩處陷阱的?


    他居然再一次刷新了陸家的認知。


    此刻夕陽酡紅,餘輝照射在流暢起伏的青翠山巒之間,打出深淺不一的剪影,瑰美的霞色輕柔朦朧地籠罩著天地萬物,就連湖泊也泛出淡粉流金的光澤。


    陸複臨心頭酸脹,陸家能擁有這樣得天獨厚這麽美的地方,毫不謙虛地說,整個江南道都在陸家人手中,那麽陸家一定也能擁有他!


    不是!


    他一定能擁有他!


    這樣想著,招了招手,方才被他怒到一把推開,跌在地上的年輕的乳娘正惶恐不安地低頭屏息,生恐一不小心被當作出氣桶滅了。


    陸家的大老爺從來不好這一口,但是前些日子不知是什麽原因,忽然派人來到燕子樓,挑了四個尚未開過苞的才養成的乳娘到這寒山別業,早晚兩次吸奶水,且都要吸飽了才肯鬆手。


    眼角餘光瞄見陸複臨喚她,那乳娘慌忙從地上爬起來,陸複臨示意那乳娘重新坐到幾上,將嘴湊上乳娘敞開的酥胸吮吸起來。


    “老爺。”


    轉角的木雕屏風後傳來一聲輕柔的唿喚,陸複臨還未吸飽,雖然停了下來,卻也緊皺著眉不悅地問道:“什麽事?”


    屏風後轉進來一名婦人,瞧著不過三十許人而已。


    體態略顯豐潤,端莊嫻雅,眉眼秀麗,頭上挽著低髻,插戴著一對嵌寶的芙蓉金釵,一件煙粉色的紗衫,杏色羅裙,罩著灰綠比甲,手上一對羊脂玉鐲,襯得那婦人的手白皙而嬌嫩,那婦人手中提著的竟是一盞小巧精致的琉璃燈籠。


    陸複臨隻掃了她一下,便迅速地撇開眼,那乳娘見狀極其羞慚,當下便要避開,卻被陸複臨一把抓住,重新吮吸起來,再不理睬進來的美婦人。


    錢氏的臉上掛不住,一會兒通紅一會兒刷白,站在那兒兀自掙紮了好久,最後見陸複臨吸無可吸,這才憤憤地將乳娘推開:“去吧!”


    起身輕輕拂了兩下身上的袍服,卻不看錢一眼,隻麵朝著觀景台下的夕陽,看著它一點一點沉沒到山後,良久,這才涼涼地發問道:“究竟什麽事要跑這兒來說?”


    錢氏側了臉低頭道:“老爺已經有些日子沒迴家了,老太太想得緊,叫我來接老爺迴府。”


    陸複臨仍舊背著她冷哼了一聲:“你少拿老太太當借口,老太太會指使你做事?再者,老太太閑來無事,這孫子孫女兒重孫兒地作堆陪著,如何就冷清了?要我說,我迴去他們才不自在呢!”


    錢氏聽了,眼眶便紅了紅:“沈姨娘她們也多日不見老爺,日日嘴上惦記著,聽聞我來接老爺迴府,方才都搶著要跟來呢。”


    陸複臨揮了揮手,沒好氣地淡然打發道:“不了,我還有事,沒事你先迴去歇著吧。”


    說完半晌未聽見身後動靜,這才扭迴頭去看,隻見錢氏依然立在那兒,黃昏光影太暗,隻錢氏手中的琉璃燈照見她黯然的神色,當下不由得冷笑道:“我還以為你走了呢,這是做什麽?我不迴去你就一直站在這兒麽?”


    說著便又走迴到椅子前,卻並不落座,又向一邊踱開兩步,依舊拿背對著錢氏。


    錢氏輕輕的歎息如同秋陰下一片無力的落葉:“老爺前些日子傳話,吩咐我帶著兒去青園謁見,原本我著人遞了帖子去,郡主那邊讓今日午後未時末相見,誰知未時末我帶著兒去到青園,卻不想門房前去通報,引了郡主的大丫鬟來迴話,說郡主身子不適,改日再見。這就讓我們迴來了。”


    陸複臨深知其中原由,那清河郡主怕是被暗鏢嚇到了。


    當下遂道:“改日就改日吧,什麽大不了的,這些日子多往青園遞帖子問安即可。”


    錢氏應了聲是,又踟躕片刻,這才姍姍離開。


    轉過那道木屏風,隻見陸染立在那兒拿目光盯著剜她,錢氏也不加訓斥,隻低頭當作沒看見,淡淡地道:“咱們走吧。”


    陸染見錢氏提著燈籠下了石階,鄙夷地橫了眼錢氏這才跟著走了。


    這個大伯母真是頂頂無用的女人!


    方才在青園裏頭,那郡主說好了未時末相見,她們巴巴兒過去了,她卻避而不見,說什麽身子不適,分明是給她們下馬威!


    可這沒腦子的錢氏卻信以為真,還直抱歉地說吵擾了郡主,對著一個丫鬟低聲下氣地,真是丟盡了陸家的臉麵!


    出去一無是處,卻一味地隻會在窩裏耍橫。


    大伯臉上那道奇醜無比的傷疤,便是當年吵鬧時被她狠心劃出來的!大伯大度不記恨她,然而做人也要識相,可錢氏倒好,非但不知避諱,還一個勁地往前湊,真是忒不要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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