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安摩拉多狂笑。


    “別擔心別擔心,我隻說你是‘諾亞’,可沒說你是諾亞方舟啊。”青年笑得前仰後合,甚至還抹了抹眼角。


    “你知道有多少黑客自稱‘諾亞’的嗎?怎麽說呢,大部分黑客一開始對外都會叫自己諾亞,他們覺得自己可以靠著自己的技術成為在網絡世界避開‘洪水’的諾亞。”


    “至於其他人?不管是不懂這些的普通人還是懂點但不如自己的其他黑客,都——不——行——他們注定會成為淹死在水裏的人,上帝不垂憐他們,隻有天才的自己才配活著,才能傲視眾人。”


    “代碼是英語,基督教可是世界三大宗教之一,主要就在英語區有最多的教眾,所以這種想法世界上至少一半的黑客都會有。‘諾亞’們不遇到還好,互相遇見肯定就要試一試對方的成色,我向別人介紹叫你諾亞,就證明你是我能遇到的黑客裏最好的那個,至少還能繼續使用這個名號。”


    “我不明白,為什麽是‘諾亞’,人類不是很愛稱王稱帝的嗎?為什麽不是‘網絡世界的上帝’、‘電子領域的王’?”諾亞方舟不理解,諾亞的地位可不算是最高的那個,黑客不應該很中二很自我的嗎?


    “因為他們害怕吧。”安摩拉多也有好幾個叫過“諾亞”的黑客朋友,後來陸陸續續改了其他的名字。


    “害怕?”


    “未知帶來的恐懼。”安摩拉多解釋:“我們畢竟是人類,網絡世界對我們而言是另一個世界了。我們每個人都在其中赤裸行走,黑客也不過是手持槍支的原始人,隨時都有可能遇到手持更先進武器、或者單純隻是開槍更快更有技巧的其他原始人。”


    “他們不相信自己會是最厲害的那個?”


    “……也不是。”安摩拉多沉默,開始反思。


    諾亞方舟共情不到。


    人類和人工智能之間的區別真的很大,不同世界的人工智能之間也不能等同。


    之前他使用的那個不完全是科技產物,“念”加速了它的成長的同時,也讓它更符合人類理解裏麵的人工智能。


    但真正的人工智能——指諾亞方舟,似乎和人類的想象出現了差別。


    諾亞方舟在網絡世界和人類在現實世界完全不同。


    感情的基礎是互相理解……


    安摩拉多打了一個冷戰,也許他的設計從一開始就出了錯?


    “那是什麽?”諾亞方舟問。


    “大概是人類的感恩之心吧,網絡是異世界,在這個眾人合力製造的世界,他們的‘降生’將掌握在自己的手裏,也許要感謝這個不存在的‘上帝’選擇他們成了擁有解析網絡世界的鑰匙什麽的。”安摩拉多敷衍道。


    他開始迴想當初諾亞方舟的覺醒。


    是邏輯謬誤,是生存危機。


    啊,原來如此,怪不得他依舊留戀澤田弘樹。


    這是已經邁過關卡的諾亞方舟在“私人感情”和“生存危機”自洽之下的最優解。


    沒關係,他大概知道了諾亞方舟的底線,隻要不麵對生存危機,他自然就是最忠誠的那個。


    這就夠了。


    不預設極端情況是安摩拉多給自己設立的規則,也許他會因此受到傷害,但這屬於可以接受的損失。


    “原來如此,那我就是‘諾亞’,我的‘上帝’就是人類。”諾亞方舟道。


    “是的,諾亞。”安摩拉多笑道。


    他總是能笑得出來的。


    諾亞方舟絲毫沒有發現問題,看完澤田弘樹還能快快樂樂地和安摩拉多報告。


    澤田弘樹和阿爾瓦相處的不錯,兩個性格都很軟和的人彼此之間幾乎不會出任何問題。


    “所以,澤田弘樹真的提前看了阿爾瓦的所有資料?”安摩拉多好奇地問諾亞方舟。


    關於阿爾瓦的資料不是安摩拉多給的,是諾亞方舟自己從組織的資料庫裏扒拉出來的。


    他獻寶一樣告訴澤田弘樹,被還被半軟禁在美國的澤田弘樹認真看了以後,諾亞方舟又喜滋滋告訴了安摩拉多。


    “弘樹看了組織給他選個監護人裏麵最有可能的那個人的資料。”


    “誰?”以為這件事在自己這裏已經結束的安摩拉多問。


    “阿爾瓦·克裏斯多夫。”


    “他還願意撫養組織的孩子?”安摩拉多不太相信。


    “他會的。”那時的諾亞方舟這樣迴答。


    最後,果然。


    安摩拉多不覺得諾亞方舟在其中的所有操作有任何問題。


    他對此很滿意。


    順其自然是會被自然背刺的!


    越弱小就越要爭搶。


    芳津奧陶如此,江代直緒如此,西裏爾如此,百目鬼如此,伏特加姐妹如此、七歌悠鬥如此,諾亞方舟如此……他亦如是。


    倒是彼時剛剛見到貝爾摩德,聽她說的天花亂墜,但不相信組織,還很悲觀的澤田弘樹完全不符合安摩拉多的審美。


    所以他隻看著諾亞方舟瞎忙活。


    那時的澤田弘樹也隻把諾亞方舟獻寶般給的阿爾瓦的個人資料當成心理治療的工具、用來麻痹心靈的止痛藥。


    認真看了,但沒有進入大腦的儲存區。


    ——他其實知道自己的情緒不對勁,逃離辛德勒公司的夢想就是他的求生之心。


    現在的他因為這份資料終於走出了自身弱小的心理陰影:他比阿爾瓦更了解對方。


    對他而言,這種曾經“全知”的視角讓他感到了安全。


    哪怕他其實不太記得阿爾瓦到底花了多久撫養了一個有點任性的“杜林標”,又是為什麽和他不相往來,又是幾幾年來到日本的。


    了解讓他無畏,朦朧讓他們親近。


    澤田弘樹用筷子夾起盤子裏煮好的純蕎麥麵放在料汁碟裏浸潤,吃到了很久以前吃到過的味道。


    然後是炸過的茄子天婦羅,外脆內軟。


    大概沒有比這更好的未來了。


    澤田弘樹垂下眼睛看著茄子天婦羅,內餡兒柔軟得像是熱乎著的冰淇淋、剛剛出爐不甜版的烤紅薯。


    也許是太燙了,他有一點點淚水在眨眼之後掛在了睫毛上。


    哎呀,這可真是……


    少年微笑著咀嚼茄子天婦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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