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有一炷香的功夫,小月輕哼了兩聲,莊正德看著小月姑娘周身的氣息漸漸泛起青綠之色,感覺應該是沒什麽大礙了。


    小月姑娘漸漸睜開眼睛,感覺渾身舒坦了許多,也不像那幾日那樣渾身無力。稍稍緩過神來,小月姑娘掙紮著坐了起來,長長吐了一口濁氣。


    莊正德趕忙端了一碗水過來遞給小月,小月也不推辭,咕咚咕咚就喝了幾大口,甚是舒坦。


    胡不來一看師娘醒了,就往跟前一湊,“師娘,您老人家可是醒了。再不醒,我師傅就要把這姓灰的剁了吃肉了。”


    莊正德心疼的看著懷中的女人,“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委屈你了小月姑娘。”


    灰曉舒眼巴巴的在一旁看著,也不敢說話,就怕哪句話說的不對了,再被這莊正德毆打一頓。這會兒這後腦勺子都腫了老高,疼的要命。灰曉舒隻感覺天都塌了,家中長輩也不在,白白挨了頓打不說。還多還了人家一口精氣,可不知得修煉多久才能補迴來。


    莊正德盯著小月姑娘的臉舍不得挪開,就這一會功夫,已是白骨生肌。小月姑娘的身體已經恢複了七七八八,看來這人之精氣,一點不能缺少,少一分便是一分的毛病。


    灰曉舒看差不多了,輕聲說道,“莊爺爺,能否給小的鬆了綁,這手腕子都疼了。尾巴也疼,後腦勺更疼,渾身都疼。”


    莊正德看看委屈巴巴的灰曉舒,也是有些愧疚,方才下手確實重了些。便讓胡不來動手,解開了灰曉舒被尾巴捆著的雙手。


    灰曉舒這手剛解開,抬腳便要跑,被胡不來一劍攔住,這劍尖離著脖子就有一寸,嚇的灰曉舒又乖乖轉身迴來。胡不來說道,“你這小妖精啊,我師傅還沒讓你走呢,你倒想跑,你跑個什麽勁兒呀。”


    灰曉舒這會膽子又迴來許多,脖子一梗,“那你來吧,來砍死我,我灰曉舒今天要殺要剮隨便你們。你倆真是欺人太甚,這精氣還都還了,人也好了,我想出去喝口水都不讓。”說完又是嗚嗚的哭了起來。


    小月看看這灰曉舒這副模樣,哭笑不得,一把揪住莊正德耳朵,咬牙切齒的說道,“莊正德,你膽兒肥了啊,現在都動手打女人了?我要跟你迴去,這還不得讓你打死?”


    莊正德疼的直哎喲,“姑奶奶,你好大的力氣呀,這病剛好咱能不能歇息歇息,一會咱們找地方吃飯補補體力你再收拾我成不?我這不是要製服這灰曉舒才下手的嘛,還不是為了給你看病?”


    小月又使勁擰了一把,恨恨說道,“少找借口,打了就是打了,別說為我治病才打的,這鍋我可不背,你以後給我乖乖的,莊正德,我可告訴你,這賣身契我也拿了,以後你往東我就往東,你往西我就往西。你敢扔下我,我就死河裏,變個水鬼天天纏著你。”


    旁邊胡不來看這師娘大變樣,嚇的捂著耳朵就往牆根兒蹭。之前從莊正德隻言片語中稍有了解,這小月姑娘是個知書達禮十分溫柔賢惠的女子,怎的發起狠來六親不認了就?看來這以後還得小心伺候師娘,免的自己活受罪。


    灰曉舒倒在一旁起上哄架上秧子了,“小月姐姐,狠狠揍這個胖子,剛才他要打死我,還一屁股坐我身上,差點壓死我,小月姐姐你要給我報仇雪恨。”說完還揮揮小拳頭,這會兒膽子倒是撐破天了。


    莊正德瞪了灰曉舒一眼,灰曉舒趕忙望著屋頂不再言語。莊正德輕輕抓住小月姑娘的手,柔聲說道,“好了好了,不鬧了,外人在呢。怪我怪我,以後再也不敢動手打女人了,哦,還有,就算是母老鼠也不打了,好了吧。你快好好休息會,一會咱們去吃點東西。折騰了一晚上餓的要死了。”


    小月姑娘這才放了手,扭頭看見藏在牆角的胡不來,微微一笑,“你是莊正德徒弟?那以後可得叫我師娘,你躲那遠做甚,師娘又不是吃人的母老虎。別怕別怕,師娘不打你。”


    胡不來看著小月姑娘這副“和藹可親”的麵孔,嚇的已經是大氣都不敢出了,隻能頻頻點頭。今兒個可算領教了,看來這以後日子不好過呀。胡不來覺得,師傅也是個可憐之人,雖然有些可恨之處。但要是把這位師娘弄迴家,怕以後隻剩可憐嘍。


    莊正德起身將小月扶了起來,說道,“胡不來,你先去前院,讓老鴇把剛才那個房間收拾一下,準備一桌飯菜,不要太油膩,再弄點小米粥來。灰曉舒,你是跟我們一起吃飯,還是去哪?”


    灰曉舒擤擤鼻涕,甕聲說道,“有飯不吃是王八蛋,吃飯吃飯,雖然你今天打了本大仙兒,但本大仙兒暫且饒過你。吃飯要緊,這仇本大仙兒記下了,等迴去告了老祖宗迴來收拾你。”


    莊正德也被這小老鼠逗笑了,“你這人也真是,記吃不記打,煮熟的鴨子,光是嘴硬。快走罷,爺爺給你賠罪哈哈。”


    灰曉舒舉拳想揍莊正德,想了想剛才這頓毒打,還是算了,“方才我是害怕才喊你爺爺,你又不是我真爺爺。再敢胡說,我可真不客氣了我跟你講。本大仙兒平日裏出門都有護衛,今天便宜你了,哼。”


    莊正德也不搭理這個硬嘴鴨子,扶著小月便往前院走去。灰曉舒這會也不惱了,屁顛屁顛跟在後頭。


    莊正德帶著小月和灰曉舒剛走到樓梯口,這遠遠便傳來一聲大喊,“呀,外不是表哥麽,表哥你去哪呀載四。”莊正德一聽這口音,一個腦袋兩個大。扭頭一看還真是這個活寶,太州府楊啟文。


    莊正德讓胡文來帶著兩女先上樓,安頓小月先去洗漱收拾,轉身又往楊啟文那邊走去。


    這楊啟文二十出頭,太州府本地人士。楊啟文父親是太州府最大幫派文海幫的幫主,山西境內黑白兩道通吃。


    楊啟文是莊正德開酒樓時候認識的客人,開始不甚熟悉,莊正德隻知道這楊啟文每次來吃飯,都是帶著一大幫子兄弟,也不知是做什麽大買賣的。這後來一二來去,二人熟悉許多,楊啟文才說起家事,之後便親切的稱唿莊正德為表哥。這一喊不要緊,搞的整個幫派乃至太州府認識楊啟文的人,都知道了這莊正德不知道是楊啟文的哪門子表哥。


    上次在頤香閣鬧事,也是文海幫的兄弟過來幫的忙,不過楊啟文人在外地,並沒有到場。


    莊正德挺怕在這種地方見著這個表弟的,因為他娘的,喝酒實在是喝不過這個兔崽子。


    莊正德上前跟楊啟文緊緊擁抱了一下,這楊啟文屁股後頭一幫弟子齊刷刷的喊了聲表哥好。嚇的周圍客人紛紛側目,胡不來在二樓包房門口見了這陣仗,真是再次對自己拜師的英明決定豎起了大拇指,今日師傅這牌麵確實是大破天了,胡不來覺得自己以後在這太州府,都不好意思走直道兒了。


    莊正德拍拍楊啟文的肩膀,這小子半年沒見,身體越發結實起來。就是這體格嘛,有些往自己靠了靠。楊啟文比莊正德高了半頭,長的虎頭虎腦,見人從來都是笑眯眯的,沒有一點幫會少爺的做派。


    楊啟文見到久未謀麵的表哥甚是高興,一把摟住,“表哥,你怎尼半年了不見人了,跑路啦?額聽索你欠了別人印子錢了麽,不要怕,表弟給你都擺平咧。尿球他們了,一群外憨貨,也不看四誰家的兄弟了。咋來了太州府也不告弟兄了,不夠意思哇。快快快,走走走,喝酒去。”


    楊啟文拉著莊正德就要走,莊正德哭喪著臉,說道,“表弟,你就別跟我喝酒啦,以後你是我表哥還不行?喝不過你麽,媽的,在酒樓那會,天天跟喝,天天多,天天喝到醜時多。”


    楊啟文哈哈大笑,“哎呀,表哥你載就認慫啦?不行不行,喝完今天再認慫不遲,怕球甚了,醉老讓弟兄們給你抬迴家,多大個四兒了。快走哇,不要墨跡。”


    莊正德隻好將楊啟文拉到一邊,“表弟,今日確實有事不能走,你若方便,讓弟兄們先喝著,咱們到包房一敘,表哥給你細說。”


    楊啟文聽罷也不囉嗦,揮手讓手下的弟兄們自己找地方坐了。跟著莊正德便往二樓包房走去。


    楊啟文進門一看,正當間這位認識,小月姑娘,表哥小相好;這尖嘴猴腮臉貼膏藥的黑臉漢子沒見過,旁邊還有個不男不女的二椅子,也沒見過。一時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莊正德給楊啟文一一介紹,“這位小月,你未來嫂子,你也認識不多說了。這位是大同府霹靂大法師胡不來,現在也是我徒弟,是個好人。這位是陝北來的客商灰曉舒,女娃娃家非要男扮女裝。諸位,這位是太州府第一大幫派文海幫幫主之子,楊啟文,是我的不知道哪門子親戚的表弟。”


    胡不來一聽這稱號,緊忙起身就拜,“見過楊公子,貧道是大同府人士,現在是你表哥莊正德的開山大弟子,以後還請楊公子多多關照。”


    灰曉舒坐在一旁隻是抱了抱拳,實在是渾身無力,沒法起身打招唿了。


    小月笑眯眯的看著這個表弟,甚是親近,輕聲說了句表弟好。


    楊啟文聽完介紹,大咧咧往凳子上一坐,“行咧,表哥的朋友就是額的朋友,說球甚了,喝酒哇快。表哥你也快坐下哇,講講今天咋迴四兒了,你要是說不下個五五六六,表弟今天可四不讓你出載門兒哇。”


    莊正德安排眾人一一坐好,便坐在小月旁邊提了一杯酒,“今日這第一杯酒,祝小月姑娘劫後重生,撿迴一條命來。大家幹杯!小月,你便以茶代酒,今日身體為重。”


    小月一把搶過莊正德的杯子,又重新給莊正德倒了一杯,“誰說我不能喝酒啦,今天高興,必須喝。來吧,大家幹杯,我小月能重活一迴,便是什麽都不怕了。”


    說罷,也不等眾人,便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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