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靈沒想過這次的任務會這麽棘手,本以為會輕輕鬆鬆的過了,所以到現在都沒怎麽努力……可見偷懶是有後果的。


    這人要是真得了臆想症,那就麻煩了。


    “那個,陸夏初同學……”


    葉靈決定認真起來。


    像醫生看見病人一樣認真。


    陸夏初隻給她眼角的餘光。


    “你晚上睡得好嗎?”


    陸夏初拿眼角看她!


    “那,你最近是不是很容易就累、注意力不集中、情緒很容易躁動?莫名就想發脾氣,腦裏總會時常想到一些事情,但又分辨不出是真假?丟三落四,還整天懷疑別人說話的真假,偶爾聽到的一句話都覺得是在說自己?”


    陸夏初眼裏出現了一絲迷茫。


    葉靈又繼續說:“還有,有沒有覺得自己最近學東西的時候比之前差了很多?”


    “比如說,練琴的時候,以前很容易就能談的曲子,現在變難了……”


    “嗬嗬”


    陸夏初突然的冷笑,打斷了葉靈的話頭。


    “你笑什麽?”她還沒說完呢。


    “怎麽?是想說我得了抑鬱症還是什麽精神病是不是?”陸夏初看她的眼是真的冷了。


    “那個……”有病就得治啊。


    “樂星語”陸夏初凝視她不斷變化的臉容,冷笑道:“如果我有病,那也隻是……”相思病。


    可是他說不出口了,看著她的臉,真的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有的人,就是這樣有能力,明明的站在你麵前,能讓你怯心卻意,灰心到極點。


    “我的確有病!”陸夏初閉上眼,往後一靠,口裏呢喃:“你走吧。”


    “可是……”


    “樂星語,要走快走,不然等一會我怕我會做出什麽事來,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陸夏初有力無語的話語裏,仍是他一貫的風格。


    “那你也迴去吧。這酒真的不要再喝了。”


    “嗬,你有什麽資格管我呀?你是我的誰?”陸夏初的語氣平淡無奇,甚至連眼神都不給她一個。


    那些閉著眼說出來的話,也不管傷不傷人。


    對方好一會沒有聲音,他忍不住要睜眼看看,聲音卻在這時響起:“大家同學一場,我總不會見死不救……”


    “哦?”陸夏初緩緩睜開眼,歪著頭,看著某人淩亂好強的模樣,像是自己打亂了她的某些框條,在做著某些掙紮一樣。


    她在掙紮什麽?


    自己不是已經不為難她了嗎?


    難不成她自己為難自己了?


    覺得有點有趣怎麽辦?


    他的手放在沙發背上,撐著頭看她:“你很喜歡救人?”


    葉靈被他問得愣了愣:“這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


    “那是什麽問題?”


    陸夏初發現,自己卸下期待跟她說話,反而覺得有些不一樣的東西出現。


    “就是……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啊。”


    “嗬”陸夏初冷笑一聲,“為什麽不能?別人的死活與我何幹?”


    “陸夏初!生而為人,你就沒有一點同胞之情嗎?”


    “嗬嗬”陸夏初看著某人氣鼓鼓的樣子,揉了揉因為酒後產生的額疼,“同胞?那別人又何時管過我的死活?”


    連你都不管。


    他醉生夢死這麽久,你連一句關心的話都不說。


    你尚且如此,何況別人。


    “這不是相同的概念,陸夏初,我的意思是……”


    “別說了,不想聽。”


    葉靈看陸夏初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知道是酒勁上來了。


    叫不說,那就不說唄,還能怎樣。


    看著他疲倦的樣子,葉靈深深的歎氣。


    向前挪了位置,伸出自己的雙手。


    陸夏初看著她把手放在他的額前,示意要伸向他……


    他以為自己會意錯了,但是還是下意識的放下自己的手,把額讓出來,或許真的跟他想的一樣呢。


    是一樣的,她的手指放在了兩邊,離眼睛一指的位置,輕輕的揉著。


    舒適感讓他不自覺的閉上了眼睛,可是閉上後就後悔了。


    因為他想看看她的樣子,她的表情,她是什麽意思?


    她不是一直都躲著自己的嗎?


    兩個人的相處,他怎麽會感覺不出來,處處的躲閃,以為不知不覺不留痕跡,但是在乎她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的人又怎會不清楚那代表著什麽意思?


    他們上一次鬧掰,不是也因為自己想牽她的手嗎?


    可是現在是怎麽迴事?


    她主動的,伸手了。


    主動的與他接觸。


    他聽見了她的歎氣……


    歎氣是在妥協嗎?妥協些什麽?她這樣做是什麽意思?他自認為自己表現得夠明顯了,所以她的躲避表明了她的態度,所以他才會生氣。


    可是現在她在做什麽?


    她在給一條瀕臨渴死的魚加了水。


    救了它的命,也給了它希望。


    經曆過渴死的狀態,它對水的依賴會更加嚴重。


    她不懂嗎?


    她真的不知道,她不止在揉他不舒服的太陽穴,她在安撫的,是他那顆快要瀕臨的心……


    他要放棄的,要死去的那顆心。


    她卻在把它救活。


    她有救活它的能力,可是救了之後呢?


    她真的不知道意味著什麽是吧?


    從小被捧在手裏養大的嬌嬌女,隻是生活中受過點小委屈的氣,這人命關天的事意味著什麽,應該是不懂的吧。


    所以,為什麽要給他希望啊。


    葉靈看著陸夏初眼角滲出淚來,嚇了一跳:“你怎麽了?是不是我按錯哪裏了?”


    她連忙擦掉!


    自己按的位置應該沒有錯呀,她之前替外婆做按摩的時候,每一個穴位都已經掌握了的,太陽穴那麽好找,怎麽會錯?


    可是剛才擦掉的,是真真切切的淚啊。


    難道……是太舒服了?


    陸夏初睜開眼,看著她有些慌張又馬上恢複了自信的模樣,就知道自己想的沒有錯。她應該是真的不懂自己做了什麽。


    或許隻是出於善良,父母教育的好而已。


    所以,她就是被父母保護得很好像公主一樣的女孩,應該被繼續的保護,疼愛與關懷。


    有關係和諧的父母愛著,有好的經濟條件供她購物享受,再有一個全心全意愛她,不會欺負她,不會生她的氣,把她嗬護在手心的人守護她。


    她想要的東西,他都沒有。


    他現在糟糕得自己都嫌棄自己,他的家庭如此光景,他的脾氣說來就來……


    果然,是不配擁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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