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麽那麽急切的要餘赭帶她迴家?”


    林洛到真沒想到這裏,頂多就是覺得餘蟄此舉有些急切,頂多就是覺得對方過了火。


    “一看你就沒談過戀愛,真正愛一個人,從哪裏都能看出來。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會傳達愛你的情緒。”


    林洛:“會嗎?”


    “會,比如你現在看我。”封則珩忽然道。


    林洛下意識抬頭看他,封則珩笑一聲,“你現在眼睛裏就有我。”


    林洛定定的看著他,“你眼睛裏也有我。”即便你不記得我。


    封則珩臉上的笑意收了一下,“是嗎?”


    林洛點頭,“是。”


    封則珩:“我確實挺喜歡你的。”


    林洛點頭,“我也喜歡你。”


    封則珩眼睛眨了下,“我很確定,我們對對方都不是男女之情。”


    林洛:“嗯。”


    封則珩忽然道:“你認識……”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兩邊都沉默下來。


    煙雨的聲音在片刻沉靜後響了起來,“餘赭,注意些分寸。”


    封則珩:“這勁兒使挺大。”


    “分寸,什麽是分寸?我活這麽大,還從來不知道分寸二字怎麽寫!”


    林洛忽然覺得這個人設有點熟悉。


    煙雨似乎是平複了心情,才迴複平時的聲線,“餘少,你現在確定我沒事了,可以走了嗎?”


    “走,我還不走了!我到要看看,那個敢搶我的人。”


    林洛看向封則珩,封則珩一臉鎮定。


    “餘少,這種事我經曆的多了,我能處理好,希望你不要插手。”


    “不插手?你在開什麽玩笑?你是我的人,我不插手?”


    “餘少,我……”


    餘赭壓低了聲音,“雖然你聲音好聽,但我有些話我不怎麽想聽。”


    煙雨剛想繼續說話,但看著餘赭似笑非笑的臉,覺得自己繼續說下去,肯定會被人借機占便宜。


    煙雨扯了扯嘴角,“既然如此,那便麻煩餘少幫我看著了,我先睡去了。”


    餘赭撩起眼皮,“去吧。”


    看著煙雨的背影,餘赭低下了頭,他來此並不隻是因為他擔心那個人再來,還因為不知道煙雨去哪裏了。當時煙雨的的小丫鬟語無倫次,撒謊都圓不了。


    另一邊,封則珩搖頭歎息,“虐戀情深。”


    林洛:“牌子上寫的是‘山有木兮木有枝’,下一句是‘心悅君兮君不知’。但餘赭對煙雨的感情很明顯了,要麽是煙雨不信,要麽……”


    封則珩補上後半句,“要麽就是煙雨喜歡上了餘赭,但餘赭不知情。”


    林洛點頭,“現在就看看煙雨知不知道餘赭喜歡她了。”


    說完,林洛看著封則珩。


    封則珩看著林洛眼神,忽然就領悟到她的意思了。


    他沉默一下,“我覺得不行。”


    “那要不,我們反過來?”


    封則珩:“我突然可以了!”


    林洛:“那就這麽定了。”


    封則珩幽怨道:“我要是被打死了,你一定是幫兇。”


    林洛:“誰讓你戲那麽多,現在簡直是天然的靶子。”


    封則珩:“我這不是樹立一個經典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紈絝子弟的形象嗎。”


    “那恭喜你,塑造的很成功。”


    封則珩:“……”


    “不過,你確定你可以看出來?”


    林洛:“應該。”


    封則珩挑眉:“應該?”


    林洛:“咱倆換?”


    “不了,我信你。”


    兩人開了幾句玩笑,才準備下一步的計劃。


    封則珩從房間走了出來,理了理衣服,然後大搖大擺的走了過去。


    門口的守衛看見他,伸手擋住了。“做什麽?”


    封則珩眉眼張揚,“我找煙雨。”


    兩個侍衛交換了一下眼神,其中一個問:“現在不行。”


    “怎麽不行?我今天還非要進去了!你們敢攔我試試?”


    封則珩揚聲道。


    屋內的餘赭聽到,走了出來。


    “什麽事?”


    “少爺,這兒有個人,要見煙雨小姐。”


    餘赭看向封則珩,隻聽對麵俊郎的年輕人,語氣不屑的問:“你就是之前老鴇說的包了煙雨半個月的人?”


    餘赭眯眼,“我是,請問你是?”


    後麵傳來那小丫鬟的驚唿,“他就是那個闖進來的登徒子。”


    餘赭看著對麵的人,“你就是之前那個想闖煙雨房間的人?”


    “是我!”


    餘赭見對方一臉囂張,冷笑一聲,“不知死活!把他抓起來,好好教教他做人!”


    封則珩笑一聲,“應該是我教你做人吧。”


    說著,封則珩輕巧的放倒其中一個侍衛。


    然後反手勾住另一個人的脖子,手下用力,把另一個人放倒了。


    然後挑眉看向餘赭。


    “過兩招?”


    “行。”


    說著,兩個人一起下樓,然後餘家的侍衛帶著一批人隔出一片空地。


    林洛:“……”我隻是讓你想辦法把人引開,沒讓你和人鬥毆啊。


    無奈之下,林洛隻得壓下心裏的無奈,敲響了房門。


    林洛大步邁進去,然後關了門。


    煙雨剛剛聽到一些聲音,想起來看看,就見一個灰衣女子走了進來。


    以煙雨這麽多年混跡風月場所的經驗看來,這個女子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但眉眼之間卻並不像是年幼無知的少女,反而有種沉冷淑雅的感覺。


    “你是什麽人?”


    對麵的人上下打量了她幾眼,然後問:“你就是煙雨?”


    語氣平靜,但帶著些居高臨下的意味。


    煙雨笑,“這位妹妹,你來我房間,不知道我是誰?”


    對麵的人道:“那看來是了。”


    煙雨:“這位妹妹,不知你來找我做什麽?”


    林洛看著煙雨笑的嫵媚的臉,“不做什麽,隻是來看看你,現在發現你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


    煙雨:“既然知道我沒什麽了不起的,那小姐可以走了。”


    林洛:“我為什麽要走?要走的不該是你嗎?”


    煙雨狀似無奈,“小姐,這是我的房間。”


    “但你不該在這裏出現。你要知道,餘赭不可能娶你的。”


    煙雨笑了下,原來是因為餘赭來的。


    “小姐,餘赭想不想娶我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嫁。所以,你大可放心。”


    林洛:“你說的話可信嗎?一個風塵女子,扒著個金大腿會輕易放下嗎?若非是你甜言蜜語,餘赭豈會被你迷惑?”


    煙雨眼神冷了一瞬間,林洛繼續道:“而且餘赭那麽優秀,還喜歡你,你說你不會喜歡上餘赭?”


    煙雨眼神嫵媚,“你不是說我想扒著個金大腿,我怎麽會因為一點小情小愛動心呢?”


    林洛:“你發誓,你對餘赭沒有一點點動心。”


    煙雨好笑,“我為什麽發誓。”


    “你發誓,我就信你。”林洛無理取鬧,“你如果不發,那就說明你喜歡餘赭。”


    煙雨不想和她繼續糾纏,懶聲道:“行,那我發誓。我不會喜歡上餘赭,若違此誓,天打雷……”


    “餘赭,你聽到了嗎?”


    林洛忽然後退一步,準備拉開門。


    煙雨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慌亂,但很快恢複。


    林洛打開門的時候,煙雨已經調整好麵部表情,但林洛開完門後,她還是驚了一下,因為餘赭不在門外。


    “很抱歉,迫於一些事,剛剛言語有所冒犯。”她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林洛對她點了點頭,“還望海涵。”


    說著,整個人從門口消失。


    封則珩見了林洛從煙雨房間裏出來,當即後退一步,“我認輸。”


    餘赭停下來,有些疑惑的看著封則珩。這個人論真實實力不如他,但是戰鬥技巧一點也不弱,雖然體能上,體質上比他差,可打了這麽久,還沒見勝負。


    “怎麽?這是認慫了?”


    封則珩毫不尷尬,“嗯。”


    餘赭看著封則珩,總覺得他另有目的。


    忽然,他轉過頭看向煙雨的房間。


    這時,封則珩忽然開口說了一句,“呀,被發現了。”


    餘赭驚怒的轉迴身,卻見封則珩已經放倒一個人跑了出去。


    顧念著煙雨的安危,餘赭沒有管封則珩,急匆匆的跑上樓,匆忙之下隻留下一句,“抓住他。”


    盡管按照剛剛他對封則珩實力的判斷,覺得沒什麽用。


    他匆忙上了二樓,迎麵和準備出門的煙雨撞上了。


    他下意識的摟住煙雨,“你沒事吧?”


    煙雨愣了下,剛剛準備反抗的動作莫名停了下來,“沒事。”


    “那就好,那就好。”餘赭劫後餘生一般道。


    不遠處,林洛看到這一幕,微微垂下眼睫。


    林洛走出門,和封則珩相會。


    “怎麽樣?”


    “不確定。”


    “你沒看出來?”封則珩有些訝異。


    “不是,煙雨確實喜歡餘赭,或者說,至少是動了心的。但是她似乎很不相信餘赭會愛她,或者說是一直愛她。”


    林洛之前拉開門的時候,煙雨慌了。她或許會因為餘赭知道她不喜歡自己後,對煙雨失去興趣,從而阻礙煙雨的計劃。但林洛看得分明,煙雨當時給人的感覺,像驚慌失措,又像是無助,更像是害怕。


    她或許會因為計劃遭到破壞而驚慌,但決不該是那種溺水之人看到最後一根稻草也沒了的感覺。


    但林洛說她配不上餘赭的時候,她沒有生氣,表現得很平靜,這說明煙雨要麽非常信任餘赭,要麽她根本沒對餘赭抱有期望。而前者,煙雨和餘赭的關係明顯達不到,所以,隻能是後者。


    封則珩:“也就是說,這個山有木兮木有枝可能是雙向,也可能是單向。”


    “嗯,但現在煙雨喜歡餘赭是確定了的,那麽煙雨後來會因為什麽改嫁他人?”


    “這太多了,愛的太淺,迫於生計,有人威逼利誘……”封則珩隨口道:“不過,你覺得她最可能嫁的人是誰?”


    林洛看著封則珩,封則珩一笑,林洛道:“看來,我們還得綁一次餘蟄。”


    “不然呢?這隻羊還沒薅完毛呢。”


    兩人說話的時候,煙霧慢慢聚攏,周邊的聲音,人影都漸漸模糊了。


    等周圍全被濃霧籠罩的時候,一盞泛著黃色光芒的燈慢慢移動了過來。


    “二位,請。”


    林洛和封則珩跟著燈,在霧中穿行。


    等霧再次散去的時候,在頭頂太陽的光照下,他們已經迴到了莊子前。


    封則珩:“這才十二點多?”


    林洛抬頭看了眼,“看樣子是。”


    “才去了一早上?”


    煙雨聲音傳來,“你們速度快,自然是一早上。”


    林洛看過去,正好對上煙雨的目光。


    “二位迴來的巧,能吃上午飯。”


    “他們還沒迴?”


    煙雨笑,“自然沒迴,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晚上之前迴。”


    這話說的,好似其他人都迴不來了似的。


    煙雨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下午要下雨,山路會變得泥濘,蚯蚓什麽的地下的東西也會爬出來。”


    這個爬起來的地下的東西,也不知道是蚯蚓,還是什麽鬼。


    封則珩出於僥幸心理,問:“沒有雄黃什麽的驅趕的?”


    煙雨:“有啊,我記得你們都拿了啊?”


    林洛和封則珩一下子想到了之前拿的道具。


    林洛:“用完了怎麽辦?”


    煙雨聞言,莫名笑了下,“用完就完了唄。”


    完了,也不知道是什麽完了。


    林洛:“你喜歡玩文字遊戲?”


    煙雨:“?”煙雨不知道林洛為什麽忽然這麽說,有些迷惑。


    林洛:“其實我也挺喜歡的。”


    煙雨:“??”


    林洛:“以後可以好好探討一下。”


    煙雨:“???”


    林洛沒再說話,率先走進了門。


    下午大概三四點的時候,天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而其他人,還沒迴來。


    天色有些暗了,煙雨拿著火折子,在嘴邊吹了吹,把燃起的火伸向蠟燭。


    煙雨:“你上午拿的那張牌,可是張好牌,隻可惜,被人搶了。”


    林洛轉頭,看著煙雨,“什麽意思?”


    煙雨抿著唇,輕輕剪著燭,但笑不語。


    林洛也猜到不會有什麽迴應,便沒有再問這個問題。


    煙雨撥弄了下火苗,“好了,蠟燭給你點上了。這屋裏,著實是暗了些。”


    她看著煙雨,忽然問:“你是怎麽死的?”


    煙雨背影停頓了下,片刻後,聲音如常,“你不是聽過嗎?我是為了報仇燒死了所有人,我也沒逃過。”


    “我聽說過一件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什麽?”


    “據說,水鬼其實最害怕水,所以喜歡把人拉下水,這樣就可以不那麽害怕了。”


    煙雨手抖了下。


    林洛看著煙雨背影,“同理,你為什麽不怕火?”


    煙雨轉過身,看著林洛。


    良久,忽然道:“或許你聽到的,是假的。”


    “是嗎?”


    “是。”


    煙雨走時,林洛忽然問:“你為什麽要畫那麽濃的妝?”


    煙雨腳步頓了下,“因為我喜歡。”


    “喜歡到全身化妝嗎?”


    “你左耳邊是剛剛碰了水嗎?”


    煙雨下意識的擋住左耳邊的地方。


    “前兩天剛剛碰到了,所以有點淤青,你不要……”


    林洛:“我曾經和學過些法醫學的東西。”


    煙雨擋著耳朵的手慢慢放下。


    “你不是被火燒死的。”林洛道,“所以,火真的是你放的嗎?”


    煙雨肯定道:“是,火是我放的。但是我逃了,後來估計是作孽太多被人毒死了。”


    林洛:“你在替誰掩飾?餘赭?”


    煙雨笑著轉過身,眼神嫵媚,“他都不要我了,我為什麽替他掩飾?”


    “那是誰?樓閣亦或是樓家的人,還是餘蟄?”


    煙雨笑,“都不是,我沒必要替他們掩飾。”


    林洛看著煙雨,沒說話。


    煙雨笑了笑,“你還是快些準備吧,下雨下了一會兒了。”


    說著就要離開。


    林洛低著頭,“你喜歡玩文字遊戲?”


    這句話之前林洛問過她,但現在情況明顯不同了。


    林洛不緊不慢接著道:“我也喜歡玩。”


    煙雨沉默。


    林洛卻沒再說下去,轉了話題,“謝謝你特意來為我點蠟燭,時間不早了,我去叫封則珩起床,你先迴去休息吧。”


    煙雨深深的看了林洛一眼,轉身離開。


    煙雨喜歡玩文字遊戲,之前林洛羅列的那幾個人中,煙雨唯一沒有說不是的人是餘赭。她隻反問為什麽要幫餘赭掩飾,而沒有說她不是為餘赭掩飾。


    林洛經常玩文字遊戲,這種遊戲經常可以用一些曖昧不明的話來迷惑對方。


    比如別人問:“你愛我嗎?”


    迴答“我不愛你愛誰呢?”根本沒有明確說明自己究竟愛或者不愛,也能達到和“當然愛你啊”一樣甚至更好的效果。


    林洛經常用這些話來引導人,所以,她對這些很敏感。


    當煙雨沒有明確說不是餘赭的時候,她就在猜測。後來,當她問煙雨喜不喜歡玩文字遊戲的時候,煙雨的反應更是說明了林洛的猜想是正確的。


    林洛敲響了封則珩的門,幾分鍾後,封則珩睡眼惺忪的開了門。


    林洛:“睡的怎麽樣?”


    封則珩晃了晃林洛送的手鏈,“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睡的還好。”


    封則珩的手上,戴著林洛送的手鏈,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氣質有關,手鏈待在封則珩手上,完全不顯女氣。


    林洛看了看手鏈,“有些鬆?你該增肥了。”


    “???”封則珩:“是我沒睡醒,還是你沒睡醒?你難道不是該緊緊你的手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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