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對戒舟衍印象不佳,但對元欲雪的印象卻非常好,也沒有了來時的緊張,隻是非常自然地開口,“元小少爺您好,我叫奇運,平時的朋友都喊我小運。”


    幸運a露出一個微笑來,看起來還挺陽光開朗的,不是那種難相處的人。非常自然地就拉進了距離,也不會惹得人討厭,“我們初次見麵,元小少爺果然……”


    “不是第一次。”元欲雪很平靜地開口,“在遊樂園裏,我們見過。”


    幸運a愣了一下。


    他很少去遊樂園,經曆過上次那件事後,更是敬謝不敏,再也沒有靠近過任何遊樂園了。所以元欲雪一說這句話,指向性非常明顯,他幾乎立刻就鎖定了是哪個遊樂園——那次事件發生後,他惴惴不安幾天,雖然沒有出什麽事,但就是莫名覺得心中警惕。


    他平時運氣很好,也很少碰到過這樣的“倒黴事”,心底還非常奇怪……但元欲雪這麽一說,他想到曾經在人潮當中,與這位小少爺碰過麵,甚至於,元欲雪還記得自己——過了這麽久,還能準確辨認出自己的外貌特征,應該是有特意注意到過的。


    這麽一想,幸運a居然覺得世界十分奇妙,而那天遊樂園的經曆,也不再是一件壞事,而變成幸運的好事了。


    “是這樣嗎?”幸運a顯得還挺高興,“我們很有緣。”


    而此時,在一旁顯得異樣沉默的兩人,也不甘再沉默了。


    阿金忽然開口道,“我也覺得與元小少爺十分熟悉,大概是在哪裏見過。”


    突然被搶白的夜哥:“……”


    他頓了頓,仍然不動聲色地道,“我也是。”


    其實元欲雪對這兩人,也覺得有些怪異的……熟悉。不過他還是更確信自己腦海當中的資料記錄,不管哪一幀翻出來,都十分確信,他從沒有和阿金與夜哥見過麵。


    哪怕是數萬人潮當中,短暫的一眼接觸,也會被記錄在案,元欲雪不可能毫無印象。


    他是戰爭機器人,最高效的性能就決定了他不可能“遺忘”。


    所以這個時候,元欲雪略微迷茫了瞬間。有些猶豫,卻還是緩緩開口道,“……沒有。”


    戒舟衍也說出了見到這幾人後的第一句話,麵無表情,且非常刻薄的一針見血,“你是第五十四個用這個借口和元欲雪搭訕的人。”


    阿金:“……”


    夜哥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戒舟衍轉向了他,神色非常平淡,“五十五。”


    夜哥:“……”


    他們沒有!


    雖然的確非常想和元欲雪說上話,但他們絕不會用這樣老套的借口……前五十三個是誰?


    幸運a努力平複著自己臉上的表情,確保自己不要些微牽動嘴角,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來。但很顯然,他失敗了,從阿金和夜哥同仇敵愾刺過來的目光就可以察覺。


    哪怕是戒舟衍那冷淡的視線,都壓不住幸運a此時揚起來的唇角,一點不害怕,屬實是中了人生三大錯覺之——他隻對我特殊。


    元欲雪就是真的——隻見過他一麵而已,而且順便記住了。


    此時,遲鈍冷淡的元小少爺並沒有察覺到那兩名玩家的低落情緒是因自己而起,他平靜地打量了對麵幾人,再次開口。這一次的話題,非常直白地指向了他們這一次的來意。


    元欲雪報出了一個詳細的地址,隨後詢問,“你們是為了那塊區域而來的?”


    幸運a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的正事——他心裏還有點隱秘的小遺憾,沒有和元欲雪更多地閑聊幾句。


    畢竟和元小少爺這樣坐在一起,都足夠讓人愉悅了。


    第503章 千人副本89


    幸運a的脊背更挺直了些, 正襟危坐迴答,“是的。”


    他還算是記得自己的使命了——沒看其他兩人,都和夢遊似的出神, 也和被風霜拍打,折斷了枝幹的樹木似的, 透著一股低落勁。


    幸運a隻相當短暫地思索了下,諸多念頭在心底流轉過去。沒怎麽糾結, 便緩緩開口,“都說君子不奪人所愛, 這次前來讓元小少爺割愛, 實在冒昧——隻希望您能考慮一下我,我這次來, 是抱著最大誠意的。”


    他目光真誠,語氣不疾不徐, 也絕沒有脅迫意味, 反而非常客氣。


    任誰都會對這樣的買家生出好感,想要和他繼續商談下去的。


    抱著最大的誠意,也自然帶了最足的籌碼。


    幸運a原本準備的價格,是八千萬。


    對於這樣大的一片區域來說, 好似並不算高,是中規中矩的價格。


    但要知道,這八千萬——不包括其他手續和開發費用。僅僅隻是轉讓土地的使用權。對於買下這片區域的成本而言, 完全就是轉手純賺的事。


    而且這八千萬還不是慢慢拖著期款付的,是直接能拿出來的流動資金,要不是這片區域對於幸運a來說實在意義非凡——他無論如何都想要拿下它, 這使其中更增添許多附加價值, 光是這片土地的本身, 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談到這個價格的。


    當然了,八千萬對於幸運a來說是底價。


    他雖然不常做生意,卻也不是全然毫無經驗的笨蛋,在交易場上的博弈當中,哪有人是上場便透出自己的底價的,當然是慢慢拉扯,來迴試探。所以幸運a最開始準備提出的價格,是五千萬。


    對這片土地的市值來說,仍然是屬於有所溢價的範疇。這個出價不算是太冒昧。隻是要一下子讓元小少爺被打動,還是在有其他人競爭的情況下,自然就顯得不足了。


    這些都是幸運a先前在心中詳細琢磨過的想法。


    但是在見到了元欲雪之後,他便改變了主意。


    就像是他先前,所隱秘擔憂的那樣,元少少爺並不缺錢,恐怕也不是會被單純的金錢打動的人。他必須要拿出最多的誠意來,才能換到在這場賭桌上用來博弈的籌碼。


    這是一方麵。而另一方麵,更是幸運a麵對元欲雪極有好感,心中默默地便提高了對於對方的評定。


    他不願意讓兩人站在對立麵,甚至想要成為長久合作的朋友,才願意付出得更多,來證明自己的誠意——


    在幸運a思索沉吟的過程當中,另外兩名玩家的神色也微微肅穆了一些。


    他們看得出,依照幸運a此時鄭重的神色,他所考慮的事情,必然意義重大。


    幸運a很重視這一次的商談,像是他說的那樣,也想必會拿出最足的誠意——但這對他們這些競爭關係的玩家來說,可不算是一件好事。


    因為他們現在要考慮的,就是自己付出一切,是否有可能拿出比對方更令人心動的籌碼了。


    積分?


    這些年積攢下來,他們的確可以拿出巨額的積分,雖然記不清具體的數目了,但那想必是足以讓任何人心動的數字。


    但是空口無憑,他們在遊戲當中,是無法轉移積分的。要等迴到安全區當中的話,哪怕他們清楚自己信譽極高,不可能做違約的事情——卻無論如何,都隻能算作空頭支票,籌碼的力度大大減弱了。


    交換道具?或者他們所知道的那些重要副本信息、玩家當中隱秘的、隻能靠口口相傳的遊戲通關點、秘密線索?


    先不說依照元欲雪的副本表現來看,他未必會少那些副本當中的道具——


    就算是對副本信息的掌控、特殊有關遊戲本身的秘密,元欲雪看起來遠遠比他們知道的要多了……


    畢竟在他們還一頭霧水的時候,元欲雪已經對副本的進度掌控的好似他不是一名玩家,而是幕後的大boss。


    兩人同時陷入了深思當中。


    或者提出他們的人際籌碼?兩人倒是都有隸屬的團隊,也可以許諾出去一些東西。但那到底事關同伴,他們還是無法做出在副本當中,為了自己的私利便如此自私的行動。


    那麽細細盤算下來的話……


    兩人深吸了一口氣。


    他們能付出的,恐怕也隻有自己了。


    他們可以成為元欲雪一階段的依附者。


    依附者的合約條例,是在副本當中就能簽訂的,不用怕是空頭支票,這比空口提出的積分要有說服力多了。


    以他們的天賦、他們能被自由支配的身體,去為某個人俯首稱臣——玩家本身,就是最足以打動人的“籌碼”,是一筆難以計量的財富。


    “依附關係”和玩家之間結成團隊、合作共贏的關係當然大不一樣。


    在某些情況下,弱小的玩家或者是新人玩家會選擇依附於某個強者。之後的所有副本利益所得,都要交由一定比例給予被依附者。而且他們的每一次副本,都不再是以獲得更好的副本評價,更多的積分為目標,而是為被依附者的利益為全部的核心。同樣的,被依附者也會帶他們通關。


    這種依附契約一般是階段性的,而且從很大程度上保證了弱小玩家的生命安全,所以在副本當中也屢見不鮮,不是什麽非常罕見的現象。隻是到底明麵上不好看,一般都是由玩家們心照不宣地隱秘提出。


    阿金和夜哥,都已經是老玩家了,尤其是夜哥——他是排行榜前列的高玩。對於這種依附關係,雖然沒什麽特殊的鄙夷看法,但他們恐怕這輩子也想不到,自己會有成為依附者的那一天。


    被依附倒是有些可能。


    這在之前,對於他們的意義,和死也差不多,甚至比死亡更難受。


    但或許是這一次……不管是副本體驗中的心態變化;還是因為失去了部分的記憶、以至於他們也不再見自己身為高玩時的傲慢,沒那麽強的榮辱感,覺得自由比生命還要重要,多多少少都是有一些不同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他們投誠的人是元欲雪,似乎……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的事。


    被依附者之間,也是有很大的差別的。


    有的性情好,更偏向於合作關係。而有的人心有惡癖不提,也可能強迫依附者去做一些破壞本身原則的事情。將對方壓榨到極致,不留下任何一點資源。讓其一輩子也無法脫離自己、永遠失去獨立通關副本能力。


    這也是常見的事。


    將自己的命運寄托在其他人的身上,本身就是一場豪賭。而不管是夜哥還是阿金,都沒興趣做成這樣的賭徒。


    但隻是短短和元欲雪接觸的瞬間。似乎是心底隱隱的熟悉、雀躍之感,又或者是那渺茫的、像是根本摸不到也不具備實體的直覺,都告訴他們,元欲雪絕不是什麽卑劣的人。如果是他的話……做這樣的依附者,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這時候不管是夜哥還是阿金都選擇性遺忘了,也或許元欲雪不願意收兩個依附者來著——


    不過,雖然是他們神色掙紮地想了許久,最後在心底暗暗地下定了決心。但這樣的心理掙紮,顯然顯得為時過早了——他們還沒來得及,去聽幸運a的籌碼。


    如果對方不將籌碼的閾值提的那麽高的話,或許還有繼續商量的可能性。


    元欲雪倒是也沒開口說什麽,他一向顯得非常安靜,從圍巾當中透出來的膚色,愈加得顯得蒼白了些。細密黑沉的睫羽微微顫動著,便那樣沉默地注視著幸運a,禮貌地等待著人類的迴答。


    阿金和夜哥的視線,也終於舍得猶豫得從元欲雪的身上挪開了。麵無表情地落在了幸運a的身上。


    麵對這個讓人不爽的玩家,他們好似形成了統一戰線,眼中似乎略帶著一些凜冽意味,還有非常不明顯的殺意——你小子最好別說出什麽離譜的事情,非要逼的我們幹掉你。


    而幸運a也渾然不在乎身旁兩人刺過來的眼刀,唇邊略含微笑,非常冷靜地爆出了自己的籌碼,“一億兩千萬。”


    時間,似乎都有一瞬間的停滯。


    阿金、夜哥:“……”


    在令人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得尷尬的沉默當中,幸運a終於被影響到了,有一些奇怪地看向了露出被驚到失語的神情的兩名玩家。


    他們的確是十分的吃驚。但是這樣的吃驚神色,好像不是來源於他提出了一個近乎難以想象的高溢價、而帶來的吃驚——反而就像是有些無語似的。


    幸運a:“……?”


    應該不會吧,就算他的價格沒有到一鳴驚人,以至於將其他人全部勸退的程度,但是這樣的數字,自然是非常的有誠意的,怎麽他們的表情都不太對,好像他非常貽笑大方一樣?


    在幸運a越來越遲疑的猶豫當中,另外兩名玩家也消化完畢了。


    他們第一時間想到的,其實是積分。但是積分的話,未免又太不可能了,誰家的空頭支票一開,開這麽大啊。


    在短暫的掙紮之間,還是決定開口確認一下。


    “是人類貨幣?”


    幸運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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