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樣的問題,蓮心無疑就是一驚,雖然說早就料到自己那位二師兄不會按照常理出牌,但卻怎麽都沒想到會是如此直接地猜出自己行進的路線。並且告知了這位清陽王。


    盡管按照清陽王的說法,他是通過密探得出的自己的行進路線,但蓮心知道,自己絕對不在那些大人物壓勝的行列之中,這位清陽王一定是在哪裏知道了什麽起著決定性的因素,才會將自己的行程,和蠻荒之地聯係起來。


    那麽是什麽樣的人能夠給予他如此的決定性因素,並且使得他是毫不懷疑呢?那就隻能是自己那位二師兄了。雖然不知道二師兄為什麽要如此做,但總覺得那個人做事,不會沒有自己的道理才對,既然他敢告訴王爺,王爺也敢於直接問自己,那麽就說明,自己最好是實話實說、順水推舟,比上絞盡自己本就不多的腦汁想些不成句子的理由要來的簡單得多。


    但這同樣也有一個問題,就算假設是對的,孔生真的知道自己要向南去、要去蠻荒,他所知道的理由,是師傅的命令,還是莎莎呢?


    蓮心沒有糾結太久,他覺得,二師兄不可能派人跟著自己,所以自然是不可能知道莎莎的事兒,更不可能知道這是個蠻荒來的姑娘,那麽,就隻可能是自己的這位二師兄不知道怎麽的就知道了師傅對於自己的意願,知道了自己的目的地之所在!


    “迴王爺的話,在下這一趟蠻荒之行,是師父的意思,至於細節,便不便透露,相信二師兄也對您說過了。”


    蓮心平靜地迴答,卻緊接著感到了一絲不妙。莎莎可並不知道自己原本就要去蠻荒啊!下意識地轉頭看了看,一張麵無表情的俏臉正對著自己,一雙眼睛閃爍著狐疑與一絲絲的認可。


    蓮心覺得,這姑娘約莫是以為自己在撒謊編故事了。而對麵那位清陽王,卻竟然也是這麽認為,下一秒開口說出的話使得蓮心內心充滿難以置信!


    “哦?二公子可不是這麽說的...十公子不願意讓本王知道?倒也能夠理解,保護美人的心態,誰會沒有呢...”


    劉恆的話語如同雨點擊打在寂靜的深夜屋頂瓦片,那種寂靜之中的迴響,並不迴蕩在夜雨之中,而是在蓮心的腦海與心中,揮之不去!


    那位年輕讀書人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


    沒有通天諜網,也不可能會那道門的千裏天眼之術或者是縮地成寸,究竟是怎麽知道自己的一路行程甚至連莎莎的事情,都知道嗎?


    “所以,您知道,莎莎是...”


    蓮心有些感到口幹舌燥,幹巴巴地問道。


    “沒錯,知道。隻是想看看,你會怎麽選擇,隱瞞還是輕信。”


    劉恆笑著迴答,“但你也不用擔心,雖然說本王的的確確是恨透了蠻荒部族,確實是恨不得見一個殺一個,但既然是二公子與我商量,而我又願意來主動找你,那就說明了我並不準備對這位姑娘怎麽樣,別緊張...”


    蓮心暗暗說道:你當然不緊張,揮揮手千騎萬卒的,可我蓮心再怎麽也隻是個江湖人,又趕不及幾位師兄的老謀深算、藝高人膽大,我當然要緊張啊!


    “我倒是很好奇,身為佛門高僧,倉央嘉措先生不可能看不出來莎莎姑娘的身份?為何一路同行但卻沒有任何表示?”


    劉恆見蓮心仍舊無法放輕鬆,於是乎轉向了倉央嘉措。


    “阿彌陀佛!世人於佛都是一樣,哪有中原、蠻荒之分,有罪便渡,無罪便禮,隻此而已。”


    倉央嘉措輕輕垂首說道。


    “嗬哈哈哈,好啊...好,那麽,十公子,我想知道的是,你準備怎麽送莎莎姑娘出邊境,迴蠻荒呢?”


    劉恆似乎認可了倉央嘉措的迴答,見蓮心的表情慢慢緩和,不至於像之前一樣的僵硬,於是乎再一次轉向了他。


    “邊關如今的形勢,你可能不清楚,但我比誰都清楚。就說咱們梁州邊關,如今是既不準出,也不讓進,除非是出兵打仗,否則,皇上來了也別想著什麽出關巡視。”


    “倒也不是咱們不近人情,如今關外滿是蠻荒族士兵,就像是那豺狼虎豹,稍不留神兒咱們的烽燧就會被包圍席卷,光是派兵支援,就已經忙得不可開交,要是真的出現個什麽百姓誤入敵人包圍,你說我們救不救?不救?那可是實打實的大離百姓,我邊關將士誓死守護的大離百姓,不救像話嗎?那救?”


    “為了一個原本可以不出現在危險地帶的人,排出幾百甚至幾千人的軍隊救援?要是被人包了餃子,或者是軍敗又該如何?不劃算!”


    “再說那荊州,雖然不歸我管轄,可是比起我這位多少曾是皇族,還受到我那位四弟偶爾的一點點仁慈影響,舉國上下無論郡守或是各大小官吏,能比我更懂得通融的人可不多。”


    “尤其那位荊州將軍,那可是實打實的靠著戰功當上的一州武將之首,軍令嚴苛,每到秋後多少違反軍令者秋後斬首你想從荊州出去?不可能!”


    “我的打算,是先去拜訪那位將軍,請求看能否通融過境,如若實在不行,以我和莎莎的能力,要偷偷溜出去,應該也不算什麽難事。”


    蓮心聽到劉恆的話之後,內心的確是有些焦急,按照這位王爺的說法,那現如今的局勢之下要出趟邊關還真不容易。


    “通融?沒聽我剛才說什麽嗎?那位可是有著人間武聖之稱的關雲長關大將軍,那可是皇帝閱兵都敢當麵斥責的男人,你跟我講通融?另外,你以為邊關之上就隻有我們這樣不精武藝的匹夫不成?朝廷的暗衛你知道嗎?”


    “那可是許許多多被朝廷招安的絕頂高手相互組成的組織,遍布邊防你以為是能夠隨便滲透的?十公子啊十公子你也不想想,這麽多年為什麽從來沒有什麽蠻荒高手潛入我朝大殺四方的戰報傳出?那就是因為有著這群家夥們在暗中看守!”


    “當真覺得蠻荒之地就沒有武功高強的人了?這些個坊間莫名的流傳十公子你難道會信?那我可就看錯你啦!”


    劉恆一口氣說道,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再次彰顯無遺! 蓮心似乎有些被壓製住了氣勢,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他肯定不是那種會覺得蠻荒無高手的人,畢竟他可就曾經遇見過兩個,完顏重器、唿延菲菲,就連自己身邊的莎莎,那可也算得上是不俗的一個戰力。而也就是莎莎,似乎完全不覺得這位王爺就哪裏了不起了,張嘴說道。


    “那你說怎麽辦?”


    那口氣,就好像在表達:你有解決不了,那麽多廢話幹嘛,要是能解決,你就直說怎麽做,解決不了就別扯七扯八的。


    莎莎的強硬態度驚到了在場的所有人,不禁都對這個看起來隻像是一個好看裝飾的姑娘投去了敬佩的目光。似乎咱們的清陽王也很久沒聽到有人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了,愣了許久。


    長久的沉默之後,劉恆率先笑了起來,是那種豪爽的甚至有些嚇人的笑。笑完之後,則是看向了蓮心。


    “十公子,看來倒不是你珍不珍惜人家,是看人家要不要你啊嗬哈哈哈!”


    劉恆一邊說一邊對著莎莎豎起了大拇指,蓮心也跟著笑著,點點頭,在桌子底下給莎莎比了個大拇指,後者朝他則是遞來一個:這有什麽的眼神。


    倉央嘉措倒是不覺得這有什麽,但是莎莎施主剛才的樣子,大概就是老話所說的:巾幗不讓須眉。


    至於剩下的那位姑娘——武未,作為邊關子弟,怎麽都想不明白莎莎怎麽敢對著那位整座邊關都敬若神明的男子,用那種態度說話。


    “姑娘說的對,要是解決不了問題,那麽問再多的問題都是廢話。本王的確是有辦法解決,二公子拜托本王的事情,也正好就是要幫助十公子出境。”


    劉恆笑了一會兒,微微收斂笑意,不再隻是看向蓮心,而是同等的看向坐在自己對麵的兩個人。


    “但是,十公子可能要多花一點時間,跟我繞道,從梁州邊關出去,而不是你們目前距離更近的荊州邊關。本王可以將你們安排到一隻小股的軍隊之中,隨軍出境之後,軍隊做軍隊該做的,你們則自己做自己想做的。”


    蓮心不禁皺起眉頭,這可就算得上是徹徹底底的濫用職權了,費這麽大的力氣,自己那位二師兄,究竟給了他怎樣優厚的條件,或者按照他自己的話,押寶壓在二師兄身上如果押對了自己能獲得什麽樣的好處呢?


    “不必擔心,我和二公子的交易,並不包括十公子或者別的什麽人,隻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罷了。”


    就好像是知道蓮心在想著什麽一樣,劉恆金接著說道。蓮心聽完之後沒有像之前一樣先去看倉央嘉措的表情,而是率先看向了莎莎,這一次,莎莎也在看他,眼神堅定而果斷:答應他,對我們沒壞處。


    蓮心仍舊是向後看了看倉央嘉措,而後者的眼眸中,卻明顯閃爍著狐疑的光芒。


    “難道倉央嘉措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嗎?”蓮心在內心想到,“但是我覺得,他沒有騙我的理由啊,而且,似乎要出邊關也沒有其他的方法了...算了,這一次,聽莎莎的!”


    “好,我們跟你走。”


    蓮心看向劉恆的雙眼,堅定地點了點頭。


    “好,好,好...”


    連說三個好並且不住的點頭之後,劉恆又看向了倉央嘉措和武未,“那麽兩位呢?”


    蓮心同樣看向了後兩者。一路行來,蓮心對倉央嘉措的情感發生了許多改變,從一開始的敬畏到後來的厭惡再到現在的信任,他並不想倉央嘉措太早地離開自己和莎莎,而武未呢,蓮心還是希望莎莎除了自己之外有個朋友能陪著的。


    可是很明顯的,武未不需要出邊塞,倉央嘉措也沒有出塞的理由,尤其是再迴來並不容易的當前形勢之下,而且剛才倉央嘉措的視線已經說明了他並不相信這位清陽王說的話。可上一次,是他相信了裴穗,導致了他們的陷入危機,那麽這一次呢?長久的思考之後,倉央嘉措點了點頭。


    “阿彌陀佛,貧僧還有宿怨未盡,仍然還是要跟著蓮心施主才是。”


    倉央嘉措緩緩說道。低頭的瞬間,沒人察覺到他看了一眼武未的方向。


    “那,我也跟著!”


    武未連忙說道,她已經失去了家人,如今的蓮心三人,就是她在這世上的一切了,自然不會輕易的離開三人——一個是有錢的傻瓜,一個是自己的好姐妹,還有一個,是那位高僧啊!


    “那麽,就說好了,四位隨我迴梁州,我送四出邊關?”


    劉恆將最後的一點美酒喝盡,五人就一統向外走去。可是當五人走進紅袖招的長廊,確實覺得氛圍有些怪異! 一座臨近邊關的小城之中,原本就隻是一家上不了台麵的青樓,男男女女做事根本不加遮掩,此刻的青樓之中卻是房門緊閉聽不見一點聲音!


    “王爺,不對勁。”


    蓮心率先停下腳步,一把拉住仍舊往前走的莎莎,看向劉恆說道。後者迴頭看了看他,眼中同樣流露出了狐疑之色,轉迴過頭,開口喊道:“蠡湖!這裏發生了什麽?”


    沒有迴應。蓮心推測,這位蠡湖,大概率就是剛才那位先行帶著女子出門去了的那位年輕書生了。


    “蠡湖!”


    劉恆又喊了一次,這一次聲音中除了焦急,還帶有了一絲焦急。


    就在這時一扇包廂門狠狠炸碎,一道白色身影倒飛而出狠狠砸進五人身邊的迴廊扶手之中!而那白色身影卻也是沒在廢墟之中待多久,很快就站了起來而且看上去是毫發無損,正是先前那位白淨書生!此刻的書生手中還拿著一把青鋼長劍,麵色如灰,緊緊盯著那扇破碎的門後。


    “王爺,快走。”


    蠡湖隻說了這麽一句話,還沒說完卻被一道尖銳的聲音打斷。灰塵之中逐漸顯露出四個大小高度皆不相同的人影。


    “走什麽走啊,馬上盛宴就開始了!好戲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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