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的第三把火,聯絡感情。


    在工廠一陣忙碌後,我迴到公司,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


    我先吩咐切莉亞去征詢布爾勒瓦和韋弗威的意見,希望能找個機會共進晚餐。


    如果是在國內的話,自然應該是布爾勒瓦代表董事會請第一天上班的她吃飯,然而這裏是法國,並沒有這樣的習慣,所以還得她去詢問。


    切莉亞很快就迴來了,以平板臉和平板腔迴複我:“布爾勒瓦先生今晚已經有約,和一家重要的複合店經理商談合作,這是公事,不宜推辭,讓我代他向您道歉。韋弗威先生表示這是他的榮幸,今晚八點將準時赴約。”


    我點點頭,等切莉亞出去之後,才長出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戰鬥的一天終於要結束了,我才感覺到疲憊襲來,令我全身都隱隱感覺到了酸痛。


    我站起身,走到寬大的老虎窗前,將窗戶推開,望著窗外的天空。


    昏黃的天邊有淡淡幾抹珠灰紫的雲彩,籠罩著麵前已經略顯暗淡的巴黎街區。


    路燈尚未亮起,街上的七葉樹在風中搖動,葉麵偶爾翻轉,反射著隱約淩亂的光線。


    街上行人匆匆,無數人正在迴家。


    我也開始想家了。


    想有克瑞斯和顧未生的家,也想有賀瑾言的家。


    我開車向著新住處而去,這邊街區容積率不高,所以路上行人也少。


    關掉了手機,我看看時間,趕緊啟動車子盡快迴家。


    因為我如今要在element.c任職,所以賀瑾言在element.c和巴斯蒂安工作室之間找到了一個新住處。


    忙碌的我當然沒辦法管搬家的事情,隻能由賀瑾言負責將那邊的東西運過來,一一歸置好。


    我在新家門口停車,然後下意識地抬頭看樓上,不由得愣住了。


    新的一步陽台上,一支支淺紅深紅紫紅粉紅的花球探出來,被陽台的燈光籠罩上一團溫暖的顏色,顯得格外亮眼。


    我趕緊跑上樓,打開房門,看向裏麵。


    好吧……依然是賀瑾言的風格,黑白灰棕褐,仿佛顏色的飽和度稍微高一點就會灼傷他的眼睛似的。


    我環視室內一圈,走到自己的房間看,賀瑾言正在拆箱子,幫她將衣服掛在櫃子中,端詳著手中的一件裙子。


    藍色的禮服裙,完美模擬海洋星空,硨磲一樣的大波浪裙擺,誇張得恰到好處。我一眼就看出是賀瑾言當初送給她的那件bastian高定。


    賀瑾言聽到聲音,轉頭看我,舉起手中的裙子,問:“你一直把它帶在身邊?”


    我點點頭,走過來輕撫著裙子外麵罩著的薄紗,輕聲說:“對啊,因為它對我而言,比世界上任何東西都有意義。”


    這是我一路走來,最為重要的激勵,這是我前進的路上,不會熄滅的燈火。


    在她以為自己再也無法麵對風雨交加崎嶇坎坷,破滅了心中幾乎所有的希望,痛苦得想要放棄一切的時候,是賀瑾言拿著它丟在我的麵前,告訴她,她在這個世界上,可以達到的高度。


    那之後,她再也沒有動搖過,再也沒有遲疑過,再也沒有偏離航向過。


    不顧一切地成長,不惜代價地前進。


    為了成為賀瑾言所說的,亙古閃耀的恆星。


    不知道他是否知曉她心裏的感受,是否懂得她說的意義。


    賀瑾言隻是對著我微微而笑,然後抬手撫了撫我的發絲,幫我將這件裙子掛到衣櫃裏麵去。


    我不好意思再麻煩他,便將自己的衣服抱出來,然後又想起什麽,忙問:“陽台上的花……是從那邊拿來的嗎?”


    “不是。”賀瑾言隨意看了那些花一眼,“房東不肯讓我帶走她的花,不過我開車經過一條街道時,剛好看見了差不多的天竺葵,所以就下去買了幾盆。因為我記得你還挺喜歡那些花的。”


    “嗯,因為那時候天天一個人待著,有點孤單,但每次迴住所的時候,抬頭看它們在陽台上等我迴家,就覺得不寂寞了。”


    賀瑾言說:“這麽說的話,其實你也不需要它們了,因為現在有我等你迴家。”


    明明是這麽隨意的一句話,我卻覺得自己的臉微微地紅了起來。


    好奇怪,仿佛覺得……賀瑾言這口吻是在和花朵爭寵似的。


    念頭剛剛浮起來,我趕緊又使勁把它按下去。


    淡定從容睿智沉靜的賀瑾言才不可能這樣呢!


    我埋頭整理衣服,完全不知道她在臉紅什麽的賀瑾言則靠在門上,問:“今天第一天去element.c,感覺如何?”


    我趕緊迴過神來,說:“還不錯,基本上完成了我想要做的事情。不過布爾勒瓦拒絕了我今晚的邀請,我隻約了韋弗威吃飯。”


    “韋弗威當然不會拒絕你,安諾特在element.c的股份比hdi少,他手中也並無實權,隻要混日子等到退休就可以,實在不行也可以迴到安諾特去。畢竟,安諾特能管住element.c的財務,便是最大的成功了。”賀瑾言平淡地說,“而布爾勒瓦則不同,他目前的地位在你到來之後便岌岌可危,董事長兼總裁的位置很有可能不保,在這樣的情況下,不和你劍拔弩張已經算冷靜,坐在一起吃飯談事又有什麽必要呢?”


    我想了想,微帶愕然:“難道你的意思是……我得取而代之?”


    “現在來說還為時尚早,你先一步步將目前的事情穩妥地處理好。”賀瑾言也不多談,隻說,“去吧,和新同事好好吃頓飯。”


    秉承賀瑾言的精神,我和韋弗威吃飯的時候,隻談些公司基本情況,兩個人都很默契地對布爾勒瓦以及董事會三人之間的事情一概不提,反而圍繞公司上午的停車難、中午的工作餐、下午的點心進行了饒有興致的探討。


    最後韋弗威聊到興起,還教給我一個秘訣,雖然樓下停車場很擁擠,但其實街道後麵公園旁邊,還有個小停車場,這可是他前段時間湊巧發現的秘密,從未和別人分享過。


    兩個人愉快地道別迴家,我一看時間才晚上十點多,趁著精神好,便興致勃勃地開車去公司附近轉了一圈,果然找到了韋弗威說的那個小公園,以及那個小停車場。


    看看周邊還算熱鬧,我下車從停車場走到公司,計算著不過四五分鍾時間,然後一抬頭卻發現公司的燈開著。


    我便走進公司,到裏麵那個亮燈的房間去看了看。


    單獨在裏麵加班的,居然是蘇珊珊。


    我站在門外,看著蘇珊珊在屏幕上修改著一件上衣,褶皺的絲質上衣設計圖,她一板一眼畫得很認真,可惜就是一件普通的看起來不錯的上衣,並沒有任何自己的特質。


    和當年一樣,蘇珊珊依然沒有才華,隻是如今,她連雲衫大小姐的身份都已經失去。


    我也不知懷著什麽心情,站在門口看了她片刻。


    蘇珊珊終於察覺到有人在門口看她,她轉頭看了看我,呆了片刻,然後臉色鐵青地將屏幕關掉,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現在也是element.c的一員,為什麽不能在這裏?”我說著,慢慢踱步走了進來,“法國公司並不鼓勵別人加班,你怎麽在下班後又轉迴來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之前離開這座辦公樓的時候,裏麵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蘇珊珊咬住下唇,悻悻地將頭轉向窗外,看著外麵的樹影,僵硬地說:“蘇念沐,別裝腔作勢了,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在這邊待下去的!”


    我笑了笑,問:“你為什麽這麽覺得?”


    “廢話,因為當初我那麽對你,所以現在……輪到你報仇雪恨了吧?”蘇珊珊咬著牙,看也不看她一眼,憤恨道,“我會盡快把手頭的事情搞定,離開element.c的,幫你省點力氣!”


    蘇珊珊的側麵在窗外燈光的映照下,倔強又怨恨,輪廓清晰。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蘇大小姐的脾氣,真是什麽時候都改不了——即使,現在我們的身份與立場已經完全反轉,可你卻依然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我拉過旁邊一把椅子坐下,笑著支起下巴望著她,“其實你誤會我了,真的。”


    蘇珊珊一怔,狐疑地轉頭看著我。


    “我不是蘇大小姐你,或許你覺得,自己看著礙眼的人,就非要驅逐出自己的視線,永遠也不見到為好,可我卻覺得,在初來乍到之時便對當年舊怨下手,所有人都會覺得我小人得誌,猖狂失態,那他們會怎麽看待我呢?像我這麽膽小怕事不敢招惹是非的人,又怎麽會假公濟私尋仇生釁,給別人留下話柄呢?”


    蘇珊珊神情陰晴不定地看著我,語帶遲疑:“你……你真的會容忍我留下?”


    “其實,雖然你曾經打壓過我,也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但正是因為你的所作所為,才讓我走到了現在,說起來,也算是另一種成全吧。”我不願再多說什麽,站起身若無其事地對她揮了揮手,“如今你不再是當年的蘇大小姐,而我也不再是那個實習生蘇念沐,我們的過往一筆勾銷。你我現在就是element.c兩個普通的同事,我不會為難你,但你若不勝任工作,或者工作出了什麽岔子,我一定遵照公司規章製度,不折不扣,執行到底。”


    蘇珊珊一揚下巴,說:“好,那我恭祝你能在element.c堅持下去,千萬別幾天就被掃地出門了,讓我和大家都好好看看你遵守規章製度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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