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於廖大煙鬥而言,四十萬還真不算是很多,這年頭一套房都能有個好幾百萬,四十萬隻能說是他手裏玩著的零頭。


    廖大煙鬥家裏幾個兒子爭氣,各有各的事業,廖大煙鬥雖沒說叫他們孝敬,可兒孫們懂事,從來不用廖大煙鬥操心。


    所以,在周楚凝望的目光下,廖大煙鬥梗著脖子道:“先留著吧,我看還是不會跌!”


    得!


    尼瑪,哥話都給您說得這麽明白了,您還是執迷不悟!


    周楚這算是已經仁至義盡,也被這老爺子的固執給害得不輕,他跟廖大煙鬥也不是很熟,眼看著收盤的時間也快了,這會兒拋出去也不一定來得及,索性懶得管。


    江晴雪拽了周楚手臂一下,意思是讓他再勸勸。


    周楚無奈地搖了搖頭,沒說話,過了一會兒陪著眾人聊了聊,才借口出去透口氣,到了外麵走廊上,落地窗前麵看得見下麵人的往來,東西琉璃廠還有一些老建築,看著還蠻有老京城的故舊味道,像是老人沉沉睡在陽光下頭,懶洋洋得很。


    正想要點上一根煙,那煙夾在手裏,周楚就瞥見江晴雪過來了,於是沒有點上,隻問道:“你不正呂老師聊著嗎?”


    “我是出來看看你是不是高興,廖大師那事兒……”


    江晴雪迴頭看了一眼,有些遲疑。


    她俏麗的麵容上浮現幾分憂色,解釋道:“廖大師這人脾氣不好,可你該看得出來,他心不壞。四十萬也不是個小數目。雖不至於傷元氣,可傷筋動骨也未可知,總要肉疼一陣吧?”


    “我說了,那老爺子不聽,我有什麽辦法?”


    周楚說著。忽然想起什麽來,拿手機上了一個軍事論壇,接著就開始搜索帖子翻看。


    他這人賭性很重,卻不濫賭,見好就收是個好習慣。


    “這活動,下午還有的吧?”


    “有的。”


    江晴雪嘟起了嘴:“那老爺子也是。倔脾氣,怕是你逼他賣了股票,一會兒還覺得自己臉上沒麵子呢。”


    上了年紀的人就是這樣,有的人看淡了麵子,有的人卻還記掛著麵子。畢竟這玩意兒也是一種傳統。


    周楚手指一轉那香煙,轉手就扔掉了,在江晴雪麵前他不抽,又問她道:“這迴你爸也要來吧?”


    “他肯定要來,所以……”江晴雪咬了咬自己紅潤飽滿的下嘴唇,目光盈盈望著他,靠近他輕聲笑,“我爸在我們家家事上。還是挺有權威的。他不說話的時候就罷了,說話的時候,我媽也不能反駁的。”


    她母親樓慧珍簡直是女強人之中的女強人。可家裏有什麽大事,還是江院長更權威。


    樓慧珍有錢,江院長有地位,這一家子搭配起來也是絕了。


    江晴雪這麽一說,周楚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不由暗道一句:這妞也是個玩弄心機的好手啊!


    可是江晴雪完全毫無機心的模樣:“我能為我們倆的努力就到此為止了。我媽現實,看錢;我爸理想。看人。上次在楚翰家的時候,我看我爸就很喜歡你。隻可惜沒在那個時候搭上線,不然……”


    “那個時候咱倆不還沒好上嗎?”


    周楚笑嘻嘻地,恬不知恥地過來摟住美女細腰,怡然自得得厲害。


    江晴雪嗔怪地瞧他一眼:“誰跟你好上了?”


    “遲早都要好上的,你倒是給我個準信兒,咱倆啥時候能好上啊?”寡廉鮮恥,周楚已然把這給一項本事給修煉到了極致。


    雖然早就習慣,可他大白天都能這樣無恥地說出來,連忙踹他一腳,有些小心地迴頭去看有沒有人,那憋得臉紅的小模樣,讓周楚一時愛憐到心裏。他忍不住伸手去揉她白玉般耳垂,惹惱了她,讓她一下瞪過來:“再動手動腳,當心我叫非禮,以後甭想到我身邊來。”


    咳嗽一聲,周楚也知道打情罵俏這會兒不合適,非常自然地收迴手,一摸後腦勺:“我覺得吧,憑我的本事,得到你父親的讚賞肯定是沒問題的,不過才華跟婚姻大事這不一樣吧?”


    “……挑女婿,有什麽了不起?”江晴雪皺了眉,“我媽那邊還好搞定,你頂多再給她預測一下什麽股票會漲,她鐵定會同意。至於我爸,你隻管給他畫就成了。”


    話音剛落,走廊那一頭就傳來了說話聲。


    “慧定啊,你難得來一迴,什麽時候把這頭發給蓄起來啊?”


    “多謝周大師關心了,我這不是習慣了嗎?”


    說話的是謝慧定,想來那“周大師”就是之前的周維新了,這兩個人似乎也是出來透風,結果湊到一起,不過隔周楚他們有些遠。


    周楚忽然沒說話,一挑眉。


    謝慧定那光頭別提多礙眼了,一眼看過去啥也看不見,就看得見謝慧定那大光頭。他一撇嘴,看了江晴雪一眼,卻發現江晴雪也豎著耳朵在聽。


    周維新歎了口氣:“今兒本來是找你來畫一幅,也好摘個頭籌,那個新來的什麽周楚,大家也都不認識,老譚也不知道是為什麽那麽捧他……你別擔心,這一迴的頭籌還是你的。”


    “……勞您多掛心,我來就是看看前輩們,也順道出來散散心,圓融大師那邊說我該入紅塵曆練曆練了。”


    這些都是佛家的話,從謝慧定口中說出來,別有一番意趣。


    聽得出來,他對這些名啊利啊的,看得很淡,一點也不在意,不像是周維新他們看得那麽死。


    周楚是明白了,敢情周維新熱臉貼了冷屁股,謝慧定絲毫沒有什麽爭的意思。


    而周楚現在還沒明白,什麽頭籌頭籌的,這不就是個普通茶話會性質的玩意兒嗎?


    江晴雪豎了細細的手指。叫周楚別說話,卻繼續聽了下去。


    周維新對著謝慧定這樣並不熱絡的口氣,竟然似乎也不生氣:“你是個有才華的,隻可惜被寺院裏那些日子給磨平了心,就是學佛法學太深。連著人都成了木頭。連圓融大師都說了,你這樣下去真要成佛!”


    “不爭強好勝,是好事。”


    平靜沒有波瀾的聲音。


    周楚已經覺得有些毛骨悚然,接著就聽見周大師恨鐵不成鋼的聲音:“當年你老子這是白養了你!”


    說完,便聽見重重的腳步聲,周大師走了。


    沒一會兒。謝慧定也走了。


    走廊上,又隻剩下周楚跟江晴雪,周楚終於皺眉道:“這他娘的這個周維新,完全跟之前對我的態度不一樣啊。靠,那謝慧定是個人才。老子還是天才呢!”


    江晴雪咯咯笑:“就你?別逗了,你是厲害,可謝慧定這人你是沒聽說過的……外頭昭明寺你聽說過吧?謝慧定就是裏麵方丈圓融大師的弟子,一身都是本事。他原來是一個挑水小僧,後來選進武僧院,卻精通佛法,一眼就被圓融大師說有慧根,收為了弟子。”


    “等等……”


    周楚忍不住打斷了一下:“挑水小僧?你這牛皮吹大了啊。我聽說現在少林寺都三通了水電氣,沒道理皇城根兒下頭驕昭明寺還原始人一樣來來去去啊?這還跳水僧呢……”


    他說著,看江晴雪眼睛一瞪。身上已經透出些母老虎的蠻橫氣息來,連忙改口:“我知道,我知道,隻是禪院裏叫他做功課……大小姐你繼續,你繼續……”


    哼。


    還算這小子識抬舉。


    江晴雪本來也隻是聽她父親偶然提起的,平時還真沒關注他們這個圈子的事情。


    “聽說謝慧定家以前也挺有錢的。到底是幹什麽的不清楚,不過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謝慧定還沒讀完中學就出家了。人家說他進去的時候還是個人,出來的時候就是一尊佛……”


    “這還修成了個佛?”周楚咋舌。


    江晴雪哼聲:“這你就錯了。我說的不是一尊佛,是一尊佛。哎,我也說不清,反正我說的這個佛,他不是佛祖的意思,是泥塑木偶,木頭,石頭……”


    皺眉,周楚迴頭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琢磨出味兒來了。


    那周維新應該認識謝慧定的長輩,不然也不會對謝慧定那樣說話,還說什麽要拔得頭籌:“頭籌又是什麽意思?”


    “哦,每次都有的活動,就是一群文人一起玩玩,由主辦方這邊拿出一件彩頭來給大家,也不值什麽錢,就是意頭好,大家掙個臉麵,你也不用太在意。”


    江晴雪說得輕描淡寫的,周楚猜也不是很要緊,看時間差不多,便又跟江晴雪一起迴去了。


    廖大煙鬥還在跟人說話,大家已經圍坐了起來,各自有各自的圈子。


    周楚被呂征跟譚亭山拉了下來坐,竟然也不拘束。


    他氣定神閑地坐著,便問:“譚先生,這是在幹什麽呢?”


    “知道集句嗎?”譚亭山知道周楚出去了一會兒,不知道現在發生的事情,隻道,“你看見那一麵小皮鼓了嗎?從咱們中間傳過去,旁邊在敲小鼓,小鼓一聽,這邊的花皮鼓誰要拿著,就該誰來對。”


    集句,周楚知道。


    從唐詩宋詞乃至於別的作品之中,取其中一句出來,又去別的詩句之中找出能與這一句對仗的句子,考的也不是什麽作詩的本事,而是背的功夫,還要能在那一刹那間想出來。


    說簡單點,這跟對對子的區別比較小,隻是講究有個出“典”。


    周楚聽見集句就明白了,而見到周楚進來、臉色也不大好的周維新便道:“小周也進來了,晴雪也很少來,不如一起來集句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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