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驛館,西陵國女帝的書房裏。


    “跪下。”


    慕容芙蕖一襲紫色蟒袍加身,周身氣場全開,冷聲喝斥了一聲。


    “母君息怒。”


    慕容夕瑤不敢替自己分辨半句,當下,恭敬地下跪。


    “昨晚夜遊湘湖的時候,你做了什麽?”


    慕容芙蕖嫵媚不失威嚴的眼眸裏,一抹淩厲的光芒驟現,不容置喙地揚聲。


    聽到這話,慕容夕瑤肩膀微微一顫,原以為母君會對她暗中對九王爺裴無蘅下蠱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母君此番不遠千裏而來,不就是為了幫她拿下九王爺的嗎?


    可慕容夕瑤聽到自家母君質問的語氣非常嚴肅,仿佛隻要她敢撒半個字的謊,都會被母君毫不客氣地嚴懲。


    想到這裏,慕容夕瑤不敢有半分隱瞞,當下就一五一十地把昨晚對裴無蘅做的事情,全部都招了。


    慕容芙蕖聽完之後,威嚴不失嫵媚的臉龐上,臉色也是沉了下來。


    “你是本君的女兒,西陵國未來的女帝,你想要一個男人,就該堂堂正正地跟別的女子去競爭,而不是用這種下蠱毒的下三濫手段。”


    “母君,兒臣已經知道錯了,兒臣保證,以後再也不敢了!”


    慕容夕瑤從未見過自家母君這麽嚴厲喝斥她,心中充滿了惴惴和不安,連忙做出保證。


    不過,慕容夕瑤的保證,似乎並沒有起到什麽作用。


    慕容芙蕖嫵媚的杏眸微微一眯,看著自己女兒麵對自己母君的責罵,如同一隻驚弓之鳥般。


    腦海裏不自禁地浮現出昨晚在畫舫廂房裏,季雲素麵對自己的斥問,不卑不亢、沉著應對的畫麵。


    幾乎是同時,慕容芙蕖好看的柳葉黛眉,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都是同齡人,為何人家一個鄉野村婦生出的女兒在麵對本君這個女帝的時候,能夠氣定神閑。


    而從小受到本君悉心教養的公主,麵對本君的申斥,卻表現得如此畏畏縮縮,身上一點都沒有未來女帝繼承人的氣場?


    心念流轉之際,慕容芙蕖透著威嚴的嫵媚杏眸中,眸色猛地一沉,不自禁地對著慕容夕瑤脫口而出。


    “你是本君的女兒,麵對本君總是唯唯諾諾,還不如人家季雲素一個出身鄉野的庶女,實在是太讓本君失望了。”


    聽到這話,一直保持著唯唯諾諾向自己母君認錯的慕容夕瑤,掩藏在衣袖裏的雙手,猛地收緊!


    麵對母君拿她跟季雲素這個低賤庶女相提並論,慕容夕瑤心裏頭其實是非常怨恨的。


    但是,慕容夕瑤卻不敢將自己心裏的不滿,發泄出來。


    母君是君,她作為女兒,是臣。


    雖然,她是母君唯一的女兒,但是從小到大,母君一直對她要求非常嚴苛。


    無論她做得多好,母君都不會誇她一句。


    可她若是沒有做好身為西陵國公主、未來女帝繼承人的本分,便會受到母君嚴厲的批評。


    從小到大,慕容夕瑤一直都在母君的嚴格要求下度過。


    對母君,她更多的感受不是親近,而是害怕,甚至還有一些恐懼。


    曾經,慕容夕瑤多麽盼望自己的母君,能夠像天底下普通的母親對待女兒般,寵溺地摸摸女兒的腦袋,誇誇女兒。


    但她從未在母君身上感受過一絲一毫。


    原來,慕容夕瑤以為,自己得不到母君的誇獎,是因為母君是身份高貴的九州第一女帝,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母君沒有誇獎女兒的習慣。


    可她錯了!


    母君不是沒有誇獎自己女兒的習慣,而是壓根就瞧不上她這個親生女兒!


    想到這裏,慕容夕瑤委屈的眼淚水,有些抑製不住地在眼眶裏打轉。


    憑什麽!


    季雲素一個鄉野出身的低賤庶女,能夠入母君的眼,得到母君的誇獎!


    我才是母君的親生女兒,未來西陵國女帝繼承人!


    季雲素算什麽東西?!


    不過就是攝政王叔流落在外的野種,死不足惜!


    嫉妒的毒蛇在心底瘋狂地肆虐著,近乎要將慕容夕瑤的理智,全部都吞噬殆盡。


    幾乎是不假思索,慕容夕瑤生出了一個激進的試探念頭。


    原本,她是打算暗中查實攝政王叔在外是否有後。


    但現在,慕容夕瑤改主意了!


    季雲素已經被母君主意到了,而且,母君竟然還拿她跟季雲素進行了比較!


    若季雲素的身世哪一天曝光,她是攝政王叔流落在外的女兒被母君知曉。


    那母君會不會為了西陵國的未來著想,將女帝之位傳給季雲素?!


    畢竟,身為攝政王叔之女的季雲素,跟她這個公主,享有同樣的王位繼承權!


    想到這裏,慕容夕瑤再也無法克製自己內心對季雲素身世的焦灼和憂慮。


    當下,慕容夕瑤偷偷將一隻隨身攜帶的,之前季婉清交給她的那枚繡著鳶菱花圖騰的紫色荷包,故意掉在了地上。


    這荷包剛一掉在地上,並沒有引起慕容芙蕖的注意。


    見狀,慕容夕瑤暗暗一咬牙,連忙故作慌張地要將荷包從地上撿起來,重新藏好。


    不過,慕容夕瑤撿荷包的動作又急,幅度還很大。


    仿佛生怕自己母君沒看到她要撿起地上的荷包似的。


    恰時,慕容芙蕖的目光,也是落在了靜靜躺在地麵上的那一枚紫色荷包上。


    在看到這枚荷包的瞬間,本來淡然端坐在椅子上,規範自己女兒行為處事的慕容芙蕖。


    那透著威儀的嫵媚杏眸裏,瞳孔驟然緊縮成了一個黑點。


    慕容芙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從座位上“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三步並兩步上前,從女兒手中,將荷包一把奪過:“這荷包,你是從什麽地方得來的!?”


    當年,慕容芙蕖難產生下孩子的時候,她曾將親自繡的一枚鳶菱花紫色荷包,塞進女兒的繈褓裏。


    隨後,慕容芙蕖便產後脫離昏迷了過去。


    蘇醒後,她就帶著孩子輾轉逃亡。


    等平安迴歸西陵之後,慕容芙蕖並沒有在女兒的繈褓裏,發現荷包的蹤跡。


    當時,慕容芙蕖很自然地認定,荷包應該是在那場逃亡中,遺失了。


    而這麽多年過去了,慕容芙蕖再也沒有下手,親自替女兒重新繡一個新的。


    當年那一枚鳶菱花紫色荷包,也就成了這世上僅有的一枚,她身為西陵國女帝親自繡的繡品。


    時隔這麽多年,明明荷包已經遺失,為何又會出現在女兒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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