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癱倒在地上,嘴角輕勾看著透出一絲光亮的天空,目光怔鬆,輕言:“啊,雨還沒有來啊。”


    “郎君,我們相識那天也是這般,還未下雨卻放晴了呢!”鮮血從女子的裙裝下滲透出,在地上蜿蜒流轉:“郎君啊,為什麽會變心呢?為什麽容不下妾身這還未滿三月的孩子呢?就連……”


    說著女子搭在小腹上的手指收緊,緊緊的搓著小腹前的衣物,別過頭,眼神空洞:“那時的我們啊。”


    男子腳步微微邁出,又收了迴來,負著手冷漠的看著女子頹然絕望的模樣,聲線冷冽:“趙氏東皇後善妒好鬥,於今夜反省前生愧疚自溢而亡,朕念與其就交,特允趙氏入皇陵葬,一切皆按皇後規格操辦。”


    “嗬。”動了動唇,冷笑著,女子偏過頭,目光冷然的看著某處,意味深長的收迴目光,支起身,搖搖晃晃的站起:“郎君啊,今日妾身失去的兩個孩子,妾身的這一條賤命,你的結發下堂妻,會在地底深處看著你啊。”


    “看著你,所在乎的大興王朝如何衰亡。”


    說完便縱身禍害,隻留下一腔的愛戀於憎恨。紅衣飄飛,意決辭已。君之長空,僅存浩矣。


    陽光灑在草地上,雨水滋潤過得芬芳韻散開來,躺在草坪上的人猛然驚醒,輕撫著胸口,長籲出口氣。


    眯了眯眼,夏紫陌撐起疲憊的身體走至河邊,仔細的清晰麵龐上的汙垢,心裏在思索著夢中所見到的事情,越是思索卻越是記不大清夢中的一些細節,搖了搖有些疼痛的頭,夏紫陌閉上眼睛,夢中女子絕望而又憎恨的目光在腦中揮之不去。


    那個眼神……不像是想要找一處地方聚焦,反倒是知道自己在某處旁觀著一般。用河水拍打臉頰,夏紫陌甩甩頭,啊,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夢罷了,說不準是一個巧合。


    “就在那邊!快!他往那邊跑了!”不遠處的叫喊聲響起,夏紫陌停下手中的動作,站起身,眯著眼看著遠方逐漸清晰的身影,不是吧,已經追到這裏來了?還不待大腦有所反應,腳便已經開始朝反方向跑了起來,無意間撇間河麵上影子不覺心裏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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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事情已處理妥當。”一身黑衣的男子抱拳跪在地上,目光平視隻可看到執子之人的手。


    輕落下一子,骨節分明的手指屈起:“嗯。”


    “大人,屬下……”男子猶豫幾分,低聲說道。


    執子之人應了一聲,黑衣男子低下頭:“屬下唐突了,隻是,屬下不明為何大人要去屠殺一個名不見傳的小村莊,又要留下三戶人家?”


    “三戶,是個適合落子的數字。”執子之人丟下握住的棋子,聲音中含笑:“恰好的人數,恰好的逃脫才會是最好的棋局。”


    “這一盤棋,才剛剛開始,一切,隻會越來越有趣。”


    “三重身。命格三重,扭轉這亂世格局之人。”


    “有趣。”


    “有趣。”


    “砰!”夜間一聲巨響驚醒了熟睡的村民。不少村民皆是出來張望,在這鄉間什麽都是缺的,唯一不缺的當是看熱鬧的人了,就在村民張望之際,張三娘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模糊朦朧聽的不大清晰。


    一位村民正外出歸來,搖搖晃晃的走在鄉間手中握著酒壺,眯著眼看著朝自己跑過來的人影,咂咂嘴:“誒喲,這位漢子是要去哪快活去呀?方不方便捎上我一個?誒!都不說了,家裏的那個母老虎實在是滲人的很呐!老兄……”


    “兄弟莫擋道!快活的路上需要飛奔!”清脆的女聲在漆黑的夜空中分外響亮,喝酒的那人虛了虛眼睛:“誒喲!這不是張三娘那潑婦家的小黃丫頭嗎?怎的?要叔叔帶你去快活嗎?”


    飛快的從喝酒那人麵前跑過,帶起一陣疾風,夏紫陌跑到一半突然停下腳步,轉過頭,對著喝酒那人道:“大兄弟行行好吧。”


    喝酒那人打了一個滿是酒味的嗝,湊近夏紫陌,眨了眨虛著的眼睛:“怎的,要叔叔怎麽幫你呀?丫頭?”


    遠處的聲音越來越響烈,夏紫陌向喝酒的那人鞠了一個躬,起身後便撿起路邊的石頭打在喝酒那人的頭上,待喝酒那人倒下去後,飛快的拔下喝酒那人的外衣:“對不住了。”


    “快!那個賠錢貨就在前麵!”張三娘尖銳的聲音仿佛在耳旁,有幾分刺著耳膜的痛感。


    用腳扒拉了一下男人,夏紫陌猶豫幾番,轉身向大山深處跑起。


    躺在地上的男人悠閑的用手枕著後腦勺,吹了一個口哨,目光閃爍,懶洋洋的爬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撿起地上的酒饢搖搖晃晃的走向燈火逐漸亮起的地方。


    抓下頭發上的枯草,夏紫陌喘著氣趴在草地上,雙手捂住胸口,眼中布滿了血絲,翻過身倒在草地上,看著湛藍的天空,扯了扯嘴角。不簡單啊,她穿越的這個小丫頭身上。咂咂嘴,夏紫陌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睡意襲來,不免得合了合眼沉沉睡去。


    “青闕宮絲,牡鵑袖錦,長相迎,為君不知妾的心呐!真是不知,悵做惘之,唯有貿布絲!獨留一生霓長歌。”


    破敗的宮闕燃起星點紅光,紅光跳躍間,逐步將整個宮闕覆蓋,披頭散發的女人從一片火光中重出,紅唇輕挑,聲音婉轉,如穀間黃鸝般的動聽,卻是淒淒怨怨,無比悲涼。


    一身紅袍映著滿天火光猶如浴火重生的鳳凰般耀眼,手腕起伏間,有細小的血珠順著手臂緩慢流下滴落在泥濘的青石地上,小聚為一潭。


    女子卻似不知痛楚一般仰起頭看著烏雲密布的天空,紅唇為勾:“似下未下,似有未有,郎君,讓妾身再為你舞一支可好?”


    站在不遠處的錦衣男子,目光複雜的看著笑靨如花的女子,俊眉皺起,薄唇輕抿。


    女子莞爾一笑,揮起袖袍開始舞動,帶著地老天荒的意境,血色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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