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到了嗎?”


    琉璃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她方才好像聽到了小刁的聲音,但小刁萬不可能出現在招搖宗,難道是她聽錯了?


    楚潯一臉茫然,“聽到什麽?”


    琉璃見他一頭霧水,扯了個笑,“大約是我聽岔了,楚先生,這條發帶······”


    “我沒見過。”


    楚潯說著就站起身來,眸光閃爍了下,“姑娘,我勸你還是速速帶著你兄長離開招搖宗為好。”


    一天兩天卿寂可能不會留心,但時間久了奚行昭遲遲不咽氣,招搖宗定會發覺其中異樣的。


    琉璃看著楚潯略顯匆忙的腳步,也沒出聲攔他。


    屋內靜了好半晌,躺在床上裝死的奚行昭開口道:“我也聽到了。”


    奚行昭也聽到了,那就證明自己不是出幻覺了,小刁真的在招搖宗!


    琉璃和奚行昭對視一眼,兩人麵色皆很凝重。


    還沒等兩人商量出什麽對策,婢女卻叩響了房門。


    “二位,宗主有請。”


    招搖宗的宗主見他們做什麽?


    琉璃默默將發帶塞進包袱裏,打開房門看向那個麵無表情的婢女。


    “可我哥哥現下······”


    “宗主說了,公子若是不便不去也無妨,不過姑娘務必要隨我去見宗主。”


    這麽說一不二的嗎?


    婢女微微一笑。


    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琉璃也跟著她笑。


    “這位姐姐,麻煩你等我給我哥哥喂口茶再隨你去。”


    婢女自然無話,琉璃複又退迴去半掩上門。


    琉璃和床上的奚行昭使了個眼色,後者微微抬手,卻被琉璃反握住了。


    小刁的叫聲出現在招搖宗絕不會是偶然,那個派頭很大的招搖宗宗主說不定就是抓了小刁的人。


    就算是為了小刁,她也不能在這時冒然反抗,打草驚蛇。


    琉璃半垂著眼,倒了一杯茶放在奚行昭床邊。


    “茶涼之前我若未迴,你再起來不遲。”


    奚行昭緩緩眨了下眼,沒再做出不符合病人的動作,乖乖躺在床上。


    琉璃見他乖覺,隻將腰間的荷包係緊,就頭也不迴地出了房間。


    隻不過她沒注意到的是,在她走後奚行昭原本清明的眼漸漸渙散,然後整個人陷入了沉睡之中。


    ······


    “那人怎的還沒走?”


    慕憐兒皺著眉頭看向消失在走廊盡頭的琉璃,她旁邊的侍女低著頭道。


    “楚先生醫術精湛,那位公子現如今還吊著口氣未散。”


    慕憐兒揮了揮帕子,“那也不是她在宗門裏亂竄的理由,去,打聽打聽她是要做什麽!”


    侍女領命後快步追了上去,迴來時臉色卻有些惶然。


    “主子,彤兒說是宗主傳那位姑娘去說話。”


    “宗主?”慕憐兒臉色一白,難道是因為靈藥的事被卿辭知道了?


    她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攥著丫鬟扶著自己手,“快!叫少宗主來見我,我有要事同他說!”


    周圍侍奉的人哪裏見過慕憐兒如此驚慌失措的樣子,更別提她水紅色的指甲幾乎要把丫鬟的手掐出幾個血洞出來了。


    就在慕憐兒著急忙慌叫人去找卿寂的時候,琉璃也跟著彤兒的步伐來到了宗主房間外頭。


    “啟稟宗主,人已帶到。”


    裏頭的人沒出聲,緊閉的房門卻無風自動,在琉璃麵前敞開了。


    “姑娘,請。”


    彤兒躬身,顯然沒有要和琉璃一起進去的意思。


    琉璃心裏暗罵了幾句,最後還是隻能硬著頭皮邁步進去了。


    誰知她前腳踏進來,後腳那門又嘭地關上了,琉璃伸出去推也推不開。


    搞什麽,密室逃脫啊?


    這間房雖大,其中陳設也頗精美,但琉璃打眼一望連個鬼影兒都沒瞅見。


    就在琉璃東摸摸西戳戳的時候,有一個飄然的男音在她耳邊猝不及防炸開了。


    “你叫什麽名字?”


    琉璃嚇得好懸才沒尖叫出聲,她一轉頭一個大活人變戲法一樣出現在了她旁邊。


    那人長著一頭銀發,連眼珠子都是銀灰色的,雖長相不凡但乍一看還是有些嚇人的。


    琉璃從他的臉上看出了和卿寂相似的鼻子下巴,卿寂是招搖宗的少宗主,那麵前這位不就是······


    “宗主真是駐顏有術啊······”


    有了卿寂那麽大一個兒子,臉還嫩得看不出年紀。


    卿辭聽到琉璃感歎似的話一哂,“真不愧是珍娘的女兒,你同你娘一樣,說話都這麽無遮無攔的······”


    “珍娘?”


    琉璃不由自主地重複了一遍,她這時才留意到卿辭如瀑的銀發是由一根發帶係起的。


    她盯著那條似曾相識的雲紋發帶,喃喃道:“難不成你就是我那個······”


    “拋妻棄子的渣爹?”


    卿辭笑著重複了接了下去,卻不料把琉璃嚇得後背發涼。


    那句話是她和楚潯說的,當時四下無人,卿辭怎麽會知道的?


    “這招搖宗,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卿辭見琉璃臉色發白,還柔柔一笑,“乖女兒,是爹不好。”


    雖然卿辭現在就以“爹”自居了,但琉璃的心跳卻快來越快。


    本不該被他知道的,她和楚潯的對話,莫名其妙在這兒聽到的,小刁的叫聲,還有······


    琉璃驚喜似地抬起頭,像是信了卿辭的話,幼鳥歸巢般撲進卿辭懷裏。


    “爹!”


    飽含感情,情真意切的一個字,叫得卿辭心都軟了。


    他一麵拍著琉璃的頭,一麵低聲和琉璃賠罪。


    那樣子還真像個慈父,不過得要忽略他眸中一閃而過的深意。


    至於把臉埋在卿辭懷裏的琉璃,看樣子像個不計前嫌的乖女兒,不過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她臉上的笑冰冷非常。


    “爹,不過你是怎麽認出我來的?”


    兩父女假模假樣地激動了一會兒,就圍著桌子坐了下來。


    見琉璃捧著臉,滿眼孺慕地盯著自己,卿辭沉聲道:“你長了一雙同你娘一樣的眼,爹怎會認不出你呢?”


    是嗎?


    琉璃羞赧一笑,她現在可還頂著易過容的臉,看著真是和芙珍哪哪兒都不夠像。


    能讓卿辭確定自己是娘的女兒,恐怕就是因為她掏給楚潯看的那條發帶了。


    琉璃抿了口茶,言笑晏晏地看著卿辭,“不知爹打算什麽時候帶我去見娘親?”


    此話一出,卿辭臉上掛著的閑適的笑一凝,他抬眼盯著對麵的人。


    琉璃毫無閃躲之意,也直直地卿辭對視。


    卿辭不會是她親爹,至於她為何如此肯定,也隻有一個原因。


    麵前的男人不知道她的名字,而芙珍同她說過,她的名字是她爹給她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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