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一瞬間的僵持。


    明謫知道一些內情,怕馮燕出意外,忙接了酒碗勸道:“馮燕不愛酒,這次我來替他喝。”


    趙清和看了他一眼,並未說些什麽,隻是眼裏帶著微微的笑意,流光閃爍,卻不達眼底。


    明謫當然能看得出她有些不悅,但馮燕的命不能如此兒戲,幹笑一聲,假裝沒看到。


    接下來又說了幾句,趙清和皆是寥寥作答。


    纏著馮燕的那位美人耐心十足,聲音又柔又媚,看得出馮燕不喜歡她的接觸,眼角落了笑,也沒勉強,隻是坐在他身邊,時不時笑一下,看上去溫婉又美好。


    兩刻鍾後,趙清和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打了個哈欠,道:“太陽日高起。”


    明謫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但看得出她有離開的意思,一喜,忙扯著袖子將銀子掏出來,道:“總是呆在一處有些悶了,我們出去走走?”


    有人出錢,趙清和當然樂意,點頭道:“聽你的。”


    聽你的,多好聽的一句話。明謫心裏如同喝蜜。


    馮燕始終冷眼旁觀,目光觸及趙清和的時候,難掩殺意。


    趙清和適應良好,全程沒事人一樣。倒是明昳扯了扯她的袖口,有些擔憂道:“今日如此得罪他,怕是會惹他下狠手。”


    趙清和垂眸:“本就是生死仇敵。”


    明昳拍拍她的肩膀,小聲提醒:“我那位族兄,是此次少族長的預備人選之一,可能性頗大。”


    趙清和道:“最大的可能性是誰?”


    明昳道:“旁邊那位。”


    果然,偽君子總是很有能耐的。趙清和一歎,道:“此次我原本打算放過他的。”


    “你們之間還有別的仇怨沒?”明昳也知道一些事,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


    趙清和懶懶往下邁樓梯,一手扶著欄杆,對明昳道:“你猜。”


    那個模樣,明昳恨不得掐她一把,忍住了,道:“令兄長那事……”


    趙清和點頭:“他已經為此付出代價。”


    沒來由的,明昳想到什麽:“你剛剛為什麽逼他喝酒?”


    趙清和道:“你心已有猜測,何必問我?”


    明昳迴想一下馮燕那陰沉的似乎能下雨的臉色,唏噓一下,還是有些擔憂:“他手下有幾萬人。”若真拚命起來,趙清和隻有逃的份。


    “無妨。”趙清和對馮燕的處境看的很分明:“他不敢與我同歸於盡。”


    明昳無語,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麽,歎服道:“頭真鐵。”


    說著,眾人走出大門,頓時天光明亮,一時竟有些不適應。青樓裏窗子不大,白天很有些陰鬱的味道,一出門,對比十分強烈。


    明謫看了馮燕一眼,一時竟有些寬心的感覺。


    彼時太陽已經慢慢向正南走,明謫抬眼看了一眼,又看到身旁馮燕陰沉的臉,一時有些糾結。


    要不要……


    “你們怎麽在這?”這時候,一個穿著玄衣的年輕公子走過來,麵容十分年輕溫雅,但表情十分清淡,溫雅因此去了七分,隻剩出塵冷漠。


    年輕男子一手捧著一個紅色木盒子走過來,直直走向趙清和。


    明謫心裏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下意識看了一眼明竺,心想這是第二個衝趙姑娘走來的人了。


    理智尚在,身體卻往前邁了一步:“這位是?”


    齊旭側著眼皮子看了他一眼,發現是個不認識的人,點點頭,將盒子遞給趙清和。


    “什麽東西?”趙清和手指抬了抬,發現還挺重,有些好奇。


    “迴去再看。”齊旭製止了她開盒子的手。


    趙清和的好奇心在某些時刻會攀登到頂峰,非常旺盛,但也有時候非常鹹魚,愛咋咋地。


    於是果斷收迴手,心裏則在思索是什麽好東西?


    拆開禮物的期待值是非常讓人沉迷的一種情緒。


    齊旭摸了摸她的腦瓜,趙清和遂將盒子遞給他。


    齊旭挑眉:“不喜歡?”


    趙清和道:“不能現場拆開的話,我心裏會難受。”


    齊旭:“所以?”


    “收迴去。”趙清和道:“迴去再送我。”


    齊旭從她果斷的神情裏窺出些什麽,失笑。


    一來二往明謫被忽視的很徹底,臉上難免有些陰霾,馮燕見此,眼角微彎,輕聲說:“那是她的心上人。”


    “心上人?”明謫的聲音高了八度成功引來眾人的目光。


    “嗯?”趙清和看向明謫,微微挑眉。


    放在一刻鍾前這個動作能讓明謫心跳加速,放到現在卻是——明謫扯出一分笑意看向齊旭:“這位公子是?”


    齊旭淡聲道:“沒有聽清嗎?心上人。”


    明謫一噎,眼裏閃過狠辣,卻是看向趙清和。


    趙清和言簡意賅:“我未婚夫婿。”


    傳言趙清和確實有一未婚夫,那人是……“滕王殿下?”


    齊旭淡淡點頭,目光清淡,態度疏遠。


    在明謫看來卻是倨傲,看不起,不屑,不禁捏緊了手指。他緩緩扯出一個笑意來:“原是滕王殿下駕到,真是有失遠迎了。”


    齊旭淡淡的看著他:“我就站在這裏,你現在可以重新迎接。”


    明謫一噎。


    馮燕竟有些同情明謫,扯了扯他的袖口,低聲道:“次地不宜久留,迴去吧。”


    迴去?這怎麽能甘心?明謫抿住嘴巴,太久太久沒有見到這樣的美人了,還沒開始下手就發現原來是有主的……忍不了。


    或許可以想個別的辦法。


    想到此,明謫轉眼看向明竺。同別的兄弟不一樣,他之所以對明竺的情感作風如此了解,那是因為二者有一些相同的地方,但是明竺比他更變態一些。


    比如,明竺看上的東西,就沒有弄不到手的。


    明竺對上他的目光,微微一笑,看上去如沐春風,他道:“我還有些事,就不多陪諸位了。”


    明謫眼睛一閃,也跟著道:“突然想起我也有事,下次再約。”


    短短時間,人走了一半。


    明昳看了齊旭一眼,目光複雜,用下巴指著那幾個人的背影對趙清和道:“這兩個人,都不是什麽好鳥。”


    “比如?”


    明昳歎氣:“明謫還好,你需要提防的是明竺。他是安城本地人,此次少族長競選,他有一半的可能。”


    “當然更重要的事,他的某些作風,讓人很難認同。”


    “據聞安城曾有一絕世美女,明竺一見傾心,不顧人家已有婚約在身,日日騷擾追求……我隻知道那女子下場不太好。”


    趙清和:“還活著嗎?”


    明昳搖頭:“據聞是瘋了。”她表情很是奇怪:“如今就養在明竺院子裏。”


    趙清和摸摸下巴:“安城人是不是都覺得明竺是個癡情人?”


    明昳遲疑著點頭。


    “那未婚夫呢?”齊旭突然問道。


    “不知道。”明昳眼中難掩同情:“估計下場也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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