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飛花,年十七,風花雪月樓少東家,從小女扮男裝,實則女兒身也。


    此刻這個人正蹲在幹淨的草地上,毫無形象的扒著腦袋:“不是吧,這你都看出來了。”


    趙清和犀利點評:“身高不夠,身板過於平弱,沒有喉結,聲音過於輕細。”


    “這就暴露了?”羽飛花不能理解:“這多正常啊,君不見好多大老爺們看著比我瘦弱多了好嗎。”


    “眉毛……”


    羽飛花當即:“眉毛我特意化過的!”


    趙清和把話說完:“正常男性不會描眉毛。”


    羽飛花,卒。


    “行吧。”羽飛花站起來拍拍屁股:“不是大事,不重要。”


    她又問:“您真不打聽打聽崔老幺的消息?”擠眉弄眼的:“畢竟私密的我也知道哦,比如他的底褲顏色比如他喜歡吃西瓜啊什麽的。”


    趙清和看她一眼:“婚期將近?”


    “什,什麽!”羽飛花一個大紅臉,往後跳了幾步:“什,什麽婚期將近!”


    趙清和認真:“底褲顏色都清晰明了,想來關係匪淺。”


    羽飛花振振有詞:“作為兄弟,知道他底褲顏色怎麽啦!多正常!”


    趙清和的目光瞬間變的難以言喻:“他不會不知道你性別吧?”


    “啊這。”羽飛花當即揉鼻子,撓頭,側目躲閃。


    “懂了。”趙清和唏噓:“真會玩。”


    “晚上花魁節?帶我一個。”趙清和倒是真的好奇心被吊起來。


    崔老幺知不知道,他底褲的顏色都被他的小竹馬不,小青梅知道了呢?


    “成。”羽飛花覺得趙清和合自己眼緣,當即發出邀請:“一起吃個中飯?”


    “我請客。”


    “哪裏?”趙清和很快來了精神。讓這位說出這三個字可真不容易,就衝這份難得也要走一趟。


    “走,我帶你去。”


    西街,某牛肉湯店。


    “老板,一碗麵,兩張餅。”羽飛花熟門熟路,看向趙清和,眼神詢問。


    “跟你一樣吧。”趙清和看著那價格,有些唏噓,果然,指望一個習慣斂財的摳門貨真正的請吃大餐是不可能的。


    “不要看這裏簡陋,其實味道特好,很正宗,我從小就喜歡。”羽飛花隨意往位子上一坐,眼瞧著對麵人拿出一張雪白的帕子在桌子上擦拭,頓時有些唏噓。


    “突然就覺得我有些不講究。”出門袖口裏的帕子從來沒用過,不像眼前這位,衣衫雪白,連衣角都是幹淨的,仿佛塵土靠近她就會自動避開一樣。


    羽飛花下意識低頭瞧自己的衣角,赫然發現上麵沾了一層薄塵,將青色布衣顯得有些陳舊……羽飛花麵無表情的收迴目光。


    “個人習慣而已。”趙清和並沒有嫌棄她的意思,反而說:“你的想法沒有出問題。”


    刻意扮粗俗什麽的。


    “但是幹淨精致的男性也有不少。”


    “我知道。”羽飛花撓撓下巴,說:“崔老幺就這樣,跟你差不多,說起來你們有些相像來著,但我就是習慣了。”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天生比較糙,神經粗大,我娘一天能訓我千百迴,小時候就喜歡拎著我的耳朵讓我學規矩。”


    “現在呢?”趙清和有些好奇。


    “現在她覺得沒得指望了,完全把我當男孩養。”羽飛花露出一個機靈的笑容:“其實是因為我找個樓裏的姐姐幫我做了一場戲,我娘看罷,再也不敢逼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牛肉湯一式兩份送上來,還有一個竹子編的碟子,上麵放了四張餅,邊緣有些焦脆,看上去很有食欲。


    “如今這世道,男子要比女子過得容易些。”趙清和拿筷子挑了麵,端起辣油往碗裏倒。


    “你嗜辣?”羽飛花看到她碗裏那一層紅油,詫然發問。


    “手抖了。”趙清和麵無表情,她本來隻想倒一點點調味,但是辣油這東西……覆水難收。


    “噗嗤。”羽飛花低頭忍笑,笑的頭一點一點的,差點抽過去。


    吃完飯,羽飛花結賬,整十四個銅板。


    等迴去了,屋子已經被徹底收拾幹淨,青璿正站在院子裏曬被子,撲打撲打。


    看見羽飛花,眉頭下意識皺起來。


    “溜了溜了,晚上見。”羽飛花有些怕這個兇丫頭,飛快收迴踏進院門的另外一隻腳,轉身就走。


    “姑娘怎麽跟他在一起?”


    “她請客,吃了頓飯。”趙清和很坦誠,上前摸了一把自己雪白鬆軟的被子。


    “請吃了什麽?這麽快?”青璿有些詫異,下意識覺得那位青樓少東家不是會主動請客的人。


    “牛肉湯,兩個餅。”趙清和並沒有說出自己辣油倒多了的事情。


    青璿眉毛一豎:“就這?”


    “味道還成,就街頭那家,你可以去嚐嚐。”趙清和明白這個耿直小護衛的想法,安慰。


    青璿氣鼓鼓:“姑娘要是喜歡吃,完全可以讓廚子去做嘛。”


    “但是讓羽飛花請客多難得。”趙清和承認,她就是想要白嫖。


    “還沒吃飯吧,去吧。”青璿還想再說,趙清和打斷她的話:“對了,最近照看著點孤月,別讓他再吃糖了。”


    剛走過來的孤月:“……???”


    “好的。”青璿看向孤月,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


    孤月想哭。


    晚上,昏黃時刻,羽飛花來風一請人。


    “和公子。”羽飛花換了一身衣裳,穿的錦色長袍,腳上蹬了鑲金的黑色長靴,溫柔華貴的顏色,襯得她溫潤如玉,像極了世家的小公子,就差手裏捧著本書了。


    但是這個人手裏拿著一個金燦燦的算盤,不大,也就兩個手掌的大小,金珠子粒粒分明,連穿珠子的細柱都是金的。


    滿身都是金的,這下,倒真有幾分青樓少東家的模樣了。


    許是今日被說了一迴,羽飛花眉毛畫的淡了些,眉宇間更顯清秀自然。


    依舊一身白衣的趙清和在她兩步遠外站定,神色複雜:“曾聽外人言崔家公子喜歡金銀之物,身上穿的,手上拿的,必然富貴至極,是個搶眼的人物。”


    羽飛花一笑,大白牙這時候不太明顯:“說的應該是我,不好看嗎?”


    “好看。”趙清和點點頭:“這樣穿,不會有人再懷疑你的身份。”隻會有人想著怎麽將你這一身行頭都搶走。


    “看吧,還是弟弟有眼光。”羽飛花晃了晃算盤,珠子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她說:“我可太喜歡聽這個聲響了。”


    “我也喜歡。”趙清和誠實。


    “真的嗎?”羽飛花眼睛一亮:“我那還有好多個,賣你一個?”


    “不了。”趙清和唏噓:“我喜歡不太亮眼的。”


    “玉質的?會不會碎?”羽飛花想了一下,放棄。


    還是覺得金燦燦的更好看。


    “聽聞某地山中有奇礦,產的玉石乃是琉璃一樣的無色,但不透明,在光下能發出摧殘的光芒,耀眼至極。”趙清和將在某古籍上看來的東西說出。


    “真有這種東西嗎?”


    “不知道,書上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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