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岸上沒有人家,隻零星幾間木屋,即便有人駐守,也離的較遠。


    齊旭帶著人一路直衝,快走到了城門口也不見人,頓時明白了馮燕的打算。


    “看來那一萬土匪不太好用。”彼時天光已經大亮,風陵渡的城門還緊緊閉著,沿途本有百姓依偎,瞧見兵,飛似的跑了。


    齊旭腰間長劍在大氅裏若隱若現,他摸著劍柄,遠望著城樓,果然見那上麵烏壓壓站了一排的人,弓箭手蓄勢待發,黑色的頂尖牢牢指住七千禁軍。


    這一幕何其熟悉。


    “殿下,上家夥嗎?”李衛格外興奮。雖然打打殺殺也不錯,但是拿武器直接將人炸死才更爽啊。


    齊旭笑:“全體將士,全部一百米開外。”


    全體禁軍都很興奮,打了雞血一樣。


    齊旭掏了一個巴掌大的圓溜溜小玩意給李衛:“去炸城門,能扔多高扔多高。”


    聰明人,從不打嘴炮,上來就幹。


    李衛興奮又小心翼翼的接過來:“殿下放心,屬下一定扔到城樓上去。”


    齊旭嗯哼一聲,心說可別說大話了,之所以將這好事讓給你,不就是因為我確定自己或許扔不上去嗎?


    李衛也不耽擱,飛快往前跑去,在距離差不多二十米的時候,高喊了一聲:“馮燕,咱們殿下給你的見麵禮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他又飛奔好多步,終於在差不多十步的距離時手中黑色的圓球猛然朝城樓上一個高拋。


    之後李衛轉身瘋狂撒丫子跑。


    城樓上李衛與城主一同站著,姿態比城主逍遙許多,狼熹在一旁牢牢護著。


    眾人原本以為那扔來的會是信件之類,秉著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的說法,愣是每一個人射箭,這才讓李衛安全的逃脫。


    李衛瞄的準,專門克著穿的最光鮮的一人扔的,他以為那人是馮燕,但實際上那是風陵渡風郡的縣主馬枝。


    馮燕平生隻愛穿棉布衣裳來著。


    府君瞧著那黑黝黝呲兒哇啦冒著火星子的東西,激動又驚恐的往後退列:“快,快,把這東西砸下去。”


    晚了,就在爆炸的前一刻,狼熹骨刀一揮,圓球被重新砸往空中,頓時一聲炸響。


    “砰——”


    馮燕感覺耳朵都要失明了,生生往後麵退了幾步直到背靠著城牆,心中駭然。


    那一瞬間,感覺腳下的城牆都不安穩了起來。


    天光炸響過後,便是濃濃的煙霧。濃的人瞧不真切,眼神也帶著迷茫。


    齊國史上還並未研發出炸彈,這樣的東西是第一次麵世。


    當初趙清和炸漯城的消息傳來的時候馮燕隻以為那是敷衍朝廷的說辭,能炸掉城牆的東西,那該是什麽樣?


    現在他知道了。


    馮燕躲的快,又有狼熹在身前護著,並未受傷,但這並不能阻擋他心神驚動,又急又恨。


    怎麽偏偏,就齊旭得了這個東西。


    “殺!趕在他們跳上城牆之時將他們射殺掉!”反應過來,馮燕立刻高聲吩咐。


    士兵們也從心神驚動中反應過來,重新搭弓取劍。但是對方退居在城門口百米之外,遠的很,根本沒有人能射這麽遠,就很徒勞。


    士兵們都很絕望。


    馮燕瞧向一身錦衣的城主,清秀的麵上有些陰鷙:“府君。”


    馬枝深知他的厲害,當即說道:“馮……馮大人是在為我風陵渡而戰,我這守城的將士們斷斷不能耽誤了馮大人的事,這些將士,任憑馮大人吩咐。”


    馮燕似笑非笑:“這些都是府君的兵,我隻不過是個土雞瓦狗,哪裏支配得了風陵渡風郡的守備軍呢。”


    您這不是已經在支配了嗎。風郡府君馬枝心裏猛男落淚,麵上做了一副訕笑著的膽小模樣,說:“馮大人既然是我風陵渡的一份子,又樂意為我風陵渡驅殺外敵,便是自己人。”


    “你不必裝糊塗。”馮燕摸著狼毫筆,說:“我的打算,你一清二楚。”


    馬枝訕笑著裝糊塗,偶爾對上他鋒利的眼睛,頓了一頓,笑容逐漸冷下來。


    “你也不必如此。”眼看又有人邁著妖嬈的身法越來城門,生死關頭,馮燕反而冷靜的厲害,他甚至非常理智,彎身低頭與馬枝四目相對,輕聲說:“我知道你有苦衷。”


    “塞北軍就在一城之外,你自覺受人恩惠,恨不得對齊旭大開城門,可你想過沒有,齊旭是誰?當朝的滕王殿下,他抓手禁軍不到一年,出城叛逃時就能拉了一萬禁軍跟著他出生入死,你以為他進了城,這風陵渡還是你的地盤嗎?”


    “隻要他齊旭進了風陵渡這道城門,來日你馬枝,就是那叛軍的一員。”


    馬枝冷冷的看著他。


    馮燕瞧著他毫不掩飾的不屑神色,這才笑出來,說:“麵具戴的累不累,果然隻有真臉才能讓人看著舒服。”


    “可是你再看不起我又如何?如今你的小命就握在我手裏,我隨時都掌控著你的生死。”


    馬枝微圓的臉對著他:“好男兒,就該不怕死。”


    “可是你怕死,怕死了。”狼毫筆頂端打了打那肥臉,馮燕在這一刻終於露出幾分不屑的神色,清秀明潤的眼角都是嘲諷:“你若不怕死,安敢受我的脅迫登上這城樓?”


    “可惜了,往年塞北鐵騎救你們多少條人命,今日城門一關,你馬枝就是個恩將仇報的白眼狼。”


    馬枝冷冷的瞧著他。這些他又何嚐不知?可憐他八十老母與膝下孫兒俱被這人綁了,他如何能不從?


    “滕王是叛軍,我馬枝應朝廷之命坐穩風陵渡,本該攔住他。”


    馬枝有些頹廢:“你想要什麽,我給你,將我母親與孫兒放了吧,殺人不殺老幼婦孺,這是規矩,你也算是一個人傑,不該做這樣的事。”


    “都是土匪了,誰還在乎那點子規矩。”馮燕嗤笑一聲,直起身,笑說:“跟你開開玩笑而已。”


    “齊旭此來非善事,你攔不攔,對他都沒有區別,頂多就是浪費幾個……炸彈的事。”


    馬枝心說那你威脅我作甚,簡直沒事找事。


    就聽馮燕說:“一味等著不是我的風格,也不是齊旭的風格,就趁這時候,我們下手為強。”


    馬枝當場嚇的三魂丟了七魄:“你要如何?”


    馮燕側眼笑看他:“自然是開城門迎戰。”


    馬枝裝作不懂:“成,武光剩下那幫子土匪不是盡歸你手下了嗎,此時正是為立功的好機會,該讓那一萬人出馬。”


    “一萬人打七千人,縱然可能贏不了,也不至於輸的太慘。”


    “成啊,但是那一萬人我驅使不了,大人身為風郡府君,掌管風陵渡一城門,天然就是風陵渡的主人,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馮燕笑的人畜無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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