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坦白了態度要維護趙清和,齊宣帝心裏有氣,也不好撒,索性直接揮手讓人退下。


    “旭兒留下。”他說。


    趙清和扶著麗貴妃往外走。


    “你太瘦了。”


    麗貴妃垂眉道:“心中抑鬱積返,難以下飯。”


    年輕的侍女在殿外台階下侯著她,趙清和扶她一路,心裏猶豫著要不要將王思爾的事告訴她。


    熟料麗貴妃先開了口說:“我知道我兒不是你殺的。”


    趙清和道:“多謝您信我。”


    “不是信你,是信我兒。”麗貴妃眼角帶淚,她伸出素白幹淨的手,輕輕拭去道:“他喜歡你,我知道。”


    趙清和頓時有些尷尬。


    “不必為此揪心。”麗貴妃說:“我知道你對他無意,也從未提過這事,隻是看他人去魂消,想要你也知道他心裏記掛過你。”


    趙清和不語。


    麗貴妃拍拍她的肩說:“不必掛在心上,如今齊旭既已經恢複了皇子身份,日後你就是他的弟妹,你們之間,本就毫無可能。”


    趙清和低聲道:“宮裏勢利眼多,娘娘若是過得不好,可向趙府遞個條子,我請旨將您接到宮外去。”現在還不好接,但日後太子登基,就好辦許多。


    比起照料王思爾,她更喜歡麗貴妃多一些,最起碼這個性情高傲的女人,從未給自己難看,也沒有半點對不起自己的地方。


    “有心就夠了。”麗貴妃說:“你如今,也是自身難保。”她對趙家的局勢看的一清二楚,說:“陛下寵愛太子,勢必要在去之前替太子抹去一切障礙,趙家……小心行事吧。”


    無論趙清和當初是不是真心輔佐她兒,現在看過去,都沒有區別了。


    “謝娘娘關心。”趙清和低聲道:“我與師兄都不貪戀權勢,打算這次之後,早早迴了邊關,不呆這京城了。”


    京城是非多,師兄既然沒有那個爭位的心思,太子到現在也安然坐明堂,等磨死崔紹,他們一家就搬去邊關。


    “你倒是看的開。”麗貴妃淡淡道:“馬上就要及笄了吧,去本宮那裏走一趟,給你帶些東西。”


    趙清和明白這是有話要與自己說,心裏也想著將王思爾的事情告訴她,便應下來。


    麗貴妃住的地方沒變,卻憑空安靜了許多,趙清和瞧著,發現連侍候的下人都少了許多。


    “都是些不忠心的,留著也無用,早早走了也好。”發覺她的目光,麗貴妃淡淡解釋道。


    進了內屋,麗貴妃讓侍女去拿東西,自己親自倒了茶與趙清和。


    “娘娘,您要振作起來。”趙清和說。


    麗貴妃看她一眼。


    趙清和便將王思爾的事情說了。


    手指顫然打翻茶水,麗貴妃整個人都有些發傻,還有些說不上來的欣喜與心酸:“此話當真?”


    趙清和點頭,說:“來之前剛從學院裏迴來,讓青璿把王思爾接迴去了。”


    麗貴妃站起來,整個人都不知道說些什麽好,又哭又笑的:“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齊耀被削了爵,貶為庶民,他的孩子,自然也是庶民的孩子。


    “她胎位不正,又是雙胎,現下九個多月,將近臨產的時候,不知道前頭遭遇些什麽,我隻能盡力保他平安。”


    “一定要保下來。”麗貴妃抓住她的手說:“這是我兒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了,一定要保下來。”


    趙清和點頭說:“但您也要振作起來,兩個孩子生來沒有爹,你這個做祖母的,是他們最後的依靠。”


    王思爾肯定沒有帶娃的能力了,趙清和還是決定把孩子送往皇宮,到底是皇家子嗣,日後太子登基,再不喜麗貴妃,也要因著孩子的麵上,不能苛待她。


    上一世暫且不談,這一世無緣無故把齊耀算計死,她要把身後事給他處理幹淨。


    “好,好。”麗貴妃連連點頭,眼淚成珠的往下掉,這半月來她都沒有半點精神,哪怕是親女兒也逗不得她半日開懷,直到這一會,才真正有了笑顏的模樣。


    她緊緊抓住趙清和的手說:“清和,我兒的事是他咎由自取,我不怪你,但是他的孩子,請你一定要替他保下來。”


    她是個極聰明的人,趙清和前後態度差那麽大,好感來的無緣無故,早就發現端倪,但她兒子已經死了,死前還惦記著這個女人,她就不能踩趙清和,即便心裏有疙瘩。


    “他在這世上就這點牽掛了,請你一定,一定要幫他保下來。”


    “我知道。”趙清和說:“我竭盡全力。”


    ……


    趙清和抱著一盒子珠寶玲瓏玉衩迴了趙府。


    “姑娘。”青璿快步走過來:“姑娘這一去好久,那孕婦挺著個大肚子被二小姐安排在玲瓏院裏了。”


    玲瓏院便是當初刑貞雅落胎的院子,趙清雅這一安排,想必是存了心要惡心王思爾。


    “隨她去吧。”趙清和說著,將盒子遞給青璿。


    哪怕是重來一迴,她也是不相信這些的。


    “給王尚書府上去信了嗎?”


    “沒呢。”青璿說:“您說一切要等您迴來再說,咱們都沒動。”


    趙清和點點頭說:“那便先不去信,免得打草驚蛇。”


    太子消息絕對靈通,他若是知道了這個消息,定然不會讓王思爾肚子裏的孩子活下來。


    腿上酸疼難忍,趙清和先去了玲瓏院給王思爾就了診,開了安胎藥,警告她說:“這倆孩子比你的命重要,你若是好好的,我或可尋些法子祛一下你臉上的東西,若是不成,你也不用活了。”


    很快趙清和便迴了沉香閣,她撩起裙子,掀開褲腿,果然見雙膝間青紫一片,瞧著恐怖如斯。


    “姑娘!”桃蕊看著,眼淚快要掉下來:“怎麽成了這般模樣!”


    “跪的了。”趙清和說:“去將架子上第二排第二格上麵的瓶子拿來。”


    “怎麽這麽嚴重。”桃蕊邊找藥邊抹淚。


    “沒事。”趙清和顯得很是淡定說:“去打些熱水來吧,我先敷上一敷。”


    “姑娘先泡個澡吧。”桃蕊摸她的手,發現一片冰涼,當即提議道。


    趙清和應下來。


    水都是現成燒著的,很快就一桶桶的拎來了,桃蕊解了幔子,扶她進去。


    水溫帶著恰到好處的溫熱,旁邊還特意放了一個火爐喂著,趙清和整個人滑進去,隻露出一顆頭出來,安適的閉上眼睛。


    桃蕊知道她洗澡時不喜有人伺候,微微彎身,退去門口侯著。


    這一候,侯了兩刻鍾。她咂摸著這水溫也該差不多了,怎麽人還沒有動靜,便瞧了瞧屏風。


    裏麵無人應聲。


    齊旭就是這時候闖進來的,夾帶著滿身的寒氣,直直闖進來。


    “姑娘!”屏風裏桃蕊驚叫一聲。


    齊旭心裏一慌,什麽也沒想,直直跑了進去。


    “……”趙清和一顆頭浮在水麵上,惡狠狠的盯著他:“出去!”


    齊旭愣了一下,被這有些活色生香的場麵激的當場就顫了一下,欲望四起,鼻間忽然湧動,他伸手抹了一下,赫然看到一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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