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宣帝吩咐人趕快收拾東西迴去,並在心裏感歎在山中搭帳野營果真不是誰都能適應的,山中蚊蟲多,蚊子尚能蓋了被子隔絕,蟲子卻夜半不得歇。


    “辛苦清和了,又跟著跑了一趟。”齊宣帝這迴笑容和藹許多,絲毫不見之前的怒氣。


    時間走的很快,月已高高掛起,早過了趙清和平時睡覺的時間,現下雖人還在馬上坐著,但神思已迴到柔軟的床上躺著。


    突然聽見皇上提起她,趙清和忙打起精神道,“清和並不辛苦,皇上身體重要。”


    她可瞧見這老皇帝臉上被蚊蟲咬的印子了,心下暗樂。


    若非哥哥被牽扯到此事中來,她絕對不會費盡心神跑來跑去。


    齊宣帝笑著瞧她一眼,並未語,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趙峰是個混不吝,卻生了一對好兒女,趙澄睿尚且因為低調可以對付一二,這個在京中享譽盛名的小神醫他卻不好動。


    十二歲,太小了,等明年應該不錯。到時候將她許配給太子做正妃,名頭正當,再徐徐奪了趙家的兵權也不錯。


    聲名遠揚小神醫,入他皇家本就正好。


    一行人打馬而歸,因著在深山,雖人馬眾多,卻也不敢鬧出太大動靜,隻驅著馬慢慢走著。


    一路靜謐,隻有馬蹄踩地的聲音。


    忽然,一聲吼叫響徹雲霄。


    “嗷嗚~”


    眾人麵色一變,“是狼叫。”


    緊接著就是唿唿的穿林聲不斷傳來,謝淮聽了一下,麵色不太好看,“是一群狼,初步估測有二三十頭。”


    齊允當機立斷,“保護好皇上,我們快走!”二三十頭狼固然不多,卻也能咬散他們的隊伍,且山中並不隻有狼,到時候若血腥味引起別的族群,他們這行人都跑不了。


    趙清和陰晦瞥齊宣帝一眼,瞧見他眉眼神色跟焦急的其他人完全不一樣,竟然有些興奮。


    心底咯噔一下,這個瘋皇帝不會主動衝上去吧?


    說時遲那時快,齊宣帝當即抽劍,“今日朕且看看,這些狼能不能躲過朕的寶劍!”


    齊允瞧見他的動作,頭都大了,“父皇!大型打鬥必會招來其他獸群,我們快走!”


    齊宣帝覺得他懦弱,“不過區區獸群,哪能敵得過朕這上百羽林衛?”


    “允兒,你讓開,今日朕勢必要獵得頭狼!”


    齊允瘋了才會讓開,不僅如此,還命令謝淮幾人牢牢圍住他,“陛下若是出了好歹,孤要你們的命!”


    幾個小頭領心裏也怕,自發圍成一個圈將齊宣帝保護在其中。


    齊宣帝出不去,大怒,“你們這都是做什麽?!”


    趙清和在一旁冷眼瞧著,不發一言,好大喜功,目光短淺,這就是父親想要效忠的君王,好笑。


    齊允卻招了謝淮,“你耳力好,仔細聽聽,狼群是否是朝我們來的。”


    謝淮閉目道,“確實是朝我們的方向跑來的。”


    齊允臉色沉沉,“那就先布陣,我們就在這等著它們!”


    謝淮點點頭,既然是衝他們來的,躲也躲不掉,不如正麵迎敵。


    忽然,他麵色大變,“不好,我們前麵另有一群獸來了!數量還不少!”


    齊允眉頭一凝,“此話當真?”


    謝淮細聽半響,吐出一口惡氣,“聲量比狼群大一些,應當不是狼群,但確實兩方都是朝我們跑來的。”


    被圍在圈中的齊宣帝麵色不太好看,“什麽意思?我們也沒做什麽,怎麽這麽多獸要圍攻我們?”


    “或許我們也隻是路過,它們才是真正的交戰方?”他已經歇了獵狼的心思。


    兩麵夾擊之下,還是命更重要些。隻是遺憾下次使團來了不能讓他們領略自己的英姿風采了。


    “必定是這樣。”齊允點點頭,“我們換路走,先往右邊繞路探探情況。”


    “聲音盡量小一些,千萬不能引來關注。”


    眾人低低應聲,默默轉了方向。


    約半刻鍾,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狼叫,眾人有些慌亂,但並未亂了隊伍。


    又半刻鍾,身後傳來虎叫,一時間深林都忽然靜謐一樣。


    緊接著林子忽然熱鬧起來,此起彼伏的叫聲,各種聲音都有,一聲比一聲嘹亮。


    齊宣帝恍然,“這是……狼爭虎鬥?”


    謝淮搖搖頭,“不止兩種,我聽見已經有好幾個獸群在往那邊跑,不過除了個別族群都聲音不大,但很多,怕是山內百獸都聚在一起了。”


    眾人麵麵相覷,心一直吊著。


    趙清和搖搖頭笑道,“傳說某月圓時候會有百獸相聚,相互討論族群問題,共謀獸族發展,以前一直以為是繆言,現下看來倒是有幾分真的了。”


    眾人再次麵麵相覷,“還有這等說法?”


    “真是玄妙。”


    “野蠻獸類也會考慮這種深奧的東西嗎?”


    “萬物有靈,焉知人在獸眼中不是野蠻又殘忍的某種呢?”趙清和低垂眸子,笑的漫不經心。


    從某種方麵來言,獸可比人類好多了。


    皎潔月光下,她清冷的臉帶著某些不可言說的意味。


    齊允假裝不經意瞥她一眼,聽她如此言說,想起他們此來獵獸的行為,一時冷臉,心下卻不以為然。


    適者生存,物競天擇,今日他們打獵獸族是因為他們強大,弱者在這世上從來都沒有資格說些什麽。


    小姑娘也就是年齡小,行醫賣藥,人救的多了,竟也長了一顆仁慈的佛心,倒不像是趙峰的女兒。


    這可不太好。他們皇家,可容不得天真人。


    謝淮突然開口,“有獸路過。”


    眾人沒動,幾息過後,就見一條有成人大腿粗細通身瑩綠的大蛇雄赳赳氣昂昂的甩著尾巴爬來,身後還跟著幾十條身量跟他差不多的蛇。


    眾人心裏暗罵。


    娘的,一看這顏色就知道不好惹。畢竟越絢爛漂亮的東西毒性越大。


    齊允深唿一口氣,“不要動,等它們路過。”既然可能是去開晚會,必定沒有功夫和他們纏鬥。


    不過以防萬一,還是不動的好。蛇不喜死物。


    眼看群蛇靠近路過,眾人唿吸驟停。


    離遠了隻覺得它長得大顏色亮,真靠近了發覺它們半立著身子竟也不比他們坐在馬上矮,一股子威壓傳來,讓人兩股戰戰,卻又不敢動彈。


    好在或許是急著去開會,眾蛇看都不看他們,倒是那條大蛇,路過趙清和的時候,停了下來,歪著腦袋湊近她。


    “嘶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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