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星稀,北風唿唿的刮。


    今年確實特別冷,除了不下雪,風刮在臉上比刀子割還厲害。


    好在秦炳銳特地讓方氏縫製了幾個遮麵口罩,除了露出兩隻眼睛,將人是捂得嚴嚴實實。


    聽聞北方已經下過幾場大雪,每一場雪都讓百姓受到了不小的損失。


    到了南方,雖說不下雪,但是凍起來人也不好受,搞不好哪天就忽然落雪。


    出了城,夏涼掀開簾子看看夜空,掐指一算笑著道:“說不準明日就是一場大雪,我們快點趕路,爭取大雪之前找個鎮上躲一躲。”


    秦炳銳提醒道:“這要是下雪,路肯定更不好走,大家做好顛簸的準備,萬一有暈馬車的,可以自己下來走。”


    “……”


    再說寧王將人馬備齊,除了貼身侍衛宋四,隨從的暗衛有飛影三位(飛鏢留在望州建商護隊)頂級高手,另外死士三十名,隨身伺候的侍女這次隻攜帶了三位,另外,嚴軒和何遠打著去追查白虎真相也跟著去。


    在花姝晴小郡主沒有注意的情況下,卯時未到,大隊伍便趕著出城。


    城門還未開。


    這才是洛珘姑娘的法子,要將她們連夜出逃寧王殿下親自去追捕的事鬧得滿城皆知。


    門侍見是寧王殿下親自來催開城門,不敢怠慢,立即派人去開城門。


    開了城門,烏泱泱的隊伍駛出江州城,也正在此時,天上飄飄灑灑落下白色鵝毛般的雪花……


    江州城可是很少下這麽大片的雪花,嚴軒騎著馬望著漫天雪花飛舞。


    嘟嘟囔囔道:“夏草說的果真很對,她說過今年會特別冷,就連南方也下雪這麽早了。”


    他越來越相信,夏草沒這麽簡單,她不是鄉野丫頭,她對大自然的了解,更像是一隻穿越山林的野獸,可是這話就算說給其他人聽,別人會信嗎?


    當然,他現在誰也不想告知,他怕夏涼有一日再次死在自己眼前,他怕自己無能為力救她……


    ——


    原本走了一日,見到一座鎮子,秦炳銳卻沒打算過夜,而是選擇連夜趕路。


    秦炳銳趕的馬車內坐的是方氏和幾個小丫頭,洛珘小桃也陪著她們擠在一起,大夥整整齊齊地靠在一起,其樂融融……


    夏涼趕另外一輛馬車,有時白淩逸會和她換著趕馬車。狗腿子和母狼以及梅正岩小猴子坐一塊,梅正岩抱著小猴子,暖暖的,他的心也暖暖的。


    洛珘探出頭問秦炳銳:“為何不過夜?你身體吃得消嗎?”


    “這種天氣,應該不會有想死的人半夜出來打劫,所以我們趁機甩開朱錦佑最好。”


    “……”


    洛珘縮迴腦袋,這夜的大風真不是蓋的,她原本想跟秦炳銳換班趕馬車,偏偏秦炳銳說自己沒問題,這人真是打了雞血。


    一直到了五更天,才發現白茫茫的大雪中出現幾座木房子。


    應該是到了一個村莊。


    洛珘覺得有必要歇息一會,就算人不睡覺,馬兒也要吃點東西,好在南方啥也不多,就是幹草多。


    一眾人找到一戶看上去還算殷實的人家,秦炳銳去敲院子的門。


    開門的是一位婦人,約摸四十左右,麵色不太好,身上穿的單薄,估摸著剛從被窩裏鑽出。


    “你,你們有什麽事嗎?”


    洛珘怕秦炳銳嚇壞人,便自己主動露麵。


    “大嬸,我們是過路的路人,準備帶著母親和弟弟迴望州看看祖父祖母,怎知這雪下了一天,路有些難走,我們就想在您這休息兩個時辰就走,不知方便不方便?”


    大嬸一看都是女子,唯一的男孩看著也不算太健壯,便點了點頭:“那我進屋問問我當家的。”


    “大嬸,我們還要吃一頓飯,有多少煮多少,我們付錢。”


    秦炳銳喊了一聲,將屋子裏的男人給喊了出來。


    “你們是打哪來的?這下大雪大半夜的趕路多危險。”


    “大叔,我們江州來的,讓我們休息休息一會唄,你家有孩子沒?沒打擾到孩子休息吧!”


    “唉,進來吧,反正院子也大,讓馬車也進來。”


    用早膳時,秦炳銳才了解到這家人的情況。


    大叔姓陳,家有老母,媳婦王氏,兩個女兒分別出嫁在別村,三個兒子全被征了兵。


    秦炳銳驚訝道:“隻聽說征兵一家必須出一個人即可,怎麽你家三個兒子都要服軍役?”


    陳大叔搖搖頭,歎口氣道:“原本就大兒子是正常被征兵走的,今年年初不知為啥說西南部有大部落鬧事,在邊境地區明搶暗奪,殺了不少無辜百姓,然後上麵來拉壯丁,隻要符合條件都被拉了去。”


    “這部落不是咱們榮朝的?”


    “他們根本不肯歸順,而西南邊境蔡大將軍手下士兵隻有兩三萬人,聽說那部落光作戰的戰士就有好幾萬人,各個兇神惡煞,善於在山林作戰,蔡大將軍幾次向朝廷請示無果,所以才向南方地區各地征兵。”


    “西南部的原始山林挺多,想征服他們確實困難。”


    洛珘眯著眼,看來想找到時空機箱的難度再次加大……


    秦炳銳卻異常激動:“沒想到還有這等事,我倒是想加入軍隊殺殺那群人的囂張氣焰。”


    “你一個女娃娃去戰場做啥?那些殺人放火的地方去不得。唉,也不知我兩個兒子現在如何了?”


    “陳大叔,你兒子叫啥名,到時我們過去給你兒子帶個信唄,你看要不要寫點什麽帶點什麽,我幫你送過去。”


    “這,你們這一大家子,婦孺弱小的去那裏做什麽?”


    “沒有,就我自己去,其他人是去探親的。”


    “……”


    聊著聊著,陳大叔一家也被秦炳銳的熱情感動,一文錢也不肯收取,秦炳銳無奈,放下一兩碎銀帶著大夥離開。


    路上,方氏滿臉惆悵。


    洛珘知道她是為她們的事情擔憂。


    “娘,你就不用擔心我和炳銳,到時將你們在城裏安頓好,我和秦炳銳去山林找師父,那是我們的故鄉,搞不好那什麽百濮(pu)大部落就是我和秦炳銳過去的親人!”


    方氏知道她是寬慰自己,可是一想洛珘她們總能化危險為機遇,或許,那大部落真能被她們收服?


    想到這,方氏臉頰一燙。她年紀都這般大了,居然還喜歡做夢異想天開。洛珘和炳銳雖然實力很強,但也不是什麽仙人,若是真的征服一個大部落,那豈不是直接打朝廷的臉?


    方氏自從過上漂泊的日子,深感充實,比起在深宅大院,她似乎更喜歡這種有血有肉有笑有悲的日子。


    洛珘微笑著撫摸方氏的手,她的手一直在做工,粗糙了不少,曾經那位柔弱纖細的夫人,現在也變得愈來愈勇。


    前方的路雖然艱難,但肯定是敞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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