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遠成趕緊用手杖把小冊子勾出來。這是一本老式的塑料皮記事本,已經破舊不堪。他翻開冊子,發現前麵歪歪扭扭地寫著一些流水賬,多是打了什麽獵物,賣了多少錢。


    祁遠成翻了幾頁,發現反反複複都是這一類的內容,可突然有一頁開始,寫起了一些話來,赫然是記錄了冊子的主人和一隻老虎的一些事情。祁遠成來了精神,也顧不得髒坐在炕上聚精會神地看了起來。


    原來,這本冊子的主人是一個獵戶。他獨身一人生活在山裏,靠打獵為生。他捕獲的獵物除了自己吃之外,也與人換取些錢或生活物資。


    獵戶原本並不是住在這麽偏遠的深山之中,也曾經住在山外的村落裏。而之所以跑到這種地方來居住,原因就是這隻東北虎。


    大概在這冊子記錄的七、八年前,獵戶在像往常一樣進山打獵的時候,因為一場暴風雨跟其他獵戶走散了。他獨自一人輾轉來到一處從沒到過的山溝裏,發現了一隻東北虎的蹤跡。


    一開始,獵戶興奮不已。東北虎是這雲池山中的王者,但數量極為稀少。很多獵戶一輩子都沒機會見到一次。獵戶也不著急找迴村出山的路,他追尋著老虎的蹤跡一路而來。卻越走越心驚,他發現了大量奇怪的搏鬥痕跡。老虎似乎跟某種自己都不曾見過的生物一路不停地發生爭鬥。


    獵戶的叢林經驗非常豐富。他從小跟著父輩一起進山打獵,認得這雲池山中所有的動植物。但這次他也疑惑不已。從搏鬥留在泥土、樹叢的痕跡來看,這種生物似乎像蛇一樣有巨大粗長的軀體,但又有著鋒利的爪子。從遺留的痕跡看,老虎一開始占據了優勢。現場留下了很多那不知名生物的體液。說是體液的原因是,這並不是一般的血跡,而是一種藍色的液體。


    但越是到後麵,老虎也漸漸開始落了下風。獵戶開始看到越來越多老虎的血跡,而那不知名生物仍然被老虎重創。獵戶開始懷疑那種不知名生物可能不止有一隻。


    獵戶有些為老虎擔心起來。雖然東北虎是野獸,但確是所有山民敬畏的對象和崇拜的圖騰。獵戶也不希望這威猛的大家夥遭遇不測。


    可就在獵戶追蹤老虎的第三天,他發現了倒在自己巢穴旁,已經奄奄一息的老虎。


    獵戶顧不得危險,靠近過去查看老虎的情況。他看到現場也是經曆了激烈的打鬥,到處是撞倒的樹木和翻起的泥土。和之前的場景一樣,不知名生物的體液幾乎到處灑滿,可那生物卻不見蹤跡。不幸的是,老虎已經到了極限。


    老虎看著獵戶接近,有些焦急地吼叫起來,還掙紮著想起身,卻動彈不得。獵戶看到老虎的身下還掩護著一隻小老虎。他明白了,母虎一定是為了分心掩護幼虎,終於被不知名生物重傷瀕死了。


    獵戶看到嗷嗷待哺的幼虎正努力從母虎身下爬出來,心中不忍。他壯著膽子對母虎說:“老虎啊老虎,我看你恐怕是不成了。我沒法救你,但我也不會傷你的孩子。我會把它帶到其他安全的地方,你看我隻能幫你到這裏了。”


    說來也奇怪,老虎似乎聽懂了獵戶的話一般,它不再掙紮,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獵戶小心翼翼地從母虎身下抱出小老虎。他擔心夜長夢多,來不及掩埋母虎的屍體就匆匆離開,沿原路返迴村裏。


    一路上獵戶一直有種感覺,似乎自己被什麽東西盯梢尾隨在後,可當他警惕搜尋的時候又一無所獲。他有些慌張,也不敢迴村,唯恐把怪物引到村中為禍。加上他也不想把幼虎暴露在村人麵前,索性把心一橫,轉頭朝深山裏一紮,找了現在這處隱秘的山崗搭建了木屋隱居起來。獵戶在村裏也是一個人生活,時間一久,人們也就把他當作打獵時的不幸罹難者給遺忘了。


    獵戶在山裏也樂得逍遙,他跟幼虎相依為命生活,轉眼就過了七八年。他閑來無事就把收養老虎的曆程記載在這日記本裏。


    “你就是這日記本裏麵說的小老虎?”祁遠成吃驚地轉頭詢問老虎。老虎微微點頭。


    祁遠成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老虎從小就與人類生活在一起,故而跟人類不陌生,又能聽懂人言。他感慨不已,讚歎這獵戶的仁心和大義。他接著翻看日記後麵的內容,看著看著,心卻沉了下去。


    獵戶和老虎無憂無慮地在叢林中生活著。有老虎的協助,獵戶從來不愁捕獵食物。他食獸肉,穿獸皮,跟老虎相依為命。


    有天晚上,獵戶被一陣強烈的光芒驚醒。他跑到屋外,跟老虎一起看著一大群隕石拖著長長的火尾向東邊墜落而下。


    獵戶知道這是隕石,雖然稀罕但也沒覺得太驚奇。可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老虎卻一反常態,毫無山林之王的氣勢,竟被這奇景嚇得渾身發抖,一直在不安地吼叫。


    妖異的隕石墜落不久,獵戶正要安慰嚇壞了的老虎,老虎卻一聲不吭地跑進了森林裏,幾天不見蹤影。獵戶對此也是習以為常,就沒太在意。


    可沒過幾天,老虎渾身是傷地返迴到小屋。獵戶急忙查看傷勢給它包紮傷口。老虎身上有許多皮外的擦傷,仿佛是被什麽東西在地上拉著拖行造成的,同時有好幾處似乎是被大力衝擊造成的骨折。


    在獵戶的悉心照料之下,老虎漸漸恢複了健康。而獵戶心中的擔憂卻與日俱增。在這片廣袤的叢林之中,一隻成年老虎是無敵的。狼、豹子、野豬甚至黑熊跟老虎對上根本沒有勝算,也不可能給它造成這麽嚴重的傷害。他迴想起多年前自己看到的母虎那觸目驚心的傷勢,有些猜疑是否當年那不知名的怪獸再次現世了。


    老虎康複之後,再次活躍起來,仿佛完全沒受到之前受傷的影響。獵戶發現,老虎的捕獵能力越發強大,爪子和牙齒比自己最鋒利的獵刀都要銳利,能像撕紙一般撕裂任何動物,甚至是樹木和石頭。


    這已經脫離了獵戶對老虎以往的認知,幾乎成為了神怪一般的存在。獵戶倒是對此非常開心,畢竟雲池山的山民自古就崇拜猛虎,更何況誰會介意有一個強大的夥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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