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嗒,咯嗒……


    旺,旺旺……


    翌日,天剛破曉,一陣雞鳴狗吠聲打破了陽雀村的靜謐。


    晨霧朦朧中,幾個衙役打扮的粗壯漢子兇神惡煞的衝進村。


    「馬溜子,還傻杵著做甚?趕緊給去叫門,耽擱了大人交待的事兒,哥幾個可吃罪不起。」村口,衙役頭狠瞪了馬溜子一眼。


    馬溜子點頭哈腰,笑得一臉狗腿,「小弟這就去。」


    說完,他便大腳邁開,挨家挨戶的去敲門,那幾個衙役則拿著畫像跟著進門,挨家挨戶的搜查,一大早,天還沒大亮,陽雀村就被鬧得雞飛蛋打。


    「砰砰砰……開門,趕緊起床開門。」


    很快,馬溜子就帶著衙役搜到了秋家。


    秋家屋舍裏,賀九娘,秋月母子倆躺在一張土炕上,秋月睡得正香,被那擂鼓般的敲門聲給震醒,睜開眼,一臉不高興。


    賀九娘聽著動靜,翻身對秋月道:「月啊,好像是馬溜子在叫門,趕緊去瞧瞧,可別出啥大事。」


    「有啥大事?一大清早的,敲門敲得這樣急,不知是死了婆娘?還是死了老娘?」秋月對馬溜子沒什麽好印象,泥腿子混球一個,她一邊穿衣,一邊極不情願的爬下土炕。


    賀九娘聽她罵叨,輕聲啐道:「啊呸呸呸,姑娘家的,嘴可不能這樣毒。」


    「娘啊,就馬溜子的婆娘跟老娘,一個是咱們村出了名的攪屎棍,一個是咱們村出了名的尖酸刻薄,要是咒幾句就死了,那還不死了千百迴了。」秋月套好布鞋,不以為然的丟了一句話給賀九娘,然後開門出了房間。


    「砰砰砰……秋月,秋實,你們兄妹屬豬的呢,咋睡得這樣死,趕緊起床開門。」


    秋月走到院子裏,隔著門板縫,正好看見馬溜子卯足了力氣擂自家院門,那破院門被擂得砰砰直響,晃悠晃悠的,險些被擂倒。


    「敲啥敲,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瞧著自家搖搖欲墜的院門,秋月氣得火氣上湧,走上前,吱呀一聲,將院門打開。


    「馬溜子,將我家門敲壞了,你賠嗎?」這些日子,跟著雲沫,秋月膽子大了不少,不等馬溜子開口,她先雙手叉腰,一陣獅子吼。


    門被秋月猝不及防的打開,馬溜子猛一拳敲空,身子跟著向前傾,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我呸,秋家丫頭,就你家這破門扇子,能值幾個錢?搭茅坑都嫌朽了。」馬溜子穩住身子,狠瞪了秋月一眼,說著,擼了擼袖管,還想和秋月動手。


    秋月叉著腰,挑了挑下巴,一臉無懼,「喲,怎麽樣,還想打人不成?」


    「吵啥吵,滾一邊去。」衙役頭見馬溜子擼袖管,衝著他劈頭蓋臉一陣罵。


    衙役頭一頓啐罵,馬溜子立即慫包了,暗暗咬牙,不服氣的瞪了秋月一眼,彎腰退到一旁。


    「大丫頭,有看見這個人嗎?看見了要及時報告,否則,窩藏要犯,這可是重罪。」衙役頭罵完馬溜子,一臉兇煞的將手裏的畫像拿給秋月看。


    秋月瞧了瞧,見畫像之人一身黑衣,半邊臉蒙著黑布,搖了搖頭,也不客氣,「官差大哥,我家就三口人,小院一處,一眼望到邊,有沒有要犯,你自己看吧。」


    「月啊,出啥事了?」賀九娘穿好衣服出門,看見院門口站著幾個兇神惡煞的衙役,一臉擔心的問秋月。


    秋月迴頭見賀九娘,道:「娘,沒啥大事,別擔心,幾位官差大哥在搜犯人呢。」


    秋實一瘸一拐的走到院子裏,正好聽見秋月的話,心裏跟著一急,趕緊對幾位衙役解釋,「幾位官差大哥,我們一家三口可都是本本分分的莊稼人。」


    「進去看看。」衙役頭沒理秋實,往院子裏冷眼一掃,對著身旁馬溜子等人使了個眼色。


    馬溜子幾人收到眼色,麻利的衝進秋家小院,一陣哐哐噹噹,東翻西找後,什麽也沒發現。


    秋家院裏的動靜傳到隔壁茅屋,雲沫警覺的睜開雙眼,見小豆丁窩在被子裏,睡得正香,她利落的翻身下床,穿好鞋子。


    驢棚裏,雲夜正睜著雙眼,眼神裏透著犀利的寒光,一臉戒備。


    「那些衙役,可是來找你的?」雲沫快步走到驢棚,聽著竹籬笆外,逐漸靠近的腳步聲,一臉緊繃的看著雲夜。


    雲夜眉色一凝,搖搖頭,「不確定。」


    救個失憶男迴來,真是又蛋疼又麻煩。


    雲沫狠狠拍了一記腦門,直覺不是什麽好事,「老老實實待在這裏,待會兒,什麽都聽我的,別給我惹事。」


    「嗯。」雲夜淡淡點頭,望著雲沫,眸中犀利莫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信任。


    雲沫轉身,拿起一根柴火棍,從牆角挖了一坨雞屎,然後對準雲夜的臉。


    「做什麽?」雲夜看著那泥膏一樣的雞屎,胃裏一陣翻滾。


    「想安然無恙就別亂動。」院外的腳步聲漸行漸近,雲沫沒時間解釋,一把抓住雲夜的胳膊,將雞屎往他臉上一陣亂塗。


    泥膏一樣的雞屎糊在臉上,就像人得了惡疾,皮膚化膿。


    雲夜半邊臉纏了紗布,半邊臉塗了雞屎,那模樣,更是慘不忍睹。


    「女人,你能不能再噁心一點?」雲夜胃裏劇烈翻滾,憋了又憋,才勉強沒吐出來。


    「嫌噁心啊,不過,那也沒辦法。」雲沫對著他慘不忍睹的臉,神態悠然道。


    「說不定啊,你還得感謝,隔壁家的雞跑這兒來拉了幾坨救命屎。」


    救命屎?


    雲夜嘴角抽動了幾下,天底下,還存在救命屎這樣的神物?


    奈何,此刻他重傷在身,氣力全失,被雲沫抓得死死的,半分動彈不得,隻得咬牙。


    塗了雲夜一臉臭雞屎,雲沫趕緊折迴房間,麻利的找到他那件染血的黑袍,一念口訣,進了仙源福境。


    「金子。」


    「吼,主人,你來了。」金子嘴裏叼著一根野草,正在草坪裏打滾,聽到雲沫的叫聲,它翻身滾起來。


    雲沫瞧著被它啃得亂七八糟的草地,勾了勾唇角,心裏有些發笑。


    沒想到,這小東西還當真拔草了。


    「吼,主人,爺幹的怎麽樣?厲害吧?厲害吧?」瞧見雲沫嘴角扯出的微笑,金子蹦上前幾步,抱著她的腿就撒歡起來。


    「嗯,你很厲害,蠢萌得厲害。」讓他拔草,不過是她的一句玩笑話。


    時間緊迫,雲沫可沒功夫瞎耽擱,她蹲下身子,刺啦幾聲,將手裏的黑袍撕碎,丟到金子麵前,一臉嚴肅,「金子,待會兒,將這件衣服碎片叼到霧峰山上去,找處懸崖,丟在懸崖邊上。」


    封印解除後,金子便可以自由出入仙源福境,而且,也隻有金子的速度能避開衙役及村民的視線。


    昨日,她剛救了雲夜,今早,便有衙役進村搜查,此刻,她幾乎百分之一百確定,那些衙役搜查的目標肯定是雲夜,若是在村裏搜不到人,那些衙役一準會搜上山。


    金子盯著麵前的碎布,眼珠子咕嚕一轉,湊上前,聞了聞,「吼,主人,這衣服好臭,爺才不要叼。」


    它可是神獸,這種又腥又髒的東西,怎麽可以讓它叼在嘴裏。


    雲沫柳眉一豎,伸出手,一把揪起金子的蓬鬆大尾巴,將它倒提起來,「不答應是吧,不答應,我就找把剪刀來,將你的大尾巴剪掉。」


    「吼。」金子一聲哀嚎,金色的大尾巴在雲沫手中搖了搖,「不要,主人暴力狂。」


    「答應,還是不答應,嗯?」雲沫瞅著它的大尾巴,一臉威脅。


    「吼,爺答應。」金子嘴巴一張,粉色的舌頭掛在嘴邊,慫了。


    好獸不跟女鬥,況且,它還是神獸,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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