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對方在想什麽,在隱藏什麽,這何嚐不是另一種無言的默契,諾諾知道,璃瞳也知道


    獵物總會露出獠牙,蟄伏隻是一種身份的轉變


    “我不喜歡蟄伏,我喜歡轟轟烈烈,即使槍火所指,我也依舊癡迷這種感覺,活的平凡自在是一種不可多得,但那不是我想要的,是你想要的”


    風咧咧作響,鼓動衣擺,帶著諾諾的發絲狂舞,璃瞳在那雙眼睛了看見了興奮,看見了生機,與璃瞳假裝的生機與活力不同,那是真正的讓人心馳所往的生命力


    是的,那是她想要的,平淡,寧靜,沉入死海般的疲憊


    “嗯,如你所願,蟄伏已久,我們都累了”


    璃瞳露出淺淺的笑來,淡淡的一個小酒窩浮在臉頰旁,無關活力與可愛一說,隻有淡淡的冷意,皸裂的皮膚下顯露的黑色紋路,詭異,駭人


    喧囂的風變得躁動起來,似乎察覺到了不一樣的變動,原本一覽無餘的空中密密麻麻的衝下來長相猙獰的亞種,即使如此,也舍不得所謂的純血龍族出手


    是為了什麽?有什麽陰謀……璃瞳這樣想著,手指慢慢掐訣,指尖緩慢變化動作,沒有以往的翻飛與殘影,有的隻是一種淡淡的死感


    起調……升……簡單的詞語從璃瞳的嘴裏一字一字的蹦出來,手上的動作依舊緩慢,俯衝而來的亞種卻放慢了速度,無形的桎梏粘稠的空氣在某一刻將這烏壓壓的一群怪異生物凝固在了半空


    璃瞳放下手,指尖悄然出現一隻小巧的黑色法杖,微微向下壓去


    降調……起,無形的重壓直接落下,如同最直觀的平麵體碾壓過境,鮮血如河般流淌,黑色的,殷紅的,肮髒的,帶著碎肉淌過璃瞳的腳踝,一邊的諾諾沒有出聲,臉上沒什麽太大的表情,但慘白的臉色告訴璃瞳並不是什麽事都沒有


    “吃了,防吐的”一顆藥丸被扔向了諾諾,諾諾抬手接住,問也不問直接吞了下去,那種胃裏翻騰的感覺這才消退下去,血腥的場麵她見過很多,可這種惡臭夾雜著腥味的氣息真的不是一個人類可以接受的


    渾濁的血液汩汩而來,成了一片血泊,除了諾諾周圍半徑一米範圍,一眼望去,一片血與殘渣


    “不要出來的好,碰到了這血,你的腿就別想要了”璃瞳好心忠告準備向她走過來的諾諾,聞言,諾諾停下了動作,指著不遠處的幾處位置


    “那幾處變了,應該與空間的節點有關,天上又來東西了,看起來是從其他空間直接過來的”


    有變嗎?答案是有的吧,璃瞳對空間很敏銳,但她確實看不出那幾處被指出來的地方有什麽改變,既然不是空間上的,就該是時間上的了……


    諾諾不知從那裏又摸出一個小本子來,摸了摸身上,又摸了摸口袋,準備繼續摸索之前,一隻畫筆被遞到了手邊


    璃瞳嘴角掛著禮貌的笑意,因為空間混亂稀疏的光影不全麵的照在她身上,如果忽視掉全身上下如同進了血池的恐怖模樣,那將會是一副很溫暖的畫麵


    “麻煩了,那麽位置轉換,該我們出手了”眉眼彎彎,璃瞳的笑意無害且真誠,除了讓人毛骨悚然


    接過畫筆,一個眨眼,原地除了血水上蕩開的波紋,再沒了一個人影


    眼神閃爍,畫筆在紙上快速勾勒,繪製,血流在腳邊淌過,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滲透了灰色的土地,一片黏膩的觸感從鞋底傳來,碎肉與骨骼的碎片一望無際,人間煉獄……


    放下手中的筆,撕下一頁紙張,折疊,放入口袋,諾諾抬頭豪不避讓朝著一個方向望過去,直覺到告訴她那裏有人在看她,看起來,僅僅隻是一絲破綻,有些家夥就已經按耐不住了


    手中握著一張小小的紙片,上麵的內容早在界門之中璃瞳就已經看完,所以在一把匕首破開一片空間的阻隔,見到那烏泱泱扭動交纏的軀體之時,璃瞳隻是禮貌性的丟下十張卷軸,在火焰與爆炸的交織之中,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沒有任何下一步動作


    金屬的蜻蜓憑空飛出,夾帶著無數的符文飛向尼伯龍根的每一處角落,璃瞳捏碎一個又一個空間小方,幾百年來的積蓄幾乎全部拿了出來,心髒有點一抽一抽的疼


    散落的種子迎風生長,紮入掙紮著依舊活動的死侍身體,吸收著殘存的養分 抽枝發芽,毫無生機的灰色地帶一片綠意盎然,如果可以忽視那骨骼與血肉被碾碎的聲響的話會更好


    諾諾這樣想著,自覺的離那些隨風飄揚的藤蔓遠了一些


    肅清一直持續著,諾諾依舊拿著畫筆繼續寫寫畫畫,不過她已經離原來的位置越來越遠,朝著沒有那麽慘烈的地方走過去,心跳在加速,麵上卻依舊一成不變


    在璃瞳第三次破開空間,準備丟下卷軸之前,那一方空間的家夥總算有了動作,空氣變得粘稠與寒涼,減緩了璃瞳的動作,雷鳴閃爍著直直朝著璃瞳頭頂落下,無形的切割朝著璃瞳而去,璃瞳撕開手中還沒丟出去的卷軸,瞬間消失在了原地,脫離了最激烈的中心


    已經顯露出身形的龍族全部明顯一愣,沒有人能開口說一句哪怕咒罵的話來,因為一隻隻金屬的蜻蜓早已停在了他們身上,金屬的翅膀輕而易舉的劃開堅硬的鱗甲,招待客人的便是蝕骨腐心的劇毒,而就在那一片的言靈景觀發生的同一時刻,諾諾隻覺一步踏入了無聲地帶,漆黑,冰涼,無聲


    冰涼的觸感從腳踝往上爬,身體卻一動無法動彈,直到麵前閃爍著亮起兩盞流金般的燈籠,諾諾的心跳跟著漏了一拍


    無法動彈,在絕對的壓製之下,血液冷凝,連逃跑的欲望都不會有,諾諾很不喜歡這樣的念頭,可就像是病毒一般,它就是會蹦出來,神經無限繃直,直到冰涼的鱗片擦過臉頰,鋒銳的利齒在麵前越來越近


    “最耐不住的居然是您嗎?我想,比起她,你更想見的是我不是嗎?不如來與我敘敘舊的好”


    一聲淡淡的輕笑和調侃卻讓人如釋重負,一隻手拉過她的手,把她朝著後麵拉去,身體一下子朝著後方倒去,手背上一個六芒星此時此刻燙的驚人,驅離寒涼,收攏心神,一個眨眼,已經是在另一片灰色的土地之上


    沒有停留,快速打開之前撕下的紙張,握著手心裏剔透耀眼的石頭,諾諾朝著一個方向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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