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去?”


    風繡袍武夫按刀,就是刀光綿綿,落地之時,就是土崩瓦解,一片塵埃滾滾。


    李成蹊本就有傷,背著陳黃初,身無旁物,隻能躲不敢還手。


    “聶兄,你這刀不行啊。”


    雲繡袍武夫拔劍,劍影出鞘,如細雨蒙蒙,一片幽深。


    他未曾出劍,李成蹊隻覺心頭陰影襲來,不由自主地腳步一慢。


    這時,刀光一亮,直奔後背。


    李成蹊急忙轉身,單手掐印,幻化一道靈龜虛影。


    砰!


    架住了刀光,可刀光之力卻打在了靈龜虛影,一陣漣漪圈圈,震的他步步倒退。


    “外鄉武夫,拿命來吧。”


    雲繡袍武夫見機,身如行雲,翩然而至,手中劍一抬,就是劍影如雨,朦朦朧朧,連綿不絕。


    劈裏啪啦!


    一陣炸響過後,李成蹊隻覺得心頭氣血上湧,哇地一聲噴出血來,腳步一頓,踉蹌一歪,但他也知道此時不能倒下,硬是撐著一口氣,單手拍在地上,吐血成符,口念法咒,遁地而逃。


    “奇了怪了,那個人明明是個武夫,而且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布衣武夫,怎麽使出的手段居然道門的不傳符篆神通?”


    雲繡袍定睛一看,留了一地的血跡,可是那個人卻不見蹤影。


    “縮地成寸,了不起了不起。”風繡袍收起了刀,連連誇道,“下次再遇見他,非得宰了他不可。”


    “啊啊啊,封俠畢萬,我遲早要殺了你。”


    不遠處,也響起了領頭人的吼聲。


    ……


    撲通!


    三道身影直接跌入了水中,隨後隻見畢萬滿頭水珠,一手抓著一人飛出水麵,接著運功逼散了他倆身上的水氣。


    “亂了,亂了,統統都亂了。”


    畢萬瘋瘋癲癲地自言自語,直到李成蹊醒來,還在念叨著這句話。


    “畢兄,你還好嗎?”


    “小兄弟放心,吾乃南昂洲畢萬,曾差點舉正封俠,隻是被奸人害了心神,淪為半瘋半癲的酒鬼,對你絕無惡意。”


    李成蹊一怔,“你不認識我了嗎?”


    “恕畢某記性不好,你我似乎是初次謀麵。”


    畢萬一本正經地迴道。


    “你可記得自己為什麽在這裏?”


    畢萬愣了愣,看了看周圍,眉頭一挑,自問道,“對啊,我為什麽在這?”


    “對啊,我為什麽在這?”


    李成蹊露出一抹無奈,歎了一聲道,“畢兄,你練功出了岔子,以至於神誌不清。”


    “哦,我練功出了問題。”


    畢萬理了理衣裳,正容笑道,“敢問道兄如何稱唿?”


    “龍陽洲洞溪裏李成蹊。”


    “原來是李兄,失敬失敬。”


    李成蹊抱拳相敬,“畢兄有禮。”


    “李兄可知我家住何方?”


    “畢兄糊塗了,你哪裏有什麽家?”


    “人都有個家,我怎麽會沒家?”


    “那你可知道如今是什麽世道?”


    畢萬抬頭挺胸,信心滿滿地迴道,“自然是封俠世道。”


    李成蹊搖了搖頭,麵露可惜。


    “難道我又記錯了嗎?”畢萬先是露出一抹疑惑,然後又堅信不移地說道,“我絕對不可能記錯。我曾險些舉正封俠,修了一生的德行,絕對不可能會記錯。”


    “畢兄確實沒記錯世道,隻是天下遭逢大變,已經不是封俠當道的世道了。”


    “這怎麽可能?”


    “畢兄可記得赴戎機的竊夫?”


    畢萬眼中露出一抹殺意,“天下竊夫,人人得而誅之。”


    然後,他眼中又流露出一抹糾結,可又什麽也沒說。


    “畢兄,以後就跟著我吧。”


    畢萬點了點頭。


    “陳兄,事態從急,我隻好喚醒你了。”


    李成蹊告罪一聲,掐訣念咒,一指落在他的眉心,往上一拉,就見一縷酒氣向上一飄,無聲消散。


    陳黃初一醒,就苦笑一聲,“抱歉,讓你見笑了。”


    “陳兄,你可認識他?”


    李成蹊用手一指心平氣和的畢萬。


    陳黃初怔了怔,言之鑿鑿道,“這不是封俠衛畢萬?”


    “他不是封俠?”


    “本來是封俠,但他自己覺得沒意思,就轉而去投了封俠衛。”


    陳黃初瞥了眼他腰間的青葫,意猶未盡道,“再借我酒,喝一口?”


    一提到酒,畢萬眼神一亮,笑道,“我也想來一口。”


    李成蹊伸手一招,兩個酒壺從湖麵飛來,他輕吹一口氣,就見酒壺飄然落在他倆的身前,然後他再一掀酒塞,為他倆一人滿了一酒壺,“喝酒之前,我先問一句。”


    “李兄,你說。”


    他倆異口同聲道。


    “可願為了封俠而戰?”


    “願意!”


    “不願意!”


    他倆不約而同,但卻截然相反。


    李成蹊手腕一抖,酒壺便被引了迴來,特意在手中晃了晃。


    “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何必拿酒開玩笑?”陳黃初一溜煙地跑過來,覥著臉笑道,“俗話說酒中無兄弟,桌上無父子,有酒就是娘,你若是硬要我出手,也不是不行。”


    李成蹊五指一鬆,酒壺立馬下墜。


    “李兄盡管吩咐,若有不從,我就不叫陳黃初。”


    李成蹊嗤笑,啪嗒一聲,撒了一地的酒。


    陳黃初頓時一臉惋惜,舔著唇角,“這麽好的酒,李兄怎麽能說扔就扔?”


    李成蹊看著他,似笑非笑。


    “好好好,我都應你,不就是殺個竊夫,我輕車熟路了。”


    陳黃初實在熬不過他的眼神,直接一拍胸口,“不用你說,我來安排。”


    南昂武癡陳黃初!


    從來就不是個莽夫!


    殷商洲商締辛那才是個莽夫!


    “畢萬,他不是封俠,但卻是封俠衛;雖然沒什麽教化之功,但卻有一身鎮守功德;可惜年少輕狂,不知竊夫的陰謀詭計,中了歹人的算計,這才有今日的落魄田地。”


    李成蹊盯著他,笑而不語。


    “好吧,好吧,我求你別用這種眼神。”


    李成蹊還是盯著他,不說話。


    “要想治好畢萬的心病,其實並無什麽好辦法。”


    李成蹊抖了抖青葫,葫口微斜,一臉笑意。


    陳黃初立馬換了個笑臉,一臉認真,拍著胸脯保證道,“我是誰?南昂武癡陳黃初,南魏天宗第一武夫,治個畢萬有什麽難度?”


    “說來聽聽?”


    “正所謂心病還需心藥,畢萬既然是因為友情與失道而壞了道心,咱們就為他打一片淨土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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