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見,獨孤九卿功力暴漲若斯,強力一掌還能穩當落地,實力高低,即見分曉。兩大高手互視相望,這一刻仿佛空氣都靜止流動,葉如是表情凝重,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聶離殤瞠目結舌,來人他再熟悉不過,又或者說他根本一點都不了解,人家自稱是閬苑的姐姐,他便信了,沒想到居然是傳說中的高人,當下心慌意亂。


    “教主,大事不妙,有個瘋女人……”一名黑武士著急忙慌、連滾帶爬進殿稟告要事,沒想到看到獨孤九卿也在此處,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支支吾吾道,“血、血影羅刹帶領,帶領十大惡賊劫獄……”黑武士本想指認獨孤九卿,卻被她一個惡狠的眼神震懾不敢再說話。剛才他們一隊人正要攔著她,沒曾想對方輕輕一掌便搞得他們人仰馬翻,血肉橫飛,實在恐怖至極。


    “想不到我心高氣傲的師姐竟會屈尊五行宮!說起來你這段時間究竟上哪兒做縮頭烏龜去了?真讓師妹好找啊!”葉如是陰陽怪氣地邊說邊揮手示意黑武士退下,簡直丟人現眼。高手過招往往後發製人,葉如是還是得激一激她。


    獨孤九卿看著滿堂高手,又瞧著親手擒住她的聶離殤,心情大好,朗聲笑道:“為尋我蹤跡,害師妹滿江湖跑,為姐的真是過意不去。說起來還要好好感謝你的寶貝兒子,若不是他及時將我請來五行宮,又找了個地牢讓我安心修煉,恐怕我已經遭了你的毒手。如今我神功大成,師妹你得擔心擔心自己了。”


    聶離殤上前抱歉道:“娘,我並不知她是……”葉如是擺擺手也沒有責怪兒子的意思,迴想當日她與吟風追至四方迎客,見他們在執行任務才改道離去,相信一定是在那時被獨孤九卿逃掉的。此時多說無益,笑道:“一切都是天意使然,不過師姐你不珍惜天意好自為之,強行多管閑事不怕陰溝裏翻船嗎?”


    獨孤九卿冷哼道:“你以為請來孔暮雲就能對付的了我?”她眼裏從來沒有過眼前這位大師兄,心情好就喊一聲名字,心情不好向來隻是“喂喂喂”的。目空和尚施禮道:“師妹,為兄如今法號‘目空一切’,幾十年未見,你的脾氣還是一如既往。”


    始終是鏡月教的地盤,寡不敵眾。獨孤九卿看得懂形勢,目空和尚與葉如是聯手不見的會輸給她,況且還有聶孤等高手,反觀閬苑這頭,均是女流之輩,真混戰起來,脫困或許不難,但想要大獲全勝不到五分把握。


    葉如是不信她真能一挑群雄,吟風與閬苑的武功高下立見,徒弟如此,師父的本事自然可見一斑,說道:“師姐自然武功蓋世,大師兄或許擋不住你,但你又能擋得住我們這麽多人嗎?你的徒弟可是已經敗在我的徒弟手下了。”


    獨孤九卿向來不服輸,她怎麽會允許葉如是有勝過自己的地方,出言辯解道:“這就讓你沾沾自喜了?未免可笑。我徒兒閬苑身受不治的內傷,最多隻能發揮七成功力,若她使出十成功力,恐怕你也未必受得住!”堂堂武林四象卻隻能一直做口舌之爭,獨孤九卿早就不耐煩,命令道,“閬苑,你退到一旁為師今日就與你師叔了結陳年舊賬,為師一向光明磊落,不似某些卑鄙無恥之徒,喜歡師徒齊上陣。”此話分明是在指責當日葉如是夥同吟風偷襲幽篁閣之事。


    聶孤雖然知道自己的夫人是武林四象,可獨孤九卿的一掌不容小覷,他不能讓夫人冒險,上前道:“本來內子與天客的恩怨旁人不該插手,不過我們夫妻一向同心同德,不如就讓本座領教閣下高招!”


    “混賬!你雖然是一教之主卻始終是我的晚輩,跟你動手豈不有失我的身份?”獨孤九卿不悅,諷刺道,“葉如是,你裝柔弱裝了三十年了,不累嗎?如今竟連出招的勇氣都喪失不見,簡直滑稽。”真動起手來,聶孤的實力不輸武林四象,隻是這句“晚輩”不得不讓他退至一旁。


    葉如是有著自己的驕傲,麵對獨孤九卿她向來不會低頭,甩袖道:“師姐不必用激將法,三十年前我們就未分勝負,我也很想領教一下你真正的天地神功,出招吧!”說罷,搶步上前。大袖揮舞使出“大袖乾坤”,一袖變化千百般,猶如四季更迭卻始終如一。


    獨孤九卿腳踏青蓮步,虛掌實發,攻勢勇猛,仿佛餓狼撲食,一掌之間幻化八八六十四種巧勁,如此掌法可謂驚世駭俗。之前在少室山上時景辰所使的八合六穀掌形而無實都差點打退目空,見到正宗的八合六穀掌,目空更加心中恐懼。憑他狂煞掌之威隻能是被對方借風吹迴。


    無相手的高明也隻有在聶夫人這裏才完全展示,雖然確實有抵擋天下間所有掌法之能,可怎麽都來不及化開八合六穀掌的掌力,實在是獨孤九卿的八合六穀掌變化太快,章法之中又毫無章法。葉如是無法用實招痛擊,因為無相手中沒有一招掌法攻擊力能勝過八合六穀掌。


    獨孤九卿的功力的確在聶夫人之上,但聶夫人的防禦堪稱完美,想傷她也不容易,眾人驚歎之餘,看著她們的招數早已眼花繚亂。照此情景,哪怕三天三夜也分不出勝負。


    “兩位師妹,你們都相鬥三十多年了,不如就此罷手,就當給為兄一個麵子。”目空不知是何居心,試圖阻止她們繼續纏鬥,隔空一掌卻直擊獨孤九卿。幸虧閃避及時,否則遭到老和尚的暗算,鬧得不巧可要命喪當場了。


    “臭和尚你礙手礙腳的,當心我連你一塊兒打!”獨孤九卿破口大罵,隔空聚力,一招無形掌,目空及時舉起金鈸,哐當一聲震落在地。目空正找不到發難的借口,怒喝道:“你未免也太霸道了!好,既如此我就幫小師妹教訓你這個口無遮攔的臭婆娘!”


    目空一言不合加入戰鬥,狂煞掌掌力四濺,每一濺都如尖刺仿佛能紮跟入肉,葉如是乘勢打出無相手,雙掌合擊威力提高的可不止一個檔次。獨孤九卿托掌聚風,迴推吸納,隻覺空中掌力交織,掌風勁掃,眾人不自覺的後退數步。“世間竟有這般高手!”大夥兒今日可算是漲了見識,若非親眼所見,還以為武林四象隻是傳說。


    目空上陣一下把獨孤九卿逼入劣勢,閬苑眉頭微皺,擔憂之色盡顯臉上。拿過天悲琴,輕撥琴弦,倏而幻化分身,眾人以為自己眼花,可分身幻影確確實實地打出,雙掌夾擊直攻目空。今日所見所聞堪比一名武者一生所識,個個大顯神通,都不知道該怎麽驚訝了。目空急忙閃避,迴身拂掌隻是打散幻影,這一疏忽卻給了獨孤九卿可乘之機,挺身一掌,直直打在目空身上。


    葉如是正欲側掌偷襲,卻不想獨孤九卿微微側掌,一下把目空堵在她身前,她的這一掌也正巧落在目空背上。二人一前一後,內力互不相讓,夾在中間的目空被攪得委實難受。求饒道:“兩位師妹快快撤掌,饒為兄一命啊!”


    三人周身隱隱圍繞著一道罡氣,恐怕功力不足者冒然靠近,頃刻間便會粉身碎骨。撤掌是不可能撤掌的,如果做不到同時撤掌,那麽先撤掌的一方必然重傷,一丁點空隙都不容有失。況且單拚內力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功一定比天地不老日月同輝功強勁。


    二人不僅沒有考慮撤掌還紛紛鉚足最強勁的功力勢要壓過對方。目空麵色難堪,扭曲一團。迷離之際,迴想往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似天地神功這般玄妙的武功師父竟然不傳給他?明明他才是大師兄,師父太偏心了。


    再分不出勝負恐怕要三敗俱傷,聶孤不懼罡氣,衝上前道:“夫人,為夫來助你!”聶孤發掌,一道內力傾注葉如是體內,像是一泓清泉灌溉,力壓獨孤九卿,勝負即將揭曉。時夫人和忘我師太不約而同出掌相幫,一同將真氣灌注獨孤九卿體內,局勢再次發生變化。聶離殤和陰陽長老又雙雙出手接龍,另一頭的迎鬆立馬鉚足功力接上。五行護法雖然功力低微也出手相助,大敵當前,沈傲雪自然相助忘我一把。


    眾人不管不顧挨個出掌,突然兩幫人連成一線比拚起內力,但又勢均力敵,還是陷在不分伯仲的境地。這下目空有苦難言,早已眼冒金星,幾近暈厥。剩下的隻有吟風和閬苑,似乎他們再加進去也於事無補。


    “閬苑,快用琴聲打那賤人一招!”


    “吟風,快用簫聲打那賤人一招!”獨孤九卿和葉如是同時喊道。如此下去定會耗幹所有人的內力,到時就大事不妙了。吟風剛要拿起玉簫,誰知閬苑突然橫琴抵去,推步上前,二人一下蕩開十數步。眼見情勢危急,吟風勸道:“你擋不住我的!”玉簫轉動,簫聲伴著一道罡氣一下撐開。閬苑抱琴撥弦也撐開一道罡氣,二人互相擠兌,不依不饒。


    可論功力閬苑哪是吟風的對手,忽而琴聲變奏,一人幻化三影,一下出現三個閬苑。琴聲從兩側夾擊試圖阻擋吟風,而閬苑的真身毫無猶豫地使出琴劍直擊葉如是。即將擊中時,又被吟風的一記簫聲化於無形,虛驚一場。簫聲不斷激蕩,區區分身幻影根本擋不住吟風,靡靡簫音混雜著悲天憫人的琴聲早已弄得人內力紊亂,心神不定。最後的勝負竟掌握在閬苑和吟風手裏。


    葉如是正奇怪怎麽閬苑突然功力大漲,竟能抵擋吟風的《無憂》,再看時,一旁多著一灘血還有一根亮閃閃的東西。葉如是明白了,笑道:“師姐真是狠心,居然在自己徒弟的身體裏打入縛魂釘,須知縛魂釘有利有弊,雖然能壓製人的功力救人性命,卻也能要人的性命,真好奇是何緣故竟讓師姐用出縛魂釘?”獨孤九卿萬分擔憂,那可是閬苑最後一根縛魂釘了。可麵對葉如是依舊高冷,哼笑道:“你的死期到了!”


    吟風和閬苑也將功力提至最高層,大殿內充斥著哀怨的悲涼之聲,外頭的人有心支援都不敢輕易靠近。忽而一道黑影躥入,眾人未曾來得及反應,他已一掌打在目空肩上,霎時內力四竄,迴擊眾人自身,所有人如油鍋炸開倒向四處。饒是盡快打坐穩住自身真氣也難逃重傷的結果。


    閬苑、吟風大駭,突然雙音合一悉數攻向來人,對方出掌相抵倒也不得不退開數步。“黑俠客,你好卑鄙!”這身裝束,蒙不蒙麵的早已沒有意義,除了黑俠客還能有誰?閬苑與吟風並肩站立,琴簫合擊亦是不容小視,隻可惜上一刻他們還拚死相鬥,多多少少受著傷。尤其是閬苑,沒了最後一根縛魂釘,已經寒氣外湧,不知還能堅持多久。


    黑俠客從未有像今日這麽開心過,放肆地笑著道:“你們既然都不想輸,那老夫就幫個忙讓你們打個平手,不是皆大歡喜嗎?想不到武林四象悉數敗在老夫手下,實在是痛快啊!”武林中半壁高手都在此,真被他撿了大便宜,喜悅之情實在難以言表。


    “老賊,是你?”


    “老賊還認得我嗎?”時夫人與忘我師太同聲質問,二人又互視一眼,同聲問道:“你也認識他?”忘我憤憤道:“老賊,你冒充魔教炎日聖使屠我神龍山莊,我日日夜夜都恨不得你死。要不是時夫人說聶孤才是當年的炎日聖使,我差點就上了你的惡當!”


    忘我容顏盡毀,早已不複當年模樣,可那清澈的眼神與當年傷心崖上無二。黑俠客驚喜道:“居然是神龍夫人?萬丈深淵都不能讓你粉身碎骨,老夫先在這兒跟您道聲喜,恭喜你們母女團聚。”轉而又問閬苑,“丫頭你們相認了吧?如果沒相認也不打緊,稍後老夫便送你們下地獄與沈傲天團聚,再慢慢敘舊不遲。”


    忘我自揭身份再度震驚眾人,當年神龍山莊的血案也終於水落石出。“你?”忘我欲撲身上前,誰知身體內傳來陣陣痛楚,竟連握住拂塵的力氣都沒有。閬苑走近身前封住她要穴並喂服六轉雪參丸道:“娘,您別動氣,盡快穩住傷勢。”


    “老賊,你的笑聲早已將你出賣,何必還蒙著黑布?有種的跟我堂堂正正一決生死!”時夫人不知何故也與黑俠客結怨,看樣子她不會善罷甘休。聶孤加緊時間凝聚真氣,他們傷的太嚴重,真動起手來恐怕會全軍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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