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旭輕聲迴應道:“說真的,善良是自己的修養,而一個人永遠不會窮得隻剩善良。”


    他豁然開朗,笑了笑。


    “林靜閑,遇見你,真是我人生最幸運的一件事!”


    林靜閑笑意盈盈,心情也從未有過的暢快。


    “不是當我們兇狠對待這個世界的時候,世界才會變得溫柔,而是常存一顆善心,我們才能感受到少數的溫柔。”


    “若我日後再遇見你,我希望我可以笑著說一句,任這凡世清濁,這少年依舊俠肝義膽!”


    這些話,他並不是第一個說出口的人。


    林靜閑依稀記得。


    當年,自己固執而又倔強地抬起臉,問道:“任先生,好人真的會有好報嗎?”


    一襲青衫的老先生不知為何就怔愣了。


    他實在沒有想到這話竟然會從一個穿開褲襠的毛頭小子嘴巴裏說出來.


    還是說...


    這世道已經壞到這種程度了?


    老先生無奈地聳聳肩,輕聲道:“那我不敢保證,但是好人一定會心安。”


    那是任先生...


    第一次在學問上含糊其辭。


    ……


    走龍江畔。


    林靜閑扭頭問旁邊的蓮花冠老道說道:“道長,此番可有把握?”


    “雖然它沒有得到破開瓶頸的心頭血,但估計也是傳說中的半龍境界了。”


    蓮花冠老道笑道:“我倒希望他已然化龍呢!”


    林靜閑不明所以,不知他為何作此講。


    但他既然這麽講,自己就那麽聽著,多問一句都是廢話。


    蓮花冠老道朝走龍江中觀望了片刻,翻手憑空變出半碗淨水。


    左手無名指和小指屈於掌心,托起水碗,右手大拇指壓無名指和小指屈於掌心,隻伸直中指和食指。


    蓮花冠老道向東麵吸一口氣,再吹入碗中,然後用右手中指和食指在碗中水麵寫符,一邊寫一邊念咒語。


    “此碗水化如東洋大海,喉嚨化如萬丈深淵...”


    “九龍入洞!”


    接下來,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隻見原本波瀾不驚的江麵,突然潮起潮湧,江水起伏。


    一個大漩渦在江心驟然呈現。


    一道水龍卷從漩渦中衝天而起,緩緩注入蓮花冠老道手中的瓷碗。


    而且,這瓷碗中永遠隻是半碗淨水,任由江水的湧入也似乎永遠灌不滿。


    林靜閑心神震顫,整個人如泥塑木雞呆站著,徹底傻眼了。


    世上還有如此奇妙的白雀法術?


    稍許。


    林靜閑驚訝地發現這走龍江水麵竟然下降了三寸之多。


    一道道春雷在江麵上連環炸起。


    原來是蓮花冠老道手起生風,掌心雷不斷拋向江麵。


    一聲響徹天際的龍吟,隨之驚響。


    一條百尺渾身覆滿漆黑鱗甲的黑龍從江底摶扶搖而起。


    一對攝人心魂的漆黑眸子俯瞰著江邊二人。


    無邊無際威壓如滔天大浪般衝襲而來!


    麵對著這滔天威壓,蓮花冠老道隨意搖動手中雞毛扇。


    這看似氣息恐怖的威壓之力如柳絮般瞬間被吹散了。


    黑龍低沉嘶啞地聲音傳來:“臭道士,那一對嬰兒我早已放過,難不成你要趕盡殺絕?”


    蓮花冠老道悠悠道:“無量天尊,你這孽畜,數十年來犯下的業果還少嗎?”


    “就算今日貧道不斬殺於你,日後也必定為他人所殺害,到時候你很可能會生不如死。”


    黑龍冷笑道:“這麽說你是在幫我?”


    “再說,我有大氣運加身,你若斬殺我,必定會有因果束縛,對你的大道來說又是如何?”


    “因果?”


    蓮花冠老道緩緩道:“貧道,不怕!”


    黑龍當即擺尾抽打在走龍江的江麵。


    水流迸發鋪天蓋地湧向二人。


    至於黑龍,則靠此間隙,絲毫不做停留,刹那間橫渡走龍江,遠遁逃離這裏。


    林靜閑拔劍出鞘。


    永夜劍因空氣摩擦發出錚錚嗡鳴聲。


    林靜閑橫立身前一斬揮落,將迎麵而來的水波劈離兩側。


    蓮花冠老道冷哼一聲,正要投袂騰飛之時,突然神色一變,旋即笑容玩味,斂起袖袍背手立於江畔。


    “老龍王都跑遠了你還不去追?”


    林靜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蓮花冠老道卻如老僧入定,隻是淡淡說了句:“不用追。”


    林靜閑眉頭一皺,霍然扭過頭看向威壓波動的方向。


    在黑龍逃跑的方向,天際有一道白虹迅速掠來,猶如一道絢麗劍光如日中天,煌煌耀世。


    原來是一位才情錦繡的文人學士截斷了黑龍的去處。


    黑龍瞬間止住了身形,搖身一變成了一個頭角崢嶸的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遙望向百裏之外的文人學士,沉聲道:“在下三仙洞頭把交椅——介秋衡,不知閣下是何人,為何要阻擋我逃生之路?”


    溫潤如玉的文人學士攏起寬鬆的袖袍,微笑道:“吾乃世安王朝國子祭酒——諸葛文石,此番前來不為別的,隻為...”


    “行善!”


    話罷。


    諸葛文石從袖中夾層中抽出一疊潔白畫絹平攤在半空,隻見潔白畫絹之上突然騰起風霜氣。


    一頭兇猛不一般的老鷹側目而視,目光深碧銳利,竦起身軀恰如捕殺狡兔。


    隻要解開畫中絲繩鐵環,畫鷹就會淩空飛去;隻要輕輕唿喚一聲,畫鷹就會拍翅飛來。


    江畔的林靜閑微微皺了下眉頭,暗道:“怎麽會是他?”


    他記得在他離開蓮花鎮之前,諸葛文石和那四輪車上的老人就已經離開了蓮花鎮。


    怎麽突然之間會出現在這裏?


    眨眼間!


    爪牙鋒利的畫鷹就已經和兇猛無比的黑龍展開了激烈的廝殺,場麵震撼。


    介秋衡雖然隻是半龍之境,但一身實力本就超絕滔天。


    憑借對走龍江無與倫比的控製力,役使著江水不斷阻隔畫鷹進攻的路線。


    同時,一條覆滿漆黑鋒利鱗片的尾巴,唿唿起風,迅猛又沉重的抽打在畫鷹的身體,使它整個身體猛地下墜,但所幸沒有掉入江水。


    原來,介秋衡在打著他的如意算盤,想要將這畫鷹拖入水中,這樣就可以事半功倍地來對付它。


    不過,他並不敢使出全部底牌。


    因為走龍江畔還有一個臭道士在虎視眈眈地看著這裏,一時間與畫鷹的爭鬥難分上下。


    介秋衡稍稍停頓身軀,退後半百步。


    一尊散發著無盡威嚴的真龍意赫然顯現在他的背後,不斷低吟龍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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