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離省,瀕臨海邊的城市太連。


    一離海邊並不遠的居民區,某棟居民房中。


    站在窗邊,遙望遠處海麵泛起的波濤,張新民心裏久久難以平靜,哪怕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老公,你怎麽站在這裏發呆?吃飯了。”


    一模樣尋常,腰間係著圍裙的賢惠婦女走了過來,對心裏思慮重重的男子道。


    “哦,知道了。”


    坐在飯桌上,看著滿桌子的飯菜,張新民心裏卻沒有多大胃口。


    “爸,給你吃個雞腿。”已經上小學六年級的女兒,懂事地夾了一根雞腿,放到了張新民的碗中。


    “不用不用,寶貝,你還在長身體,雞腿給你吃。”張新民將雞腿從自己碗裏夾了出來,放在了女兒的碗中。


    女兒搖了搖頭道:“爸!你工作那麽辛苦,要養活我和媽媽,你應該吃雞腿才對。”


    說完,女兒又將雞腿放迴到了張新民碗中。


    “寶貝我……”張新民心裏萬分複雜,眼眶一陣紅熱,有些想說的話幾乎脫口而出。


    但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


    婦女則將碗裏剩的另一個雞腿夾到女兒的碗中,笑著道:“你們父女倆啊,不要太客氣了,雞腿一人一個不就好了。”


    “不行!家裏除了爸爸,就是媽媽你最辛苦最累,雞腿應該給你吃!”女兒像個小大人般,將自己碗裏的那個雞腿,放到了婦女碗中。


    “不用,媽媽不愛吃雞腿,寶貝你吃。”


    “我不,雞腿一定要給媽媽吃。”


    來來去去讓了好幾次。無奈,婦女最後還是吃了那個雞腿。


    看到這幕,張新民心裏更是打翻了五味瓶般——不是滋味。


    現今的物質水平。一個雞腿並不像以前那樣,值的你推我讓。給誰吃都無所謂,但雞腿中所飽含的親情,才是其崇高的價值所在。


    按道理,過年這個闔家團圓的時候,張新民應該非常高興才對,但在他的臉上,似乎看不到多少欣喜,反而因為心事重重。顯示出極度的憂慮。


    ……


    晚上,一陣翻雨覆雨之後,摟著身體泛發著紅暈,一臉滿足的妻子,身體略微有些乏力的張新民,沒有馬上入睡,而是陷入了沉思。


    說好呢?


    還是不說好?


    說了,自己就是千古罪人。


    不說,那自己就是別人砧板上的魚肉。


    更何況,在那邊。他還有另一個家……


    鈴鈴鈴。


    放在床頭的手機突然響了。


    看到上麵的顯示號碼後,張新民嚇得差點魂飛魄散,是那個號碼。


    不能接。絕對不能接!


    “老公,你手機來電話了。”妻子有些慵懶地動了動身體道。


    “我、我知道,估計是騷擾電話,掛掉就是了。”張新民拿起手機,按下了掛斷按鈕。


    ……


    電話另一頭。


    有幾個高個碧眼的老外圍在一部電話旁邊。


    “太好了,鼴鼠掛掉電話了!”一人興奮大喊道。


    另一人也極其興奮地道:“鼴鼠沒有淪陷,他還掌握在我們手中!”說完,他對旁邊的中年男子道:“羅格斯先生,我們下一步該怎麽做?”


    cia情報部長羅格斯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目光中閃過兩線寒光,語氣冰冷地道:“鼴鼠是我們cia在h情報價值最高的內線人員。他一定知道我們想了解的一切!”他走到電話麵前道:“繼續給他打電話,直到撥通為止。另外——”


    羅格斯頓了頓道:“打開我們的信號定位係統,確定鼴鼠的詳細位置!”


    “是!”幾名工作人員同時道。


    ……


    鈴鈴鈴。


    鈴鈴鈴。


    玲玲鈴。


    手機連續響了三次,前兩次張新民都毫不猶豫地掛掉了電話,但第三次,他實在無法忍受催命般的鈴聲折磨,披上睡衣後,飛快從床上爬起,拿著手機走到了隔壁房間,將門反鎖後,接通了電話。


    “mrzhang,areyouok?”


    電話裏,傳來了字正腔圓的地道英語。


    張新民知道電話對麵是誰,當即用流暢的英語迴答道:“我現在很好,希望你們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再見!”


    “wait,mrzhang,你似乎忘記了你的使命,你遲遲沒有給我們答複,你不記得自由與民主賦予你的使命了麽?”


    對麵措辭嚴厲的聲音,讓張新民額頭上的汗滴如瀑布般流下。


    手腳發抖,身體如篩糠般的張新民,用發顫的聲音道:“去你md使命,我不幹了!你們愛找誰找誰,我和你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沒有!”


    “mrzhang,你留在米國的妻子和兒子難道都不要了?嘖嘖,你可真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既然你不想照顧他們,我們來幫你照顧怎麽樣?”


    對麵的聲音依舊沒有冰冷,張新民聽到後,幾乎就此崩潰。


    “你們這些魔鬼!你們都去死吧。”


    張新民掛斷手機,砰地摔在地上,用腳將手機踩成了碎片。


    看著地上已經變成碎塊的手機,張新民如同抽去了所有力氣一般,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兩手捂著臉,聳動著肩膀哭泣起來。


    他出身農門,憑借自己的聰慧天資與刻苦用功的讀書勁頭,成為了他那個落後小山村的第一個大學生,雞窩裏飛出了鳳凰,從此飛黃騰達,前途不可限量。


    走出校門,他憑借紮實的基本素質,迅速成為了企業的中堅技術人才,成了國家重點栽培的高級工程師,並獲得了公費出國留學的資格。


    原本,國家資助出國留學生的本意。是希望他們能從國外學一些先進技術,將國外的好東西帶到國內,提高h國的科技水平與人才質量。


    但有些失算的是。國家每年公費送到國外的留學生們,雖然人數有5000以上。但學成後迴來的,能有三分之一就不錯,大部分留學生都留戀那邊的洋房別墅、薪資待遇或者民主製度,一去就不複返了,國家花在他們頭上的錢,大部分算是打了水漂。


    後期,國家在政策上做出了一些調整,有資格安排公費出國的留學生。多半是有家庭和子女的中青年工程師,這些人出國後,雖然也被國外的花花世界迷花了眼,但國內有那麽多的牽掛,一去不迴,實在對不住仍留在h國的家人,故而,留學歸國的工程師比例提高了一些。


    張新民公費留米的時候,已經結了婚,並且生育了一女。


    那一年。女兒隻有兩歲。臨走前,張新民將女兒抱在懷裏親了兩口,對妻子道:“老婆。你放心,我在米國最多待兩年,兩年之後我要是還不迴來,你就是給我戴綠帽子我都不怪你。”


    “你啊,就知道亂說話。”妻子有些嗔怪地道。


    ……


    但是,到了米國之後,原本隻打算學完兩年東西迴國的張新民,整個人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這種改變,同時發生在物質與精神上兩個方麵。


    物質上沒什麽好說的。h國與米國進行一項一項的比較其實沒有什麽必要,很多方麵米國的物價較之於h國的確要低廉很多。但隨著經濟的發展,h國也有部分領域出現了趕超。總體而言,互有優劣。


    故而在物質上,張新民也不是特別羨慕米國的生活,以他的工資水平,在h國,也能過上同樣優渥的生活。


    但在精神上,發生了巨大改變。


    眾所周知,不管是h國還是米國,都有一套治理國家維持國家運轉的製度,h國這邊的理解是資本主義與sh主義,主要是按照經濟結構來區分。而米國那邊的理解,是民主國家與非民主國家,主要按照民主化程度來區分,覺得越民主的國家越好,民主與選票,似乎是解決一切問題的靈丹妙藥。


    那種製度好,周圍的朋友們爭論的非常熱烈,但張新民並不迷戀米國推行這一套,哪怕有不少朋友問他:“h國的製度好還是米國的製度好”,他總是給出讓那些朋友有些失望的迴答:“不管什麽製度,適合那個國家的製度就是好製度。”


    這方麵的堅持,讓張新民在朋友圈中顯得有些孤獨,但他都不以為意,反而通過自己的言行,打動了一些人,交到了幾個知心的朋友。


    幾個知心朋友中,有一位年輕美麗的女生,異常崇拜和迷戀於他,倆人越走越近,越聊越投機,最終,在這位比妻子更年輕、更漂亮、更活潑的女生麵前,來到米國後孤獨寂寞不已的張新民,淪陷了,一不小心,和這位女生發生了不正當的關係。


    這位女生,其實根本不是什麽正兒八經的女人,而是米國情報部門培訓出來的秘密特工,靠近張新民的目的,就是想從他嘴裏套出h*事裝備的發展情況……而張新民的身份,便是h國某軍工集團的高級工程師。


    *上的沉淪,讓張新民忘記了留在h國苦盼的妻女,忘記了上級領導對自己的殷切期待,甚至忘記了很多應該堅守的東西,成為了別人已經設好的圈套中的獵物。


    張新民在米國一待,便是六年。


    這期間,他拿到了米國高級工程師證書,找到了一份高薪工作,並與那個女人結婚,生育了一子一女,過上了人人羨慕的米國人生活。


    而這一切,是建立在他背叛國家、背叛家人的基礎之上的……他曾為之痛不欲生,甚至想射殺那個和他日夜生活在一起的女人,退迴cia獎勵他的50萬米金,但他發現他做不到,因為他心裏的最後那絲堅持,早就在各種攻勢下崩潰瓦解了,最後,他成了和他那些朋友一樣的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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