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陽神君首先看向老黃牛,伸出一指點在它的眉心。


    緊接著就有法力凝練成畫麵,映照在上空。


    畫麵中出現了一頭小牛犢,天生多了一絲靈性,被一戶從事耕作的人家收養。


    它的成長軌跡與尋常耕牛並無二致。


    幼時吃草長肉,等到了歲數就開始幫著主家犁地,而且從來不破壞莊稼與作物,深得主家的喜愛,但好景不長。


    它所在村子有一天忽然爆發疫病,死了不少人。


    黃牛的主家同樣沒能幸免。


    他們三代單傳,最先染病的是作為青壯的兒子,立刻讓一大家子陷入了絕望。


    當晚,孫子半夜來尋黃牛,因著這疫病隻害人而不害畜生,所以希望黃牛可以保佑他爹早日康複。


    黃牛可以感同身受,但又無能為力。


    到了夜裏。


    黃牛獨自鑽進一處從未踏進的林子,因為這裏就是它認知中全部的未知世界。


    自己不知道的東西,也唯有這裏能找到答案。


    不知過去多久。


    一道人影忽然出現在黃牛麵前,這是一個仙風道骨的中年人。


    一人一牛的目光對視。


    黃牛總覺得麵前之人可以讀懂自己的心意,朝著他“哞”了幾聲。


    “你想讓我下場救人?”


    中年人麵露揶揄之色:“可你又有什麽能給我做報酬的?”


    黃牛聞言向前走了一步。


    中年人見狀笑了:“你要把自己抵給我?有點意思,明明尚未成妖,竟然有了靈性,興許這是你我的緣法。”


    “由我引你入道!”


    他說完,直接騎在黃牛的背上,黃牛載著他迴到了主家的大門。


    中年人不知施展了何等妙法。


    一人一牛竟然直接穿越了大門,宛如遊離的魂魄一樣,成功進到了屋子裏,沒有發出任何動靜。


    隨後,他對著病重的兒子伸出兩指,一點甘露飛入其口中,原本遍布體表的痘症消失。


    中年人低下頭,對黃牛說道:“這下你可滿意了?”


    黃牛興奮的“哞”了一聲!


    它載著中年人來到其他房間,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家,就準備離開了。


    中年人按住它,笑道:“你這牛怪念舊的,看在你的份上,我給他們留一份善緣。”


    說著,中年人來到了那家祖父的麵前,伸出一指落在他眉心上。


    做完這些,一人一牛消失在了夜色裏。


    而祖父則是夢到了這一切。


    有仙人出手治愈了他的兒子,而且還留下了對抗疫病的方法,由他將這些措施落實下去,廣結善緣。


    等到老人從夢中蘇醒,看到了臉色恢複正常的兒子,出門對著明月參拜。


    ……


    黃牛載著中年人離去。


    這一路上,他也知道了這人的名字。


    他自稱“臥龍”,複姓西門,全名西門臥龍。


    陳景安看到這裏的時候,下意識與老黃牛交換了一個眼神,一人一牛同時想到了某人。


    莫非,這也是一樁前塵往事?


    西門臥龍成了黃牛新的主人,他今年剛滿七百歲,是一位元嬰修士。


    他早已沒有親人在世,如今多了一頭投緣的黃牛,將其收為弟子。


    自此,黃牛踏上了仙道。


    到這裏,畫麵的推進速度開始呈現出跳躍式,隻記錄了幾個重要的節點。


    譬如,諸葛西牛傳給黃牛一本“神農百藥訣”。


    這是一門可以除去疫病,並且逐漸將自身鍛煉成解藥的功法。


    唯一的缺點是,有傷人和。


    不過,黃牛是牛,自然就沒有這種顧慮了。


    它在修煉上的天賦不算低,功法剛接觸就修成了“妖”。


    七十年的時間,黃牛突破到了築基境,成為大妖。


    二百八十年,它突破到了金丹境,成為妖王。


    這速度放在壽命悠長的靈妖中,絕對是天才級別的人物。


    待它從無到有抵達金丹之後。


    西門臥龍也過了千歲,開始衝擊化神境。


    一人一牛曆盡艱險,幾度生死。


    終於,西門臥龍成功突破到了化神境、返虛境。


    他最終止步於此。


    畫麵定格在了“西門臥龍”的返虛至寶上。


    這東西陳景安和黃牛都再熟悉不過。


    ——靈獸園


    莫非,這“西門臥龍”和“諸葛西牛”之間也是轉世關係。


    陳景安將目光投向常陽神君,卻見後者搖頭。


    “當年瘟神成道之後,嚐試著在輪迴海中尋找‘西門臥龍’的線索,可是這位的魂魄早已消散。”


    “不過他親臨此劫,的確是因為‘靈獸園’擇主的緣故。”


    說到這,常陽神君麵露惋惜之色:“你這牛犢當是瘟神自斬神道,從本體上分離下來的部分。當年的楊雲撿了你,因為承擔不起你的位格,所以本身福壽有損,而你的資質也急劇下滑。”


    “你們兩位,按理說是不該有交集的。”


    陳景安和老黃牛相視而笑,顯然都不讚成這話。


    常陽神君並不在意他們的想法,他再度轉向陳景安,開口道。


    “你顯然既然稱了我一句‘師尊’,那麽我們之間的師徒緣法就算續上了。”


    陳景安心領神會:“願意聽憑師尊差遣。”


    “無需緊張。”


    常陽神君笑了笑:“為師尋上你,從來都不是因為你的循規蹈矩。”


    “你如今繼承了禹神的劍靈,又得了神獸黃龍的庇佑,往後大禹神朝的因果,你怕是無法置身事外了。”


    陳景安神色恭敬:“還請師尊教我!”


    “界河的一切動亂皆是源於那道合體機緣,這機緣擇主乃是天地意誌,屆時界河與天外之間的封印將會消解。”


    “本座修持命運之道,曾給界河批命,不會淪陷於天外神族之手。”


    “你要做的,就是替本座將這道批命變成現實。否則,你我師徒將來都會遭到天地的清算。”


    陳景安聽完常陽神君的描述,隱約明白了這話的意思。


    所以,他主修的是[命運神道]?


    而這[命運神道]的修煉環節,就是要完成自己的批命!


    陳景安從中看出了幾分“天機”的意味。


    這可能是以“天機術”作為脈絡,延伸出來的一條神道。


    隻不過與他想象中的“命運”有些出入。


    陳景安本來以為,這是一種預言。


    可是現在看來,倒像是強行要將事情朝著預定的方向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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