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性』命已經不能再以努力是否來決定的時候, 鶴合歡平靜地想著, 如果能這樣死去,倒是也不錯。


    鶴合歡釋然地想著, 微微閉了眸, 懶得管莫伶仃會有怎樣的反應。從脊背上傳來的『性』命之險的預感已經讓他從指尖到心髒都湧動了一股沉沉的冰涼, 隻有莫伶仃身上湧動著一種傻麅子一樣自然得讓他感到溫暖的熱量。


    所以, 就這樣吧,就當是最後放縱一次。


    ……


    莫伶仃已經將他一開始想要與那魔物一決生死的念頭完全拋在九霄雲外了,抱著懷中的鶴合歡, 他身體僵硬得像一塊大木頭一樣, 他現在腦子裏隻出現與鶴合歡有關的幾個問題。


    鶴道友的腰身為什麽這麽瘦, 這麽軟?鶴道友為什麽抱他?他現在要安撫害怕的鶴道友嗎?


    “我, 你,嗯……”


    終於反應過來現在情形有些不對的莫伶仃, 小聲地出聲道,然而話到嘴邊, 卻還是不知道自己應該問些什麽。


    鶴合歡閉著眼,在他懷裏輕聲呢喃了兩個字。


    “閉嘴。”


    或許是手下抱著的腰身太過清瘦的緣故, 莫伶仃唇線微微抿直,聽話地閉了嘴,然而他耳裏腦裏一片嗡嗡『亂』著,已經容不下除了懷中之人體溫和心跳聲外其餘的動靜了。


    ……


    葉齊控製自己忽視身旁親密依偎的兩人動靜,和麓與幽間也悄無聲息地趴伏在他們的不遠處,狹小的空間裏彼此之間的存在變得格外顯眼。


    和麓好奇的眼光望了望此時緊緊擁抱的鶴合歡與莫伶仃兩人, 在目光掃及幽間之後,想到了幽間與朝鄑的事情,不免便對鶴合歡與莫伶仃兩人的關係有了一種了然。了然之後,和麓低著眼,金丹大妖此時陡然對著土裏一隻細小蟲子極為感興趣著,眼盯著身下的蟲子快成了鬥雞眼的樣子。


    葉齊深吸一口氣,他壓下腦中莫名地也想要抱抱岱望,再親親岱望,岱望變成人型後應該也很好抱這類的念頭,強迫自己從身旁這兩人旁若無人,已經忽視了一切的氛圍中冷靜下來。


    而幽間趴伏在和麓的不遠處,它望著鶴合歡與莫伶仃兩人的樣子,漆黑的瞳眸裏翻滾著晦暗難懂的情緒,場中的氣氛暗流湧動著。


    而因為莫伶仃與鶴合歡兩人的打擾,幾人對於天穹之上魔物的動作反而沒有了那麽多壓抑而強烈至極的情緒。


    那身形龐大的魔物仍是在一個接著一個用利爪刺透人修的身體,然後不斷送入口中的,然而嚼碎一個,仿佛極為厭倦似的,那魔物將嚼得稀爛的血肉一吐,便吐到了遠遠可見的蟲島之上,蟲島之中依稀響起了極為響烈的啃噬之聲。


    然而很快,魔物就不能自在地繼續一個一個將人修挖出來了,因為如同鶴合歡之類的仍能在這處封印之境中施展得出各種手段的人修不在少數,如同遮蔽著葉齊等人的樹籠更是與尋常草木無異,以著那魔物巨大得如同銅鍾一般大小的眼,在無法動用妖力和其它手段的條件下,那魔物也很難僅憑肉身再找出隱匿的眾人來。


    當最後刺透一個人修的身體,足足花了那魔物半刻功夫之後,魔物終於停了下來。


    陡然之間,魔物口鼻之間噴吐出巨大聲響的動作一頓,囚島之上人修的心頓時猛然提起。


    葉齊明白,他們已經安然地渡過了那魔物無差別掃『蕩』的第一階段,接下來就到了鶴合歡所說的第二階段,而如果第二階段,魔物體內的其它意識還沒有將龍一壓製下來,那將是一場無人能擋的災難。


    ……


    魔物無邊無際遮擋著天穹的黑影消失,身為第十二層封印的金日,也便是那魔物的住所幾乎磚瓦畢現地出現在“金日”上的場景,幾乎近距離地出現在了鶴合歡充當眼線布置的囚島不遠處。


    於無盡黑暗之中,魔物翻滾起來的濃密煙雲裏透出了蒼涼淒黃的光澤。


    而在這暗黃的光影中,一個陡然出現在囚島上的男子緩緩抬起頭。


    身材挺拔高大,男人雪白得仿佛常年不見光的麵孔上,一雙明黃得宛如夜中亮起,有種生冷興奮意味的瞳眸泛起獸『性』般□□尖銳的光芒,一身銀灰的衣袍下,緊實膨脹的肌肉輪廓隱隱可見。


    男人的輪廓應該是極為深邃而宛如刀削斧鑿般深刻的,然而在那雙透明暗黃的瞳眸張卡下,整個人都有種不似人的邪異興奮氣息。


    昏黃的光芒之中,整片囚島之上,陡然下起了細密的雨絲。


    然而若是有人此時能站在那人身邊,便會發現那所謂細密的雨絲,不過是這方天地從土壤到汪洋,乃至穹宇都不斷冒出的如利刺一般攻擊著的封印之力。


    隻是因為先前魔物的身影太過龐大,以至於遮蔽了這些封印之力的攻擊,當魔物真正化成人型時,從這方天地而來的攻擊就如同漫天細雨一般,從四麵八方激『射』到男子的身上。


    然而這點封印之力的攻擊,對於那人而言,卻是連『毛』『毛』雨的攻擊都算不上了。


    男子邁開一步,他踏下的步伐就如同踏在這囚島的心髒上一般,躲在蔭蔽之下的葉齊等人幾乎都能感覺到從指尖泛上頭皮的一種冰冷心驚。


    明明那人距離他們足有千裏,然而那種刀鋒已經架到了脖頸之上的冰冷鋒銳感覺傳來,壓得他們全身的每一塊肌肉都下意識地繃緊。


    “小蟲子。”


    男人低聲地叫了一聲,低低喑啞的聲音中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興奮笑意,而他臉上那如同野獸般逐漸立起的黃『色』豎瞳邊緣,幾乎肉眼可見地泛起一圈血紅的腥意。


    在見到那人的第一刻,葉齊幾人立刻明白,那便是鶴合歡口中所說的瘋狂殘暴,熱愛血腥屠戮的龍一了。


    龍一『舔』了『舔』唇,片片黑青『色』的龍鱗便從脖頸一直蔓延上整片麵孔,當那張蒼白深邃的臉完全籠蓋上嚴絲無縫的龍鱗時,那雙在暗無天日的煙塵和慘黃光線中更顯得陰幽可怕的麵孔便在悄無聲息間向囚島上探來。


    砰然之間,數個形態扭曲,肢體僵硬得仿佛被人用關節控製著,暴『露』出的皮膚都綻出條條青筋的傀儡修者從著林中跑出,它們來到龍一身旁,卻渺小地如同巨龍手下的一介螻蟻一般。


    龍一對這些人不似人,傀儡不似傀儡的修者血肉不感興趣,它殘暴的眼中甚至沒有過多興味,眼底隻是冷冷地泛起了一層寒芒。


    黑青『色』的龍鱗上鍍上了一層烏黑沉寂的黑光,沒有過多妖力流『露』而出,雙手僅僅是淡淡一揮,所有撞到他身體上的修者就如同是螻蟻撞上高度行進的列車一般,伴隨著淩厲至極的空爆聲響起,不過瞬息間那十數個傀儡修者的身體便被打碎成連骨頭也不成型的血肉。


    然而這些傀儡,也不過是為了林中之人的出手拖延了一絲時機罷了。


    黑沉的天空之中,一把天青『色』的巨刃從身形淡淡到開始巨大化地浮現,幾乎將著空中的煙塵與光芒橫空斬出一條無比璀璨光亮的大道來。


    當那柄刀刃在封印之力壓製之下,爆發出一層青蒙蒙的靈光,向著龍一所在之處“砰”的一聲斬下,巨刃的邊緣與著那『色』澤黑沉,宛如玉石劍刃一般的龍鱗斬下時,爆發出了鋒銳得幾乎爆發出奪目的寒芒。


    刀刃與龍鱗相交之處,已經爆發出層層閃耀的火光,然而龍一咧了咧嘴,那毫不掩飾著血腥殘暴意味的銅黃瞳眸『露』出了顯而易見的嘲笑與興奮之意。


    當龍一好整以暇地伸出手,慢條斯理地握住那刀刃之柄時,青刀嗡鳴著發出仿佛被腐蝕的握碎之聲,不過瞬息之間,龍一身上的黑芒便將那刀刃上的青『色』靈光完全腐蝕幹淨,刀刃完全被磨碎腐蝕成了一件凡物。


    而當龍一鬆開手時,那刀刃之柄連帶著最為鋒銳的刀刃,宛如經年一觸可破的廢紙一般,碎裂開了一地。


    龍一的腰身上,卻是片片鱗片完好無損,就連一點白痕都沒有留下。


    林中陷入了完全的死寂,然而龍一臉上顯出了□□『裸』的輕蔑嘲笑的笑意,身材高大挺拔,如同一座小山般壯碩的男人狠狠一跺腳,便在瞬息之間,囚島上的整片土地都在轟然間塌陷下來,『露』出了直徑為數裏的巨大真空之地。


    而在那被挖空的真空之中,華燦銀芒伴隨著其中隱約可見的青痕,交織成一座巨大的法陣,其中萬年前隱約可見的封印之境脈絡竟能被勾動出來,與這處法陣毫不違融地交織在一起。


    囚島旁邊本來平靜得近乎毫無波紋的海浪之下,陡然嗡響著爆發開仿佛天搖地晃的顫動,宛如有著火山爆發開的海水翻卷起百米的浪頭,如同一處高高立起的高牆一般,沉黑翻滾的塵土遮蔽著囚島之上僅有的些許今日照耀下的暗黃光芒。


    那百米米的浪頭宛如一度堅實城牆一般,毫無憐憫之意地向著囚島之上徑直打下。而那翻卷起的百米巨浪,首當其衝對著的便是囚島上穩穩立在法陣之中的龍一。


    男人緩緩一笑,下一刻那銀芒如遊舌般閃耀在他的身旁,妄圖困住他的法陣細線在他身上猛然繃斷,而在林中的人抑製不住地發出些許法陣被反噬的悶哼來。


    然而僅僅是拖延的瞬息時間,已經足夠海浪毫無留情地打在了男子所在千裏之內的島嶼上,巨浪連帶著封印之境的力道足夠將瞬息間將這片囚島上的一角林木與礁石撞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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