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已經聽到了外界的聲響, 然而葉齊隻覺唿吸都似乎被無數劍氣深紮著, 意識在並不清醒的昏暗之中沉浮著,卻連反映到身體的一個細小動作都做不到。


    明白自己暴『露』在人前後, 幾乎是立刻的他便生出了想要努力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的強烈掙紮, 然而這到了身體上, 便隻是微小的凝眉, 聽到兩個陌生之人的對話,他明白那沉穩男子便大概是兩人中說了算的人物,而他寧願呆在這荒山野嶺中, 左右野獸也咬不動他的身體, 也好過被幾個陌生人待到不知危險的何處。


    然而正當他心中正要鬆口氣時, 卻聽見那那道憨傻聲音開口。


    “我們, 我們不是也是寨主撿的嗎?反正現在寨裏也沒有多少人,嘿嘿, 當初寨裏撿了我,現在我也撿一個人迴去。”


    憨傻男子感覺良好地笑了笑, 聲音較為穩重的男子卻是沒好氣地說道。


    “要抬你就抬迴去,那人吃的糧食就從你的糧食裏扣, 現在寨裏可養不起閑人了。”


    “沒,沒關係的,寨主,你看,那個人手裏有一把劍呢。”


    憨傻男子笑著說道:“那劍,劍上麵紋著畫, 賣了就有糧食了。”


    聽了這話,葉齊的心中一緊,卻在隨後略微放鬆了下來,左右他和天魄之間的聯係已經密不可分,那三人又是些凡人,就算他們將天魄劍賣到了哪處王孫貴族家中,隻要他恢複了實力,自然能找到天魄劍的去處。


    在這身不由己,虎落平陽之時,葉齊唯一能寬慰自己的便是自己沒有將陸岱望帶在身旁了,不然若是他落入現在這個地步,自身難保之時,更加保護不了它了。


    而劍這般武器,總歸是要比靈獸要安全些的,他的天魄自從受了劍氣之中的浸潤之後,變得更加無堅不摧了,因此無論落入何人手中,恢複實力後,他都有能將天魄完整帶迴的信心。


    而他受的傷或許真的是太重了,哪怕隻是思考了那短短一瞬,身體都不堪重負地沉重著,便連唿吸也如同無數柄劍氣在身體中刺來一般,哪怕明知此時並不是他沉睡的時機,難以控製的,葉齊的意識漂浮著,最後還是陷入一片沉沉的黑暗之中。


    ……


    而聽了武煞傻傻的一番話,何鐵義略微一頓,看著那個血流不止的血人手中握著的那把寶劍,財帛本來就動人心,看到那柄劍的一刻,幾乎抑製不住的,何鐵義心中就生出了占為己有之心。


    就如同那柄劍生來就應該是自己的一樣,在從那血人手中幾乎沒有受到任何抵抗地抽走那柄劍之後,將那劍小心抽出,劍刃上雪白的寒芒閃白一片,握著這柄劍,何鐵義覺得他幼時做一個俠客的夢得到了完美的實現。


    再看著武煞時,哪怕是作為寨主的威嚴使得他不能出聲誇獎,何鐵義也不禁和顏悅『色』了幾分,他開始覺得這傻大個倒是也有幾分帶著的價值,至少眼尖得厲害這一點,就為他們豪義寨帶迴一柄寶劍來,而這一次尋寶哪怕沒有分文所獲,得了這柄劍,卻也是意外之喜了。而為了這柄劍,惹上這些麻煩,倒是小事一樁了。


    至於帶走這個死人可能帶來的麻煩,左右他們兩人都是豪義寨之人,誰也不知道他們今天上了這絕峰山,隻要把這件事守嚴實了,這血人有再大的仇家,都查不到他們豪義寨身上了。


    當然,讓這個人悄無聲息地死在這裏的念頭從何鐵義腦中一閃而過,固然這個是最好,也最無後患之憂的辦法,可是對這一看就有大麻煩的人見死不救可以,若是拿了人家東西,再不救那東西原主的『性』命。在何鐵義心中,那可是要天打雷劈的謀財害命的事情。


    而他們豪義寨的人雖然沒錢,卻也不至於做出這等事情來。


    不過這個血人身上流了那麽多血,身上看著就好像被萬箭穿心一樣,這種傷勢何鐵義一看就明白哪怕抬迴去了,也就是個這個時辰和下個時辰死的可能,但誰叫那人沒死呢,哪怕是髒了屋子,拿了那柄劍他們就得把人抬迴去。


    至於抬迴去萬一活了怎麽辦,這種可能甚至沒有在何鐵義腦中出現過,受了這種傷還能不死,那這天下就沒有該死的人了,而等抬迴去上點『藥』,就讓這人聽天由命,過了半夜來探一次,若是那人斷了氣,他們好好地埋了,給他立個碑,也算是讓他那人落土為安了。


    看著那血人身體上不斷流出的血,幾乎將倒下的泥裏都染成逐漸凝起的血泊,若不是親眼看了那人胸膛還有起伏,何鐵義覺得人裏再多也不過就那麽多血,這人血都流幹了,到現在還能活下來,也不知道是命大還是遭的罪大。


    何鐵義歎了一口氣,黝黑的臉上粗眉一凝,手一擺立刻招唿道。


    “老二,搭把手,先把那人傷口綁住了,我們再把他抬迴去。”


    武煞傻傻地撓了撓頭,雖然不明白寨主那麽快就改了主意,他也老老實實地答道。


    “好的,大哥。”


    ……


    說不清過了多久,葉齊方才在神智的黑暗之中有了逐漸蘇醒的意識,然而目力和修為仿佛都沒有恢複一般,便連睜開眼都隻覺無數刺痛傳來之後。


    察覺到仍有著源源不斷的血『液』從他眼中流出,葉齊此時才發覺有些不對來,以他金丹的體質,甚至哪怕那劍氣將他的金丹摧毀了,他的境界跌落到築基,也不可能到現在傷勢還沒有恢複。


    而在察覺到不對後,幾乎立刻的,他便想要神魂內視,查探著己身的動靜,然而略微一動神魂,就如同從萬劍釘住之下想要撕扯開神魂一般,幾乎立刻的,葉齊便察覺到哪怕是在他經曆的種種苦痛中,也排得上名位的難以言喻的萬箭穿心之感從神魂上傳來。


    而在這感覺蔓延到全身的下一刻,他的意識便再度跌入了昏暗之中。


    ……


    在帶迴那人之後,因為豪義寨中本身也沒有多少傷『藥』,而那血人身上的傷多得更是無從包起,因此隻是粗略地在包紮心脈的傷口上撒些傷『藥』,將那人全身的傷口包起,不至於使血流出太多之後,武煞按著何鐵義的吩咐,按時地在夜裏去看了那血人幾眼,卻遲遲沒有等到那血人斷氣。


    而他接到的任務卻是要等血人死了,好好地挖個坑,將血人好好地埋了。這個任務沒完成,不敢睡的他又不敢打擾寨主,便隻能傻傻地在何鐵義門前坐著,直到等到粗獷男子隨意推開門,一腳踢上他,武煞才從昏睡中醒來。


    “寨,寨主。”


    “說了叫我大哥,老寨主早就死了,我還當不起這個寨主。”何鐵義沒好氣地擺手說道,卻是一邊在院落中紮起了馬步,一邊隨意地問道。


    “那人埋了嗎?”


    武煞『摸』著頭小聲說道:“好像……還沒死呢。”


    “還沒死?”何鐵義這迴便連馬步都無心紮下去了。


    難不成真得等人傷養好了,再畢恭畢敬地把到手的寶劍還迴去?


    何鐵義心中掙紮著,望著武煞傻乎乎地看著他的臉,口中下意識地便想讓他把那人直接丟坑裏埋了算了,然而腦裏卻是猛然響起老寨主曾經告訴他的那些話來。


    “咱們豪義寨,便是要講究豪和義,沒了豪,就沒了吃飯的手段,但沒了義,就不能聚起一個寨……”


    這兩種念頭對立著,最終何鐵義麵『色』一正,他望著武煞豪氣凜然地說道。


    “老二,記好了,咱們從一開始,就沒撿到什麽劍知道嗎?那個人若是醒了,找咱們要劍,你知道該怎麽說了嗎?”


    武煞從來不多問,雖然不明白什麽意思,他『摸』『摸』頭卻是傻笑著答應。


    “好的,寨主,我知道了。”


    “說了不要叫我寨主,好了,老二,去拿點銀錢下山買點傷『藥』和糧食迴來,若是遇到那些人,”何鐵義微頓著,卻是開口壓低著聲音說道,“咱們打不過,你繞著道走,知道嗎?”


    而顯然不是第一次聽到這般囑咐,武煞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數了數床下的幾兩銀子,揣起一兩小心翼翼地藏在懷中,然後去下山了。


    望著後院安放著那血人的房間,何鐵義歎一口氣,心中不知為何生出些不安之感來。


    ……


    再度從沉睡中掙紮著醒來時,葉齊這次不再嚐試多動神魂,他明白或許自己此時的身體出了什麽差錯,而在這幾乎沒有絲毫自保能力之時,多一刻時間昏睡,便是給自己多增一分危險,而隻要他恢複了些行動能力,哪怕不能動用劍氣,神魂,乃至於靈力和丹田中的金丹。


    光是靠著肉身強度的恢複,葉齊也有自信在一切凡人,乃至於在低階修者手中,他也有著起碼的自保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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