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麻木而單調的訊息在他腦中匯集, 梳理成一條模糊而單調的符陣中邊角上的小部分符紋組成的脈絡, 而在這已經逐漸明晰的符紋脈絡中,葉齊敏銳地感覺到, 這部分他能夠理解的符陣中, 有無數模糊不清的隨時變換位置的陣眼。


    按照常理而言大陣的陣眼隻有一處, 而其餘查探出來的陣眼, 要不是自己推算符紋訊息得來的陣眼是錯誤,要不就是『迷』『惑』心神的『迷』陣。


    繞開那些『迷』陣而行不會出太多差錯,然而在眼下這般的危急之時下, 要在這說不清是自己推算錯誤還是正確推算出來的無數模糊不清的『迷』陣中, 找到唯一正確的陣眼, 那就是難於登天了。


    但凡他有一絲生機可退, 他都不會去選擇去辨認陣眼這一條十死無生的這一條出路。


    然而背後烈芒般火熱的溫度不斷『逼』近著,幾乎在下一刻, 葉齊仿佛就能感覺到那烈焰抵達它身後的灼熱氣息。


    在這不知持續了多久的枯燥追逐中,葉齊不知他已經和那殘魂在這星空中度過了多長時間, 而外界又過去了多久時間,他隻知道自己的知覺麻木遲鈍著, 對外界一切的感覺都已經從新奇變到了如同機械般的隻有記錄這一個念頭支撐著身體。


    而在麵對這事關生死的選擇時,他心中甚至連一絲波動都沒有生出,反倒生出隱隱的解脫之感。


    他已經記不清他為何不乖乖地被這火紅光芒吞噬,求得一個解脫了。心中一股執念仍在固執地堅守著,催『逼』著他的速度不停下來,似乎是為了守著一件極其重要的東西, 又似乎要拖延著時間,想讓外麵等著的那個人離開。


    而在感覺到自身的光芒趨於暗淡之時,說不清是出於解脫,還是為了再爭得一絲生機,他猛然提速,一頭撞入了離自己最近的一處陣眼。


    心中似乎疲憊地歎了一口氣,卻又似乎有一絲放心不下的東西吊起,讓葉齊遲疑著,心中猛然生出無比強烈的無論付出什麽代價,他都想到外麵去看一眼,對誰說一聲對不起,或者是讓他不用等了的念頭。


    ——他想活下來,他不想死。


    光芒即將黯淡下來的銀灰光芒上陡然綻放出了一點如星的光芒,這光芒緩緩而堅定地擴散著。


    此時若是有人能夠在這片星空上方低頭俯瞰的話,他會發現,這片廣邈的星域,幾乎都被這如星的一層光芒而緩緩波及覆上一層銀光,便連那爆發出極快速度的紅芒,也不能避免地被覆上這層銀光。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呢?……”


    “我都沒有被星域認主,這小子,這來自下界的小子,怎麽可能得到星域的承認呢?!”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暗紅光芒喃喃自語地說道,幾乎被嚇得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然而到了最後,他憤怒而茫然地驚叫著,身上的紅芒飛快消淡下來,話語聲中幾乎夾雜了連自己都不自知的恐懼和不敢置信。


    而在銀芒終於停下的那一刻,整片星域都仿佛被人按下了靜止鍵一般,無論是正在爆炸還是縮小的星雲,都永恆地停了下來。


    暗紅光芒亙久地鑲嵌在這片星域之間,仿佛一位不受歡迎的來客,除了那靜止的紅芒仍在亮暗不明地閃動之外,再不能做出任何動作。


    葉齊在陷入沉眠的黑暗中緩緩醒來,方才發現了這般異象。


    伴隨著無序的訊息雜『亂』飛快地灌入腦中,他終於明白了導致現在這般場景的原因。


    ——這處星空,名“星域”,是一處可以吞噬無數人神魂,然後在這星域之中凝成星辰的珍貴仙器。


    理論上,星域認他為主後,他便擁有查看這星域內所有星辰記憶和吞噬那些由神魂定格成的星辰的能力。


    然而能突破天道的屏障,從上界遺落到這裏,如今在他手上的這星粒,就是這仙器殘缺被打落下的極其微小的一部分,所以這無限星域看似廣邈,實際上能被他掌握的,也不過是這處陣眼旁的方寸之地。


    而其餘的星辰看似壯闊,其實也不過是這顆殘缺星域的自我推演和補全,所以他們途徑的這些星辰大部分隻與以前完整時期的星域有些形似,實際上卻並不是真實的神魂組成的星辰,不然他和君鄰劍也不可能將這些星辰當作通道,來迴穿梭。


    然而這般一想,葉齊方才察覺出其中的恐怖。


    對於完整形態的星域隻是滄海一栗的星粒,都能夠自我推演到星域完整形態和大陣,連那上界殘魂都沒有看透的地步,而且光是那查看記憶和吞噬所有神魂這一項,若是有人能擁有完整時的星域也無動於衷,那擁有或者煉製它的人能強大到何種地步。


    葉齊心中暗暗一驚,卻是沒有耽擱,他在一大堆雜『亂』的訊息中挑揀出能夠理解的幾條,明白自己的處境之後,毫不猶豫地,他便提取了那君鄰劍化成的紅芒記憶。


    畢竟君鄰劍雖是殘魂,卻也是上界修者,與那殘缺星域的雜『亂』無章不同,應該能提供給他許多有用的訊息。


    然而在『操』控著星域固定住紅芒,自身緩緩沉入那紅芒之後,葉齊才明白自己剛才這想法如何的想當然。


    如果說他擁有的殘缺星粒和那星域相比,如同汪洋中不起眼的一顆沙子,那他進入那紅芒,就如同一顆沙子妄圖攫取整片汪洋一般,屬於另一人的感情和記憶鋪天蓋地地朝著他打來,而他在那瘋狂的波湧中沉浮著,毫無還手之力。


    若不是那星域之事給君鄰劍的震驚太大再加上星域已經認他為主,而他定住君鄰劍,沒有給它反應過來的時間,在提取到關於星域的有效訊息前,葉齊覺得自己就先被來自君鄰劍的情感和記憶淹沒了。而若不是他及時退出,隻怕他此時已經會被那汪洋的魂海融為屬於君鄰劍意識中的一部分了。


    在及時退出之後,葉齊沒有放下查看君鄰劍記憶的念頭,畢竟星域中給他的有效訊息不多,他難以準確判斷出這星域的用效和具體的使用方法,而君鄰劍似乎對那星域極為了解的樣子。


    然而這樣一件仙器,為何會流落在下界,又為何會碎為殘缺,這些疑點重重,使得葉齊心中非但沒有憑空得到一件仙器的喜悅,反而有些心驚肉跳的不安產生。


    而這一切,星域或許不會給他答案,然而從君鄰劍前一刻難以置信的迴話中,葉齊相信這殘魂的記憶,能給他一個合理的迴答。


    而那星域固然殘缺,然而僅憑這殘缺的星粒,便能鎮壓這來自上界的殘魂絲毫不能動彈,而主動權又是掌握在他的手上,葉齊相信隻要他小心一些,發現有所不對時再從那魂海及時退出,哪怕這般費時費力一些,也應該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沒有過多時間猶豫,葉齊再度出手探查,這般進進出出,小心提防著進出君鄰劍魂海十數次之後,他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君鄰劍腦中關於星域的種種訊息。


    而結合著星域倒灌給他的訊息來看,葉齊腦中已經對星域的認識又有了進一步的了解。然而這了解,讓他前一刻還略微放鬆下來的心神立刻吊起,隻覺得自己掌握的哪裏還是一件稀世仙器,分明是一個再燙手不過的山芋。


    星域這般能夠吞噬他人神魂的仙器,哪怕有其餘的副作用存在,隻要它確實能增加己身的神魂,哪怕是認主後留在手上,日後以防萬一能夠增補神魂,上界之人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被打落,流落在下界。


    而它流落在下界,非但沒有人尋,相反如同君鄰劍這般的上界之人看了,還需小心翼翼,謹防自己稍微吞噬了這星域中的神魂,便被這星域認主的原因便是——


    這星域,是會噬主的。


    靈器,法器,仙器這些莫不是被人為煉製出來的,作用也自然是為人驅使。


    而在煉製這些器具之前,幾乎所有煉器師刻入這些器具的第一準則便是不能噬主,隻因花費了諸多原料心力年月煉製出來的器具,無論是防禦還是進攻,或者有其它功效,煉製出來的法器便是給人來使用的。


    若是一件法器,連最基本的心隨意轉都不能保證,還擁有隨時可能噬主的危險,便沒有任何煉製和使用價值了。


    然而星域,卻是這所有煉製出來的法器中的一件異類。


    上界已經無人知道這星域是從何時流傳下來的,隻聽聞最初這星域隻分三片,而這三片各由三位大能擁有,而禦使這星域對敵,尤其是對上主修神魂功法之人,幾乎無往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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